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棵植物许下的承诺(九章)
2016-11-22上海
上海 朵 而
对一棵植物许下的承诺(九章)
上海朵而
以一朵花的姿势站立
如果瞭望可以缩短一个距离,也许虚线更能达意,每个停顿都在链接一种可能,草木负责传输。
喜欢低到尘埃的人,比质地本身更卑微。
有人如愿偿还对一棵植物许下的承诺,细听叶与花瓣剖析,每声嘀嗒送入塔内,那里有鱼的蓝。
从红格子砖墙出来的蜜蜂,此刻她以一朵花的姿势站立着。
一个女人
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在老去,我记得她追过蝴蝶,疯了似的。也曾经叩响我的柴扉,讨要井口边一株罂粟。
岁月容易生根,她说姐姐,我想死了。
她脸上究竟还是添了罂粟的根须,再往上,是藏不住的曲曲弯弯。
她的眼神容易定格在影子里出不来,甚至常常将一头浓密的长发遗忘在风雨里,一甩,尽是有毒的声音。
月光下的枝条开满了蓝色花朵,这一切兴许都是她预先设定好的,让好奇的人留下蛛丝马迹。
这会,她定是在哪个角落剥开一枚豆荚,一个女婴正安静地睡在里头。
潮 湿
四月最深的那个夜晚,我在水面渐渐睡去。
船桨小心划向五月,那声音像极了四月一首老歌,沙哑。缓慢。
鱼肚泛白的岸边,一株被白鹭啄醒的水草,发出了柔软得一捏就碎的声音。
五月,紧紧为我按住潮湿的远方。
守候・米市渡
暮色撒下来,我伸手接住飘着的轻。
那些枝条遒劲,狂野长在隐忍上。
黑夜,最终还是在我瞭望的一片白上留下沙哑。
我捂住每个泄漏的声音,只是为了不让你咳出我丢失的清澈。
倒 影
有时我想喊住一个细小的声音。
每次麻雀叫唤时,总是带走苇叶上柔软的部分,剩下更硬的根,在覆水里守望。
那些虚实不定的风,没了姓氏。
这次我决定从枝条上开始搜索,发现每一个斑痕,在过冬前早已暗示了走向。
芦苇的影子晃动,覆盖着谁的一洼孤独?
等风来
草根里飞出一只鸟儿,抖落的花衣覆盖了所有对你的阅读。
我开始想一朵湛蓝,还有辽阔身后的洁白。
听失语的阳光,在草的清香里一滴滴融化。
无法长时间逗留在花瓣上,我等风来。
黑山谷
月亮爬向一座山,树把胡须盘在崖口,暗云的翅膀密集着,合成一朵莲,吐着忧郁。
雾,彼此无声地拥抱。
远行前,云雀在竹节上和着拍子,月亮送过的银色贝壳,缀满羽翼。
晨露隐忍。脱离黑夜的体肤泛着笑。
深谷空了,这柔软纯静的、没有一粒沙的蜃楼,我会和星光住在里头。
山里有风
风来。
岩石在光影里松动筋骨,折一弯山涧,独坐垂钓。
迂回的路缩在鸢尾花瓣上,不忍凝视,怕夕阳瘦了脸颊。
山峦低矮,矮过膝盖,脚背上的珊瑚,鲜艳欲滴。
眼睑处落满松针,排序成黑色琴键,轻轻按去,飞出一只灰喜鹊。
在山脚
囤积在谷底的光晕,银白,游向山顶。
满山坡墨色,叶子入睡,蜘蛛轻盈收网。
月亮,渐渐浑圆。
松鼠从林子里溜出来,在褪色的山脚下陪伴一棵苍树,它们背对山,瞭望春天。
一谷的蝴蝶,从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