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尼泊尔到不丹(一)
2016-11-18王鉴伟
从尼泊尔到不丹(一)
王鉴伟,苏州人,书法家、作家。著有《艺术的生活》等文集。
仲秋之时,略微吹过些风,夹杂着桂花的暗香,如此良辰,正合远游,于是在一个微明的早晨,我背上行囊,独自往尼泊尔、不丹去。
初抵成都,在机场附近住定,预备翌日转机。出门闲走,见路边公交站有到黄龙溪的班车,跳将上去。四川多古镇,福宝、上里、仙市等昔日皆曾探访,惟黄龙溪虽近成都,竟未到过。
车子停停走走开到终点,填饱肚皮,上床便睡。
一大早航站楼旅客已是不少,几位喇嘛身披红色袈裟,风风火火走过,煞是惹眼。往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值机柜台前挤了一堆人,哄哄乱乱,忙退避三尺,待人马散去,方通关登机。此时,机舱已近满员,寻到靠窗座位,却邻座无人,空空的一排。飞机直上云天,周遭满是谈笑声,用过餐取航空杂志翻了几遍,垂目歇息。
朦胧间听见广播通告,即将飞越珠穆朗玛峰,举座沸腾,众生皆挤到右舱看景,空姐见势不妙,怕飞机失去平衡,连忙劝阻,场面始渐平复。
加德满都机场并不大,二层红砖航站楼,素朴得很。随人流穿过走廊,入境处已排成长龙,厅柱海报上小女孩合掌含笑,不觉心生欢喜。
出海关取行李,途中略有耽搁,其他旅客已散去,行李传送盘上空空如也,唬了一跳。正焦急间,瞥见背包靠在角落,原来值班人员已先将行李提下。
候机楼对面站着十来个接机者,旁有警察,秩序井然。行前约好向导森来接应,一青年圆脸大眼,似印度面孔,举着我的名牌探头张望,上前招呼,一见如故。森略通中文,在孔子学院跟广东老师学过,然发音难懂,改用英文,顺畅许多。
路上车子稀少,停车场亦是冷清,原来“南亚峰会”正在此召开,森借了特别通行证方得进来,车却只能停在外面。往外走,行约百米,果有关卡,戒备森严。街上军人荷枪实弹,装甲车机枪挺立,如入战区。
出关卡不远,一大片场地上横七竖八停着不少客车,地面高高低低,尘土飞扬。老旧的黑色轿车,车内尚洁,森从车中取出花环替我戴在项间,作迎客礼。鲜花沉甸甸的,清香隐隐,舒心之极。
已过午时,而尼泊尔比北京时间又晚两小时,肚中饿甚,先去用餐。约莫二十分钟,车子停在小洋楼前,院中花草繁盛,分外清净,在方桌前坐定,服务生端来的竟是中餐,菜中添了热带香料,味道不差。
此间斯瓦扬布那寺,称世界最古佛寺,释迦牟尼曾于此讲佛,心向往之,吃完飞扑过去。
寺在城西山顶,山不甚高,树木葱郁,阳光照在树梢上,通明翠绿。道有群猴出没,与游人相嬉无间。入寺门,巨型舍利塔迎面而立,底基纯白,塔身金灿,四面绘有神眼,上有五彩经幡。顺着一排转经筒走去不远即是正殿,殿内陈设似藏教,惟建筑殊异。
信步而行,见一舍利塔群,黝黑奇古,后面红砖楼残破得厉害,楼上窗户紧闭,底层专卖旅游品,人气颇旺。正在闲看,一壮汉朝这叫嚷,络腮胡子,貌颇不善,正暗自警觉,森却笑着上前握手,原来老友相逢,虚惊一场。
寺本不大,转过一圈正要出去,一金刚杵横架在前,巨硕无比,摄人心魄。来时竟未曾留意,居高远望,天空一碧如洗,群山相环,古都在谷地间铺展,真是天然的妙画。
下山进城,走在街上,行人、摩托、吉普混杂,倒也相安无事。一辆婚车挡在路口,鲜花满饰,侧身而过,地渐开阔。蓦地,数座神庙伫立眼前,飞檐重重,四周垂着绛红的布幔,肃穆沧桑,令人惊讶,此即著名的杜巴广场。
神庙台基有阶可登,一人盘坐阶下用鲜叶编制食盘,台基上坐着闲客,妇女多着传统服饰,老头戴着小帽,怡然地晒着太阳。杜巴乃皇宫之意,旧皇宫即在广场中,纯白的西式建筑,内有持枪卫兵站岗。道旁一菩提树高大繁盛,盘根错节,底下裹着石龛,朴茂生姿。
时近黄昏,群鸽绕过华丽的宫殿尖顶“扑啦啦”飞起,四周景物皆泛着朦胧的光晕,惹人浮想。此行本缘起行走不丹,然中国与不丹未建交,须从加德满都中转,故顺道一游,未料大有可观。明日即飞去不丹,好在归程尚可逗留,到时畅游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