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子长走过(组章)
2016-11-21□庄剑
□庄 剑
我从子长走过(组章)
□庄 剑
瓦窑堡
我说的红,是1935年11月起瓦窑堡窑洞里炕上小方桌上那一盏盏油灯散发出的光。
油灯照耀的红,红得如此铺张,却铺张得没有一点点浪费。
1935年12月17日,一孔窑洞里拼接的那张桌上,一盏油灯,照亮了一群围坐在桌边的不修边幅的军人的脸。
一个为期九天的会议,确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针。
一个为期九天的会议,塑造了共和国的骨骼。
一个为期九天的会议,就是一座里程碑。这个里程碑,把一个在五百万分之一的地图上才能找到的陕北黄土高原上的古老堡子,衬托得中外闻名。
“天下堡,瓦窑堡”。
还是那一盏盏油灯,把一支穿着灰色土布补丁军服的队伍照耀得容光焕发。
容光焕发得像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1936年6月,那个安静的夏夜里,有力而整齐的脚步声从这里出发,渐渐远去。
夏夜的风悄悄预言:只有八个月的时间,将成为瓦窑堡一部很长的历史。
这段历史,染红了瓦窑堡,让它有了“红都”的别称。
请原谅我笨拙的笔,没有把握住你的波澜与壮阔。
但是,我知道,八个月的时间,烙印在瓦窑堡的红色,也同样烙印在民族的记忆中。
只有读懂“红都”这个词,才能读懂八个月留给瓦窑堡的深刻内涵。
子长唢呐
子长唢呐,你的声音,擦亮了云层。
我倾听你的声音时,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汇,来描述你的灵魂。
为什么你的声音,能够喊破山,喊破天,喊破天空的那朵白云?
是你代代相传悠久的历史,还是你堪称“陕北一绝”的美誉?
蓝色的天幕下,杆长碗大的唢呐,用悠扬和婉转,用雄厚的低音和挺拔的高音,把羊肚巾下那张豪气汉子黝黑的脸,雕塑成一尊铜像。
声波,带着特有风土人情的声波,在山沟山梁上犹如风一样卷过、弥漫。
来自黄土高原的音乐,让洒满山坡的心事,缠绕着那枚夕阳,慢慢坠落在那片飘着红头巾
的玉米地里,回音悠长。
而羊群,则像一团移动的水墨,正在黄土坡上,一边听着这些从大地跃上云天,再从云天折回大地的天籁之音,一边心满意足地轻轻舔食那些并不丰美的青草。
活跃在民间的子长唢呐啊,山风是你的伴奏,情歌是你的主题。
钟山石窟
你就在这偏僻之隅坐北向南,静静地与安定城隔河相望。
洞宇幽深,楼阁重叠。
秀延河从寺前潺潺流过,隔离了尘世的喧嚣,恬静淡泊。
十八个石窟和众多古塔都存在着链接历史的一种可能,这种可能让我们穿越时空,走进另一段历史的某个章节。
既然你能把中国石窟史向前推进三百年,你当然有理由不甘寂寞地让自己那万尊石佛充满传奇色彩的名字吸引着游人接踵而至。
不请自来的我们,细读静卧于黄土高原崇山叠嶂之中的你。
于是,我们知道,与敦煌石窟比,你精致玲珑;与五台山比,你个性分明;与龙门石窟比,你保护得完美;与云冈石窟比,你有独特的细腻。
然而,那些毁于战火、天灾和岁月的雕梁画栋,却成为我解不开的心结,成为历史留给我记忆里的一些隐晦,疼痛的暗示。
所以,没有人能够知道,方圆数百里家喻户晓、常年香火不断的石宫寺里,有多少未解之谜。
只有让时间,来治愈那些存于我们内心隐晦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