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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黄色墙纸》的荒诞意蕴

2016-11-22赵文凤

中文信息 2016年8期

赵文凤

摘 要: 在美国女性主义作家夏洛特·帕金斯·吉尔曼创作的短篇小说《黄色墙纸》中,无论是在人物的塑造上还在其存在环境的勾画上都充满了荒诞的美学意蕴。同时作家在创作小说的意图上也折射出荒诞的光芒。

关键词:荒誕 黄色墙纸 存在环境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2016)08-0398-01

“荒诞”是西方美学史上重要的一种审美形态。其基本含义包括:不合理的,悖谬的,出于固执或者片面的认识;可笑的,荒唐的,出于反常而不被认同和接受的言语或行动;人与人之间的不能沟通或人与环境之间的根本失调。 荒诞来源于生活,是人对现有生活的观照与思考。在这个过程中身为主体的人对自我存在的环境和状态进行观察与反思,当这个主体的人发现其自身生存与发展有着不合理性的时候,荒诞便由此而生。与荒诞联系最紧密的是存在主义。在理性的前提下,发现人自身所处环境的种种不合理性,就产生了荒诞。作为美学范畴的荒诞,形成于特定的审美活动,也就是以审美的态度和方式,观照非理性、无意义的世界和人生,体悟生存于困境之中的孤独和焦虑,并在此生存困境中,明知无可抗拒的死亡终将宣布一切努力和抗争都是徒劳,却依然从人世间的一切生命活动中,寻找润泽整个身心的温暖和光明。[5]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将荒诞定义为“人与他的生活之间的分离;人的呼唤与世界的不合理的沉默之间的对抗”。一般认为“荒诞”难以用理性的语言来进行阐述,文学和艺术则被公认为是表达这一美学范畴的最合适的手段和方式。

小说《黄色墙纸》讲述了一名普通的家庭女性被身为内科医生的丈夫认定为患上了间歇性精神抑郁症之后,在一处偏僻古老的房子里静养,最后病症加重变疯的故事。

一、呼唤与沉默——约翰个性的荒诞性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被隐匿了姓名。她的丈夫约翰是位内科医生,约翰认定他的妻子患有间隙性精神忧郁症。约翰租了几间偏僻的厅房给妻子静养。女主人怀疑这房子不同寻常,对丈夫说了自己的看法,约翰却对此“报之一笑”,而且“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读者不难推测:约翰一直都对妻子的想法不屑一顾。她从开始就不喜欢他们住的房间,这里的摆设,尤其是那极不和谐的黄色墙纸都令她不舒服。她喜欢的是楼下那间有玫瑰花和精致老式印花帘子的房子,“可约翰没有听从我的意见”。从不考虑妻子的个人的想法和意愿,在治疗和疗养策略上采取过于主观甚至强迫妻子服从的手段显然是不合理的。在这一点上,约翰的行为无疑是荒诞的。 约翰固执和悖谬让女主人公无可奈何,她不得不住进贴着黄色墙纸的那间房。她对房间里的墙纸感到紧张与不安。于是找准了时机向约翰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感受,“我刚一开口便打住了,因为他坐直了身子,以一种严厉、满含责备的神情看着我,以致我无法再说一个字”。女主人公根本无法与丈夫进行心灵的沟通。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不能沟通的情境和状态同样产生了荒诞效应。女主人公生活压抑,内心的感受和困惑只能付之纸笔,即便是这件事也只能偷偷地进行。约翰不许“我”工作,不许“我”劳累,他认为这样对“我”的健康恢复不利。“我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写……但我必须用某种方式说出我的感觉和思想——这是一种解脱和消遣!”加缪说:荒诞就是人与他的生活之间的分离;人的呼唤与世界的不合理的沉默之间的对抗。

二、禁闭与变疯——女主人公存在状态的荒诞性

在男主人的安排下,她住的地方“远离公路,距附近村落也有三英里之遥,十分冷清僻陋。——有篱笆、隔墙和上锁的围墙门”。她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走动。她像被囚禁在这里。院子里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花园——“绿树成荫,到处是两边植满杨树的曲径,本来还有几间温室,但如今都成了残垣断壁。”约翰说来这里就是因为她的原因,他认为她需要好好休息,尽量多呼吸新鲜空气。“他考虑得细致周到,对我充满爱意,没有他特别的指示,我几乎不能动弹一下。”在男权为中心的社会制度下,丈夫在婚姻家庭中处于决定地位,他是权威,决定并支配着妻子的一切。要求妻子完全按照他的观念和想法生活,甚至代替她思考。在这样的社会家庭环境中,她没有自己的空间,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甚至连写作都不可以。女性从事写作,建立话语权,进行自我言说,势必对男性的统治地位造成威胁,因此受到了千方百计的阻挠。[4]女主人公生活在压抑情境中,不能工作,不能写作,不能见孩子,甚至不能出门,任何事都要征得他丈夫的同意。这种禁闭下的生活便是女主人公的存在状态。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生存环境下,她由紧张到焦虑、再到出现幻觉、到最后的精神失常。这是她对这一荒诞的存在环境的一种反抗。

对于个人所面临的生存困境,对于现实世界的艰难和逼迫,它决不回避,也决不用自欺欺人的方式加以否定,而是寻求一种反讽的方式,来化解、消除个人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矛盾和紧张,或者,使个人得以超越、凌驾于这种矛盾和紧张[6]。女主人公并不认同丈夫的看法,但因为他是医生,又很聪明,对自己很关爱。所以她也就相信了自己是个病人——神经过敏,有一点歇斯底里而已。丈夫的固执和冷暴力使她屈从。由于这种暗示,她在面对让她厌恶的黄色墙纸时产生了种种联想和幻觉:“当你的视线跟着摇晃不定的曲线在墙上游动一小段距离时,这些曲线突然‘自杀了——以疯狂的角度急转直下,在前所未闻的矛盾冲突中毁灭自己。”接着她眼里的墙纸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她发现墙纸后面有个女人,她正努力地摇动着囚禁她的栅栏,想从图案里爬出来。女主人公同情墙纸里的女人,因为她的境遇与自己一样。约翰的权威和“关怀”就像那栅栏,生生地禁锢了她的自由,她不能有自己的意见,任何的想法都是不该有的幻想。他自以为是地安排她的一切活动,完全不考虑她个人的意愿。他把她禁足在这个院子里。于是她决定撕掉墙纸,解救那个女人。女主人公的行为实质上是在解救困境中的自己。

三、觉醒与抗争——吉尔曼创作《黄色墙纸》的荒诞色彩

《黄色墙纸》是被视为欧美女权运动先驱之一夏洛蒂·泊金斯·吉尔曼的一部女性主义作品。

女性主义在19世纪影响了整个西方世界。当启蒙思想家们宣扬天赋人权、挑战君权神授和封建政体时,女性解放先驱们开始注意到长久以来束缚在女性身上的思想观念和社会习俗,即女性群体在整个社会生产生活中的存在境况。“女性生存的一切外部环境和客观条件,都将女性限定在被动的、客观的也就是他者的位置上;通过学校和家庭教育、社会习俗的熏染、法律和伦理的约束,为处境所强加的他者特性逐渐内化为女性的自我意识,使妇女自愿地、积极地按照男性中心的教条和规范塑造自己,这是一种更深刻的自我钳制”[3]。在这种男权社会制度下,女性处于从属地位。从女性主义角度来看,社会规约压抑着女性,女性受男性的奴役。女性存在处境是指与女性的生存直接和间接的客观物质环境和社会文化条件,包括政治体制、思想意識形态、历史文化传统、社会习俗等各个方面以及对女性身心的作用。

存在主义与作为美学范畴之一的荒诞关系最为紧密。存在主义思潮的一个鲜明特征就是关于人的生存的思想意识。作为女权运动先驱之一的夏洛蒂·泊金斯·吉尔曼在当时的人文主义者提倡的性别平等的思想启蒙下觉悟到女性生活在一个非理性的男权社会制度里。在这种社会制度里女性处在被控制、被压抑的境地。 “观察到生活的荒谬,不可能是一种终结,而仅仅是一种开端”[2]。 同样对于夏洛蒂·泊金斯·吉尔曼来说——觉醒也只是一个开端。她拿起笔把女性的生存处境完全暴露在公众面前。作为女性主义作家,吉尔曼塑造了《黄色墙纸》中的女主人公形象。在家庭生活中她处在丈夫的笼罩之下,她的丈夫很关心她的间隙性精神抑郁症,却对她的心理健康置若罔闻。她一再用理性的温和的态度和语气试图与丈夫进行平等的心理和语言交流,因为丈夫的男权心理以及固执的性格而屡次失败,她所有的对恢复精神健康有益的要求都被驳回。她不能工作、不能走出大门、不能与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在家庭生活中她的权利被剥夺,只能静静地面对那张让她不舒服的黄色墙纸发呆。在抑郁和焦灼中,那张叫人不安的墙纸渐渐地发生了扭曲变形,这让她不停地幻想与想像,致使精神崩溃,最后疯掉。小说中疯女人的形象给人印象深刻,女主人公看到墙纸后面的这些女性的悲惨的境况, 正是她自己在现实中的真实的处境。 正因为命运遭遇的同构特点, 使她奋不顾身地去拯救那些被禁闭在“围城”中的妇女。[1]在小说中疯女人的形象无疑是荒诞可笑的。吉尔曼是以一种荒诞来揭示另一种荒诞,她要把疯女人的荒谬行为完全揭露出来,迫使人思考,迫使所有人思考让女人疯掉背后的真正原因,而这种原因正是在男权社会制度和规约习俗下女性群体生存状况的荒诞性。

四、结语

观照到人自身的生存境况和存在状态的非理性是生成荒诞的前提。女性主义作家夏洛蒂·泊金斯·吉尔曼的小说《黄色墙纸》里充满了对女性生存与存在困境的书写。小说里的人物,即女主人公的丈夫约翰身上同样具有固执、悖谬的荒诞因素。吉尔曼在小说里描写女主人公最后疯掉的荒诞情境实质上是在迫使读者去发现和思考那致使女主人公变疯的荒诞原因。因此,用审美的角度去看整个小说,《黄色墙纸》充满了荒诞的美学意蕴。

参考文献

[1]白晓荣.围城里的挣扎何时了,<黄色墙纸>的女性主义解读[J]. 桐陵学院学报 2007 年第 4 期.

[2]加缪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四卷,444.

[3]魏天真.梅兰.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导论.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

[4]朱丽.黄色墙纸:夫权制社会女性写作的困境[J]. 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1 年 5 月 第3期 .

[5]朱立元.西方美学范畴史.第三卷,山西教育出版社368.

[6]朱立元.西方美学范畴史.第三卷,山西教育出版社3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