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信
2016-11-22
编者的话:
这天我刚刚上班,主编就给我拿来了一大摞用信封装着的自然来稿。我顿时感觉压力山大,这编辑的活儿还真不轻松呢。我拆开那些信件,一篇稿件接一篇稿件地阅读起来。忽然,一位读者的来信引起了我的兴趣。他在这封因“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而写给我们主编的信中,表达了他对现代诗的看法,并对发表在我刊今年第6期的“中海的诗”提出了批评。我觉得这是一封很有意思的信件,如果把它刊登出来,读者也许会参与讨论,这有益于我们对现代诗的认识——我们知道,关于现代诗的争议,学界乃至民间从未间断——但是有所犹豫。因为这位读者在信中也直言不讳地对我们的主编提出了批评。可没想到当我把这封信递到主编手中,并将我的想法告知于他时,他欣然同意。据他介绍,这位读者也是我们刊物的老作者,给我们投递过许多诗稿。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位真正关心我们杂志的读者,我们也要拿出诚意。认真对待每一位读者的来信,是我们杂志的传统。于是,我们决定将这位读者的来信和中海的诗(因版面有限,仅随意选取两首)同时刊登出来,欢迎读者们发表高见。我们等待着你们的每一封来信。我们相信,你们的意见,对于现代诗的发展和廓清真诗与伪诗的概念都有积极意义。
李风宇先生:
我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一生与诗为伴,神交了古往今来不少著名诗人:李白、杜甫、陆游;臧克家、艾青、李季、闻捷、李瑛、沙白等等。我还是诗歌期刊的老订户,1957年就订阅《诗刊》和《星星》,而《雨花》也是长期阅读的刊物。
但在上世纪末特别是本世纪以来,就很少读到我喜爱的诗歌了,据业内人士说,诗与歌早已分家,现代诗不再是诗歌——能吟能唱,而只能眼看、默读。
不可否认,在大量的现代诗中,我偶尔也能看(读)懂一二,而绝大多数是看不懂读不明白的。语言晦涩,看似深奥实质狗屁不通,读之令人头昏脑胀,我比之为“有字天书”。
类似的诗,在贵刊也先后出现过,尤其是第六期上“中海的诗”,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云。我花了一天半夜功夫,竟然领会不出其中之意。它像蒙汗药、催眠剂,使我昏沉沉睡去。
次日天明,我胸闷恼火,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下床给你写信:一切伪诗之所以能出笼,关键是主编把关不严,或是根本不懂得诗,一味标新立异,忽悠读者,误导新诗发展方向。
早在1992年,我就给“诗姑娘”写过一封“情书”,可惜我至今还没有找到她,为此,我想再一次作为“寻人启事”,借用贵刊一角刊登——
姑娘,你在何方
——对新诗的怀念
啊,姑娘!
在空气流暖的春日,
我深深将你思量;
你是天上的女神,
你是涅槃的凤凰;
你是春水和繁星,
你是火把和太阳;
你集真善美于一体,
我爱你呵,爱得发狂!
啊,姑娘!
你如今在哪里呢?我日夜将你怀想;
在三门峡——梳妆台?
在甘蔗林——青纱帐?
在古罗马的斗技场?
在血染小草的刑场?
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我想你啊,想得发狂!
啊,姑娘!
你早早地回来吧,
我就是你的新郎!
恕我直言冒犯,敬请见谅。此致
敬礼!
读者:杜生喜
2016年7月1日
附:中海的诗
晴雨表
先是众多骨头
它们撑着多变的私有制身体
它们从不喊疼
后来刀刃磨亮,给阴雨天一道闪电
也给五十岁的骨骼隐隐的雷声
它们越来越旧,越来越暗
它们最后爱上晴天,爱上分明的黑白
爱上肉体一点一点渗透的光
一个多事的午后,它们搭着积木
一根肋骨支起的中年人形
它们挤压着,为天空占卜
而拥挤的云总是臣服于雨水
雨水总是撑着隐痛的腰
面向岁月的骨架
忽然间
我爬山,一步一步提升自己
这是在对自己的提问吗——
高过树的事物都具有飞行术?
而小鸟在更高远的地方望着
企图从生理上嘲弄
被我超越的树的伤疤
我说的是假如,那一跃
和秋天相呼应的满
从山顶返回,身体会溢出什么汁来
这是真的
所以许多人来爬山,有种晕眩
和高处一样,形成与外面的隔阂
巨大的静,树叶飞行的回声
仿佛也是真的
我那惊人的树叶般滑翔——
也是真的
(全文详见《雨花》2016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