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区域产业转移的定量测度与政策适用性研究

2016-11-17靳卫东王林杉徐银良

中国软科学 2016年10期
关键词:基尼系数

靳卫东,王林杉,徐银良

(山东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区域产业转移的定量测度与政策适用性研究

靳卫东,王林杉,徐银良

(山东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很多实证研究表明,中国至今都没有发生大规模产业转移,这与传统产业理论分析和产业转移政策预期形成了巨大反差。为了辨析这一悖论式现象,一方面,根据各地产业发展水平的相对和绝对变化,使用单一指标测度区域产业转移的状况,结果表明传统产业理论并不完全适用于中国产业转移分析;另一方面,基于区域产业转移的部分经验事实,使用结构方程模型,对产业转移影响因素的分析也表明,各级各地政府密集出台大量无差别的产业转移政策,显然缺乏充分的经验论证。因此,避免对传统产业理论分析的过度依赖,全国范围内不同行业的产业转移政策可以保留一些基本相似的措施,但是各地产业转移政策理应存在较大差别。

区域产业转移;行业差别;地区差别;结构方程模型

一、引言

产业转移是指某一产业、产品或产品的某个特定工序在空间布局上的调整。长期以来,基于国际产业转移现象,一些学者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多种产业转移理论,比如:雁阵理论、产品生命周期论、边际产业扩张论和产业梯度转移论等等。这些理论普遍认为,产业转移主要决定于两方面因素:一是由资源禀赋决定的比较优势差别,二是由市场规模决定的需求分布不均衡。中国是一个发展中的大国,其最为重要的特征就是区域发展的不平衡。这使中国可以在不同程度上同时满足上述两个条件,那么区域之间的产业转移就应该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种必然趋势[1]。例如,随着劳动要素价格的上升,中国东部地区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向中西部地区转移,从而在保证中西部地区发挥劳动力资源优势的同时,推动东部地区向高端产业升级,由此最终能够实现区域经济发展与地区比较优势的动态结合[2]。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中国政府已将区域产业转移视为产业升级的必由之路,先后出台了大量引导和加快区域产业转移的政策措施。

但是,与理论分析和政策预期不同,很多实证研究表明,中国至今都没有出现大规模产业转移,或者说,区域产业转移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3-7]。因此,重新审视传统产业理论分析,就成为相关研究的首选目标。有学者指出,一个国家内部不存在关税、技术安全、劳动力流动等限制性条件,所以区域产业转移与国际产业转移有着本质不同,照搬传统产业理论并不能形成对中国区域产业转移的科学认识[1,8],由此得到的产业转移政策也缺乏适用性,难以产生实质效果。不过,也有学者坚持认为,中国各地显然存在经济梯度差别,所以区域产业转移早晚会发生,目前不存在大规模产业转移并不足以否定上述理论分析[9]。另外,一些实证研究也表明,面向中西部地区的产业转移已经成为东部地区产业发展的需要[10-12],以东部地区企业迁移为载体的区域产业转移已经开启[13-15]。

综上所述,关于中国区域产业转移,理论分析和政策预期与实证研究结果并不完全一致,而准确测度产业转移状况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由此才能辨析传统产业理论分析是否适当,并考察产业转移政策的适用性。

二、文献综述

早在2000年,十五届五中全会就提出要推动产业转移,此后中国又陆续出台了《西部大开发“十一五”规划》(2006)、《关于促进中部地区崛起的若干意见》(2006)、《促进中部地区崛起规划》(2009)、《关于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的指导意见》(2010)、《西部大开发“十二五”规划》(2012)等多个文件,先后设立了广西桂东、重庆沿江、宁夏银川、甘肃兰白、四川广安等多个产业承接示范区。与这些政策措施的密集出台相对应,关于政府是否应该参与区域产业转移,学术界的认识并不统一。有学者就认为,如果中国经济仍处于集聚阶段,那么无论采取何种措施,都将无助于产业转移和产业升级,反而有可能使中国经济丧失持续发展的动力和国际竞争力[16]。在这方面,单纯的理论分析很难得出具有政策实践意义的结论,还需要进行更为充分的经验论证[17]。

目前,区域产业转移的实证研究存在严重不足,这是上述争论悬而未决的主要根源[18],也是造成产业转移政策主要依赖于理论分析而普遍遭受适用性质疑的重要原因[19]。首先,在已有文献中,测度区域产业转移的指标很多,各有利弊,并不统一。近年来,中国各地各产业的增加值都在不断扩大,所以区域产业转移应该是相对转移而非绝对转移[20],这在统计学上会表现为区域间产业重心的变化[21]*相对转移是指,不同地区之间产业规模的相对变化,这在统计资料上体现为产业重心的改变;绝对转移是指,产业从一个地区转移到另一个地区,转出地区的产业规模绝对下降,而转入地区的产业规模绝对增加,这在统计资料上将与迁建投资密切相关[21-22]。按照现有统计资料,在全部固定资产投资中迁建投资所占比重很小,这也说明中国的产业转移主要是相对转移而非绝对转移[21]。。因此,大部分学者测度区域产业转移,主要是采用了产值、增加值和就业的全国占比等相对量指标,将产业转移定义为各地产业份额的上升和下降[1,7,12,20,23]*在欧美等发达国家,由于具有完善的企业区位变迁数据,产业转移通常被定义为企业的区位变迁,是使用绝对量指标进行衡量。但是,在中国,至今都缺少完善的企业区位变迁信息,所以产业转移通常被定义为产业重心的变化,主要是使用相对量指标来衡量[12]。。而且,为了从总体上把握产业转移状况,一些学者还计算了这些相对量指标的空间集中度、赫芬达尔指数和基尼系数[24-26]。不过,这些相对量指标的变化,会受到各地行政区划大小和产业升级速度差异的影响,并不能准确刻画产业转移过程。有鉴于此,有学者同时使用多个指标,试图从产业发展的相对水平和绝对水平两方面测度产业转移状况[24,26]。这种多指标测度,虽然有利于从不同角度揭示产业转移的空间布局特征,但是只适合进行不同时间和地区的比较研究,不利于考察产业转移的总体情况,也存在明显不足。

其次,区域产业转移存在行业和地区差别,不同尺度的总量分析容易产生相互矛盾的结论。一方面,各行业都存在区域转移的内生临界点,在达到临界点之前,其转移自然很不显著[27-28]。那么,当一些行业达到临界点开始向中西部地区转移时,其它行业可能仍未达到临界点,甚至还在向东部地区集聚[20-21,25]。所以,区域转移存在行业差别,不分行业的总量分析会低估产业转移程度。另一方面,一个地区的产业转移是由其比较优势决定的,所以产业转移的速度和方向受既有产业结构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经济能力所限制[7,29],存在地区差别。那么,基于不同区域范围的分析,也会产生关于产业转移的误判。例如,基于全国三次产业的总量分析,可能会掩盖少数产业,比如资源依赖型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局部地区发生转移的经验事实[15,30]*从空间布局的角度看,不同产业在各地的区位变迁实际上交互融合了多个集中和转移的过程[31]。基于一定时期某些产业样本的研究可以得到产业在发达地区集聚的结论,而在另一时期以其它产业样本为基础又可能得出产业已经向落后地区转移的判断。并且,在不同区域尺度上测算国内产业转移,结论也会变得很不一致。在全国尺度上的产业转移也许并不明显,而在省级尺度上产业转移可能就较为显著[30]。。

最后,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很多,如何辨析它们的作用及其大小,需要选择合适的实证研究方法。在已有文献中,一些学者是依靠社会调查,针对企业的迁徙行为,采用案例分析、统计描述和比较研究等方法,论证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13,15,32-33]。这种研究通常会涉及不同的企业样本和众多影响因素,很难产生有说服力的一般性研究结论*很多学者是通过构建评价指标体系,量化分析各地的产业承接能力,比如:苏华等[34]选择了48个指标,张启春和朱明[35]选择了90个指标,叶琪[36]选择了41个指标等等。这些研究涉及评价指标的选择和指标权重的赋值等内容,也存在很大的主观性,其可信度和说服力更容易遭受质疑。。还有学者使用线性回归和面板数据分析等计量方法,实证研究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12,37]。这需要将大量解释变量引入回归方程,一方面使得估计结果难以进行一致性政策解读,另一方面也容易产生严重的内生性和共线性问题。因此,有学者就提出,产业转移影响因素分析要摆脱对传统研究范式的依赖,应该采用新的实证研究方法,比如实验方法和结构方法等等[38]。

借鉴已有研究,针对理论分析和政策预期与实证研究结果的反差,本文试图在以下两个方面做出贡献,第一,根据各地产业发展水平的相对和绝对变化,分行业、分地区测度产业转移状况,以辨析传统产业理论分析的主要结论;第二,使用结构方程模型,实证分析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由此评判产业转移政策的适用性。本文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中国产业转移确实存在明显的行业和地区差别,这符合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平衡特征,也要求各地基于本地区产业转移的经验事实,创新设计产业转移政策,避免对传统产业理论分析的过度依赖。

三、区域产业转移的测度

通过区域产业转移实现产业空间布局的调整和优化,从而推动产业结构的改善和产业效率的提高,这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大战略选择。为了分行业、分地区衡量产业转移状况,本文构建了一个产业转移测度指标,并通过核算其基尼系数设立了产业转移的判定标准。

(一)产业转移的测度指标与判定标准

1.测度指标

如前文所述,一些学者是采用某一地区产业的产值、增加值和就业的全国占比等相对量指标来测度产业转移,而本文使用了基尼系数。这主要是因为,根据已有研究,基于相对量指标的产业转移测度存在三个方面的缺陷:一是,相对量指标只适合于进行不同地区和时点的比较分析,不能从总体上考察产业转移过程;二是,产品内分工是当前产业转移的主要动因[39],所以除了生产规模的扩张,价值增值程度的提升也是产业转移的重要表现,但是相对量指标难以体现这种变化[26];三是,如前文分析,使用产业份额和集中度等相对量指标衡量产业转移,会受到各地行政区划大小的影响[1]。

首先,为了克服相对量指标的第一个缺陷,有学者使用基尼系数来反映产业的集聚和扩散过程,并借此从总体上测度产业转移[25,40]。另外,其它的相似指标还有泰尔指数和赫芬达尔指数等,它们都可以衡量产业分布的不平衡程度,从而能够测度产业转移[25-26,40]。借鉴这些研究,考虑到泰尔指数和赫芬达尔指数也存在核算缺陷,本文是采用基尼系数来衡量产业转移。

其次,为了克服行政区划大小的影响以及反映产业增值程度的变化,本文对基尼系数的核算过程进行了调整。一方面,为了体现产品内工序重组所产生的产业增值程度变化,本文是核算各地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另一方面,为了反映各地产业规模的相对变化,同时避免行政区划大小对衡量结果的影响,此处是使用各地人口总量来计算人均产值*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暗含了一个假设,即各地人口数量保持同比例增长,不会对各地人均产值的相对变化产生影响。虽然这个假设并不完全成立,但作为一种简化,其研究结论仍然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有些学者也尝试了其它单一指标的测度。例如,关爱萍等[37]将产业转移定义为,产业从一地转到异地。这在统计数据上会表现为迁建投资的变化。所以,他们将各省引进国内省外的投资额作为产业转移的测度指标。另外,刘红光等[5]是借助投入产出表,使用各地之间的贸易量来测度产业转移。但是,一方面,如前文所述,很多企业是通过产能扩张来实现产业转移,其中的迁建投资所占比重很小[21];另一方面,本地区需求增加也会产生本地产业增长,引起产业重心变化[15],这在区域贸易量上很难有所体现。所以,这两种单一指标的测度存在严重缺陷,更显不足。,即:

其中,i表示某一个地区,j表示某一个产业,kij是i地区j产业的人均产值,Kij是j产业在i地区的产值,L是i地区的总人口数。

最后,随着产业转移,无论是产业承接地区价值增值程度的提升,还是其产业规模的扩大,都会体现为kij的增加。由此,核算得出各地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就可以从总体上衡量产业转移过程。

2.判定标准

从总体上看,基尼系数的变化分为三种情况:增加、不变和减小。按照新经济地理学,这三种情况都能够反映产业重心变化,分别对应于产业集聚、产业平衡和产业扩散过程*新经济地理学主要是从产业区位、产业集聚和产业扩散角度,通过产业分布的变化来考察产业扩散过程中的产业转移现象[26]。按照这一理论,即使两个地区间没有直接的产业迁移活动,但一个地区相对于另一个地区的产业增长都有可能被视为产业转移[5,23]。那么,基尼系数可以反映产业发展的不平衡程度,也就能够衡量产业重心变化和产业转移过程。。因此,基尼系数减小就表明,已经发生了产业扩散所引致的产业转移现象,即存在相对产业转移。

不过,如果考虑到绝对产业转移,上述三种情况都有可能伴随发生了产业转移。例如,产业移出地区在一定时期内关掉了一些生产效率较低的企业,将其迁移到外地,同时又新增加了更多、更先进的企业,这样其人均产值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可能增加[21]。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当基尼系数增加时,也有可能存在产业转移。为了辨析这种有可能存在的产业转移,从绝对产业转移和相对产业转移两个方面来判定产业转移现象,本文将对基尼系数的三种变化进行具体分析:

(1)基尼系数增加。造成基尼系数增加的原因有三个:一是,产业发达地区和落后地区都发生了产业衰退,而产业落后地区的衰退更为严重。按照已有研究,中国各地各产业的增加值都在不断扩大,产业规模都处于扩张状态[20],所以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二是,如罗云毅和周汉麒所述,产业发达地区和落后地区的人均产值都增加,而发达地区的增加更为显著[21]。这时,由于缺少企业区位变迁信息,针对绝对产业转移是否发生,无论是通过基尼系数还是其它相对量指标,都无法得到准确判断。三是,产业发达地区人均产值不变而落后地区发生了产业衰退,或者是产业落后地区人均产值不变而发达地区的人均产值增加。无论是按照绝对产业转移还是相对产业转移的概念界定,这两种情况至多说明存在产业集聚,而不能据此认为有产业转移发生。总之,综合上述三个方面的原因分析,基尼系数增加有可能伴随发生了绝对产业转移,这并不能通过基尼系数而得出准确判断。

(2)基尼系数不变。基尼系数不变的原因是,产业发达地区和落后地区同时发生了相同程度的产业增值或产业衰退,或者是两类地区都保持了产业发展的相对稳定。那么,按照罗云毅和周汉麒的分析,这时也有可能存在绝对产业转移,但产业布局和产业重心没有发生变化,所以也不能凭借基尼系数而做出准确判断[21]。

(3)基尼系数减小。基尼系数减小的可能原因有四个:一是,产业发达地区和落后地区的人均产值同时增加而落后地区的增加更为显著;二是,两类地区都发生了产业衰退而发达地区的衰退更加严重;三是,产业发达地区的人均产值没变而落后地区的人均产值增加;四是,产业落后地区的人均产值没变而发达地区的人均产值减小。首先,根据孙久文和彭薇的研究,中国各地产业发展都处于扩张状态,所以第二和第四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20]。那么,在其它两种情况下,落后地区的人均产值都会增加,应该都参与了价值链的重组,承接了价值增值程度更高的工序[41]。所以,无论是根据相对产业转移还是绝对产业转移的概念界定,这时都确定是发生了产业转移。

综上所述,基尼系数增加或者不变,确实有可能伴随发生了绝对产业转移,这并不能通过基尼系数而得出准确判断。但是,如果基尼系数减小,无论是从相对产业转移还是从绝对产业转移的概念出发,都可以断定是发生了产业转移。因此,为了在确定的意义上研究产业转移,本文是将基尼系数的减小作为产业转移的判定标准*为了检验这种判定标准的有效性,本文将基尼系数与产业份额指标的衡量结果相比较,进一步验证了基尼系数变化与产业转移的正相关关系。为了简化分析,此处并没有详列这一检验过程,有需要的读者可以直接向作者索取。。

(二)数据说明

首先,以省域为单位,核算第二产业及工业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并画出基尼系数变化曲线。如附录1所示,工业部门的人均产值基尼系数从2001年的0.39左右,下降到了2012年的0.27,降幅达到0.39-0.27=0.12,明显存在产业转移*本文也核算了第一和第三产业以及第三产业内部分行业的基尼系数变化。结果发现,第一产业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并没有降低而是单调上升,第三产业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只有小幅下降。因此,根据基尼系数的变化并不能准确判断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是否发生了产业转移。。其次,中国绝大多数省份的产业结构仍然是以第二产业为主,而各地工业化水平的差距又很大,所以区域产业转移预期会最先发生在工业部门[19,36]。最后,考虑到中国是制造业大国,正处于工业化的中后期,因此本文将主要分析工业部门,特别是制造业细分行业的产业转移现象。

本文所用第二产业产值和各地人口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由于行政区划调整,此处将重庆的相关数据归入四川省,并且受限于数据质量,研究样本中没有包括西藏地区。另外,为了分行业考察区域产业转移状况,根据《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统计年鉴,本文收集和整理了工业部门细分行业的产值数据。在这些数据中,细分行业的统计口径和行业名称,主要是采用了1998年相关统计年鉴的规定。

1998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统计年鉴,对工业部门细分行业的统计口径和行业名称进行了大幅度调整,细分行业数量由原来的23个,增加到了37个。为了保证样本数据统计口径的前后一致,对于各省份存在大量数据缺失的行业,本文做了剔除处理,例如:木材及竹材采运业、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家具制造业以及电力、蒸汽、热水的生产和供应业等等。并且,对于1998年统计口径发生拆分调整的行业,本文重新进行了归并处理*这种归并处理,可能会造成人均产值时间序列在统计口径上的前后不一。不过,本文是利用各年度截面数据来计算基尼系数,数据统计口径的年度差异并不会严重影响产业转移的测度,由此得到的基尼系数仍然可以大体反映产业转移状况。。而对于新出现的统计口径又不适于进行归并处理的行业,本文也进行了剔除处理,例如: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采盐业、饲料工业以及煤气生产和供应业等等。

在各省份统计年鉴中,行业的划分标准和统计口径也不完全一致,例如:在食品业的统计数据中,有些省份统计了食品加工业,而有些省份统计的是食品制造业,还有些省份直接统计为食品业。对于这种情况,第一,如果存在较大统计口径的数据资料,如食品业,本文就使用这些数据直接计算基尼系数;第二,如果只存在某一个小统计口径的数据,如食品加工业或者食品制造业,本文是将这些数据视为行业数据而计算基尼系数;第三,对于只存在两种或者两种以上小统计口径数据的行业,本文是将这些数据分别求基尼系数,再取它们的平均值作为行业基尼系数。同时,对于个别省份个别年度的缺失数据,本文进行了线性平滑处理。这样,本文最终得到了工业部门17个细分行业的基尼系数,各行业的基尼系数变化如表1所示,基尼系数变化曲线参见附录2。

(三)细分行业转移的程度和地区特征

1.转移的程度

如表1所示,基尼系数减小幅度较大(大于0.06),确定存在产业转移的行业包括饮料制造、化学纤维制造、医药制造、机械工业和化学工业*在后文分析中,根据结构方程模型的要求,潜变量的数量增加需要更多的数据样本作为实证研究基础,所以受样本数量的限制,此处只选择了明显存在产业转移,即基尼系数减小幅度较大(大于0.06)的行业作为研究对象,以有利于进行产业转移影响因素分析。。这五个行业既有劳动密集型行业,如:饮料制造、医药制造和机械工业,又有非劳动密集型行业,如:化学纤维制造和化学工业[42]*按照黄桂田[42]的聚类分析,1998年以前工业部门制造业的所有行业都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化学纤维制造业和化学工业分别于1999年和2002年转变为非劳动密集型行业,而饮料制造业也在2007年发生了相似转化。鉴于表1中五个行业的区域转移都是发生在2000年左右,所以本文认定化学纤维制造业和化学工业是非劳动密集型行业,而饮料制造业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其中四个行业属于重污染行业[43]。这不完全符合传统产业理论对劳动密集型行业优先转移的预期,但却印证了中国产业转移所可能存在的“污染避难所”假说[44-45]。

表1 工业部门细分行业的人均产值基尼系数

另外,五个行业发生产业转移的时间节点不同。这说明,产业转移确实存在有行业差别的内生临界点,目前并非所有行业都会发生区域转移。在一些行业发生转移的同时,其它行业可能仍在进行集聚[20],比如电气机械及器材、仪器仪表和电子及通信设备等。

2.转移的地区特征

由附录3可知,在上述五个行业的区域转移中,承接产业转移的省份基本均匀地分布于东中西部地区,并没有呈现理论预期的由东部地区向中西部地区依次转移的梯度特征[36]。所以,在传统产业理论分析中,东中西部地区的三级梯度,无论是经济技术梯度,还是广义综合梯度[30],都不是决定产业转移的主要因素[46],而据此制定的产业转移政策也显然不具有适用性,预期难以产生实质效果。

不过,在表1中,五个行业的区域转移都发生在2000年左右,而在2000年左右中国才开始陆续出台产业转移政策,这似乎又预示着产业转移政策取得了一定成效。因此,关于产业转移政策的适用性,还需要进行更为充分的经验论证。

四、区域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与政策评价

近年来,基于产业升级的迫切需要,中央和中西部地区密集出台了大量产业转移政策,其中都无差别地提及财税、金融、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源管理等改革措施*各级各地政府密集出台的产业转移政策,基本都涵盖了这几项内容,详见附录4。。本文使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由此可以评价这些改革措施对产业转移的适用性。这对于产业承接地区创新设计产业转移政策,必将具有重要的实践指导意义[47]。

(一)研究方法

一般认为,对于不同行业和地区,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既有共性也有差别,研究这些共性和差别是科学制定产业转移政策的前提和基础。为了辨析这些影响因素的作用及其大小,本文设置了一些潜变量,构建了结构方程模型:

x=Λxζ+δ

y=Λyη+ε

η=Γζ+ω

其中,x是外生观测变量,ζ是外生潜变量,Λx是外生观测变量与外生潜变量之间的关系;y是内生观测变量,η是内生潜变量,Λx是内生观测变量与内生潜变量之间的关系;Г是外生潜变量对内生潜变量的影响;ε、δ和ω是误差项。

(二)变量选择

借助于理论和案例分析,很多学者罗列了众多影响区域产业转移的因素[48]。为了尽可能多地分析这些因素,同时提高研究结论的政策指向,参照各级各类产业转移政策的实际内容,考虑到结构方程模型对数据样本的质量和数量要求,本文共设置了1个内生潜变量和6个外生潜变量。有关变量的定义如表2所示,具体包括:

1.内生潜变量

如前文分析,由于不同行业对各个影响因素的响应不同,而各地的资源禀赋、制度环境和经济发展等又存在很大差别,所以区域产业转移会表现出不同的行业和地区特征。根据产业转移的测度结果,本文只选择了产业转移较为明显的代表性行业和地区进行分析。考虑到结构方程模型对数据样本的数量要求,本文共筛选出在全国较多省份发生移入的2组行业,分别是医药制造、机械工业和化学工业,以及机械工业、化学工业和饮料制造。同时,为了对比不同地区的产业转移,本文还筛选出在中部地区较多省份发生移入的1组行业,即医药制造和机械工业。由此,本文得到了3组行业样本,这些行业的人均产值就构成了内生潜变量——产业转移程度的内生观测变量。

2.外生潜变量

有研究表明,企业迁移的首要考虑因素是成本相关因素,其次是与政府干预相关的本地优惠政策,而政府的宏观政策导向也会产生一定作用[39]。因此,本文设置了6个外生潜变量,包括金融发展、营商环境、基础设施建设、经济发展、资源禀赋和财税政策。

(1)金融发展的观测变量是存贷款余额的GDP占比和贷存比。有研究表明,发达的金融市场可以提高资本利用效率,增加资本收益率,从而能够促进产业转移[49-51]。金融发展涵盖了金融规模的扩大和金融效率的提高两方面内容,前者可以通过存贷款余额的GDP占比来反映,后者则使用贷存比来体现[52],两者对产业转移都应该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2)营商环境的观测变量是国企产值占比和利用外资的GDP占比[53]。两者反映了经济主体的自由化程度和资本的流动性。提高市场化水平,改善营商环境,有利于增强产业发展的技术复杂程度,以及抑制短期化地方保护行为,从而能够推动产业转移和产业升级[54-56]。

(3)基础设施建设的观测变量是人均邮电业务总量和人均客运量。类似于国际产业转移,产品内分工是中国区域产业转移的重要形式[57],而交通通讯设施的改善有利于信息和人员交流,实现生产链各个环节的时空分离,将对区域产业转移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4)经济发展的观测变量是万人科技活动人员数以及各地工业产值的全国占比。前者表示经济发展质量,后者表示产业发展规模。各地承接产业转移的能力是由其经济比较优势决定的,其中重要的比较优势就是科技创新能力[58]。另外,企业迁徙活动可以归因于产业规模所形成的外部经济和重新定位发生的沉淀成本两者的相互作用[27],所以移入地区的产业发展规模也会影响产业转移的发生。显然,这两方面因素对产业转移都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5)资源禀赋的观测变量是人均工资收入/人均受教育年限,以及单位土地面积的GDP产出。传统产业理论认为,生产要素价格的比较优势是产业转移方式和路径的主要依据。以这种思路为基础,与资本相比,劳动要素的流动性较低,所以劳动力成本差异常常被解释为导致国内产业转移的主要根源。贺胜兵等[6]认为,如果地区之间劳动力成本存在较大差别,沿海产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就可以被吸引到中西部地区。但是,实际情况是,中国地区之间的工资差距并不大,而且还有不断缩小的趋势。不过,蔡昉等[2]认为,单纯使用工资水平来确定劳动成本是不全面的,还必须考虑到劳动力的生产效率,两者的比值才是劳动成本的真正衡量指标。因此,参照孙久文和彭薇[20]以及蔡昉等[2]的研究,本文将人均工资收入与人均受教育年限的比值,作为各地劳动力成本的衡量指标*人均受教育年限的测算方法是:(小学教育程度人口×6+初中教育程度人口×9+高中教育程度人口×12+大学教育程度人口×16)/总人口。。另外,参照杨晓明[59]的研究,本文将单位土地面积的GDP产出作为自然资源禀赋的衡量指标。那么,劳动力成本和土地成本所代表资源禀赋条件,对区域产业转移应该具有负向影响。

(6)财税政策的观测变量是财政支出的GDP占比。在中国分权式财税体制中,地方政府为了保护自身经济利益,会极力限制本地企业外迁[60-61],同时还会积极采取多种财税优惠措施吸引外地企业迁入[48],比如:退税、增值税抵扣和所得税优惠等等。财政支出的GDP占比可以综合反映企业的财税负担,预期会对产业转移产生负向影响。

(三)数据说明

在表2中,有些观测变量反映了产业转移的负向影响因素,如:存贷比和国企产值占比。为了保持量纲的统一,本文将它们分别取倒数。同时,在观测变量中,单位土地面积的GDP产出、人均邮电业务总量、人均客运量和万人科技活动人员数等绝对量指标,与其他相对量指标的数量级不同,为了减少观测变量之间的协方差,本文对这些绝对量指标都取对数,以缩小它们的数量级。这样,可以得到15个观测变量指标及其预期影响,如表2所示。

表2 结构方程模型的潜变量与观测变量

所有观测变量数据均来源于历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历年的统计年鉴。使用1998-2013年明显发生了产业承接的各省份数据,在3组行业样本中,本文分别得到了144、112和112个数据样本,基本满足结构方程模型的样本数量要求。由于本文主要是分析观测变量对潜变量的影响,并不是进行纯粹的预测应用,所以对结构方程的估计是采用了线性结构关系估计方法。这要求,观测数据要独立且尽量服从正态分布,因此本文又对相关数据进行了正态和相关性检验。另外,本文对各省份的面板数据进行了相关性检验,剔除了各年度数据之间的相关性。同时,对结构方程变量进行信度分析,Cronbach α=0.803>0.70,这表明每个潜变量具有较好的建构信度。

一般认为,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众多,所以某一因素的影响往往会受到其他因素的限制。例如,即使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其转移的影响因素也不仅仅是劳动力成本[10],在一些中西部地区,高昂的物流成本可能会抵消甚至远远超过劳动力成本优势,从而使产业转移受到限制[17]。并且,很多因素对产业转移的影响,是决定于产业移出地区和移入地区的相对变化,而非绝对水平。因此,在不同行业和地区,上述因素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对产业转移的影响,往往还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四)估计结果分析

根据结构方程估计的MI值可知,外生潜变量之间存在一定的交互影响。例如,基础设施的改进可以促进劳动力流动,从而有可能缩小各地之间的劳动力成本差异[62],同时它还可以推动地区经济发展。那么,根据结构方程估计的MI值和x2值,基于已有研究,对不同的结构方程模型进行拟合、检验和调整,最终选择最优的估计模型,如图1所示。各路径系数的估计结果及其显著性如表3和表4所示。

1.产业转移影响因素的地区差别

如表3中结构方程(1)所示,在全国范围内,对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医药制造和机械工业,产业转移的主要影响因素是经济发展水平和财税政策*根据产业移入的显著程度,在全国范围内,这里共选择了9个省份作为研究样本,其中6个为中部地区省份。,其它因素的影响都不显著。其中,财税政策的影响为负,γ612=-0.33<0,说明企业的财税负担越重,越不利于产业转移;而经济发展的影响为正,γ412=0.77>0,所以科技能力越强,产业规模越大,越有利于推动产业转移。显然,这两个因素的影响都符合理论预期。

图1 结构方程模型的路径图

结构方程外生与内生潜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金融发展(γ1ij)营商环境(γ2ij)基础设施(γ3ij)经济发展(γ4ij)资源禀赋(γ5ij)财税政策(γ6ij)样本选择与样本数(1)非标准化路径系数-0214576-470239∗∗-118-186∗∗∗标准化路径系数-004739-571077-140-033P值015096097001052000全国样本144个(2)非标准化路径系数-0122531-520054-008∗∗∗-039∗标准化路径系数-0101069-100005-042-012P值010083084013000005中部地区样本96个(3)非标准化路径系数002672-021174035-102∗∗∗标准化路径系数016154-032043048-022P值082048043027034000全国样本112个(4)非标准化路径系数001004012434∗∗001-139∗∗∗标准化路径系数000013015060005-022P值095091056003090000全国样本112个预期影响++++--

注:***表示p<0.01,**表示p<0.05,*表示p<0.1。γlij是路径系数,其中l表示外生潜变量,i表示结构方程,i=1、2、3或4;j表示路径系数的类型,非标准化路径系数j=1,标准化路径系数j=2。

注:***表示p<0.01,**表示p<0.05,*表示p<0.1。ωlij和λlij是路径系数,其中l表示外生和内生潜变量,i表示结构方程,i=1、2、3或4;j表示路径系数的类型,非标准化路径系数j=1,标准化路径系数j=2。

另外,在本文研究的3组行业样本中,发生产业承接的主要是中部地区省份,分别占到结构方程(1)、(3)和(4)总样本量的66.7%、71.4%和57.1%。这说明,从地区分布上看,中部地区是发生产业承接的重点区域[63,64]。那么,在医药制造和机械工业转移中,单独分析中部地区样本*在这里,研究样本包括了6个中部地区省份。在其它2组行业样本中,本文没有单独分析中部地区的产业转移情况,主要是因为它们不能满足结构方程模型对样本数量的要求。,如表3中结构方程(2)所示。与结构方程(1)相比,经济发展对产业转移的影响变得很不显著,而资源禀赋的影响却显得更为重要,γ522=-0.42<0,p=0.00。并且,发展金融市场,似乎并不能推动中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γ122=-0.10<0,p=0.10;而财税政策的影响也有所降低,|γ522=-0.12|<|γ522=-0.33|,p=0.00>0.05。可见,与其他地区相比,中部地区更适合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25],其资源禀赋条件和财税优惠政策,特别是资源禀赋条件所形成的成本优势,是它承接产业转移的主要动因[65]。这就说明,不同地区即使承接相同行业转移,其影响因素也存在很大差别,所以各地理应采取不同的产业转移政策。

2.产业转移影响因素的行业差别

一个地区的产业转移优势不仅仅局限于资源禀赋条件所决定的成本因素,还包括科技创新和产业配套能力所形成的综合竞争优势[20]。由于不同地区在禀赋条件、科技创新能力和产业规模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所以它们承接的产业转移必然存在行业差别。例如,在表4的结构方程(2)中,同样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相对于机械工业,中部地区承接了更多医药制造业,λ122=0.97>λ122=0.71;而在全国范围内,各行业的转移程度也有明显差别,即λ212=0.74>λ112=0.56,λ132=0.80>λ232=0.73>λ332=0.64,λ242=0.89>λ342=0.53>λ442=0.13。那么,对于不同行业转移,各地是否应该采用有差别的产业转移政策?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本文又估计了其它2组行业样本,如结构方程(3)和(4)所示。

在表3中,与结构方程(1)相比,结构方程(4)的经济发展和财税政策对产业转移——机械工业、化学工业及饮料制造业的转移,仍然具有重要影响,γ442=0.60>0,γ642=-0.22<0,p=0.03和0.00,其他因素的影响同样很不显著。另外,在表4的结构方程(1)和(4)中,基础设施的改善都可以显著影响经济发展,而经济发展又都是产业转移的重要影响因素,所以能够确认,基础设施也可以推动产业转移*如前文所述,在产业转移中,很多外生潜变量之间也存在显著的相互影响,如表4所示。这说明,在传统的线性回归分析中,将众多影响因素统一纳入估计方程,必然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这印证了关于企业迁徙活动的调查分析[1,39,65],说明基础设施、经济发展和财税制度都可以普遍影响不同行业的区域转移。因此,本文初步认为,全国范围内不同行业的产业转移政策可以保留一些基本相似的改革措施。不过,在表3的结构方程(3)中,只有财税政策的影响仍然显著,而其他因素对医药制造、机械工业和化学工业转移都没有较为明显的影响。这似乎说明,对于不同行业产业转移政策的相似程度,还需要进行更多的经验论证。

总之,根据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分析,各地政府密集出台大量无差别的产业转移政策,并不完全适用于有地区差别的产业转移。另外,在全国范围内,对于不同行业的区域转移,财税政策、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都会普遍产生重要影响,所以此类产业转移政策可以保留一些基本相近的改革措施。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按照传统产业理论分析,中国社会经济发展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别,随着各地比较优势的动态变化,产业分工体系的空间布局必将调整,因此区域产业转移是一种客观的必然趋势。基于这种理论认识,为了促进产业转移和产业升级,各级各地政府密集出台了大量无差别的产业转移政策。但是,与理论分析和政策预期不同,很多实证研究表明,中国至今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产业转移。为了辨析这一悖论式现象,本文构建了产业转移测度指标,重新考察了产业转移状况,并使用结构方程模型进行了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分析。

研究结果表明,中国确实发生了区域产业转移,但是并不完全符合传统产业理论分析。一方面,在工业部门细分行业中,很多行业发生了程度各异的区域转移,不仅包括劳动密集型行业,比如饮料制造、医药制造和机械工业,而且还包括非劳动密集型行业,比如化学纤维制造和化学工业。这不完全符合传统产业理论关于劳动密集型行业优先转移的预期。另一方面,这些行业转移是广泛发生于东中西部地区,并不具有严格的梯度转移特征。这也有悖于传统产业理论关于产业转移过程的判断。

另外,本文研究认为,全国范围内不同行业的产业转移政策可以采取一些基本相似的改革措施,但是各地应该创新设计有差别的产业转移政策。具体内容包括:第一,无论是在劳动密集型行业,还是在非劳动密集型行业,财税制度和基础设施建设都对产业转移发挥了重要影响,所以成本因素仍然是引领中国产业转移的主要动因,降低生产成本理应成为全国范围内不同行业产业转移政策的共同内容。第二,由于不同地区在禀赋条件、科技创新能力和产业规模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所以它们应该有所侧重的发展不同行业,并采用有差别的产业转移政策。比如,中部地区是发生产业承接的重点区域,特别是其资源禀赋优势吸引了大量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所以在财税制度和基础设施建设以外,依靠资源禀赋优势降低生产成本也应该成为该地区推动产业转移的重要举措。第三,如前文分析,经济发展对不同行业的区域转移普遍发挥了正向促进作用,这说明在成本因素以外,科技创新和产业规模等因素也是区域产业转移的推动力量,因此依靠科技创新和产业集聚促进产业增值能力的提升,也是全国范围内产业转移政策改革的重要方向。

最后,应该指出的是,由于中国各地区内部同样存在发展的不平衡,所以很多产业转移是发生在地区或者省域的内部[1,30],那么本文基于省级数据进行产业转移分析,肯定也低估了产业转移程度。同时,本文是从产业转入地区的角度研究区域产业转移的影响因素,这与产业移出地区的情况是否存在差别,也有待进一步的检验。例如,基于对本地经济利益的保护,产业移出地区通常会对区域产业转移实施人为拦截。

附录1第二产业及工业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变化

(a)第二产业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

(b)工业部门的人均产值基尼系数

注:纵轴代表基尼系数,横轴代表年份。基尼系数变化曲线是局部加权的散点图修匀曲线(Lowess曲线),其中bandwidth=0.8。

附录2工业部门细分行业人均产值的基尼系数变化

(1)烟草加工业

(2)纺织服装

(3)造纸及印刷

(4)石油和燃气开采

(5)化学工业

(6)医药制造

(7)化学纤维

(8)塑料制品

(9)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

(10)金属制品

(11)机械工业

(12)交通运输设备

(13)电气机械及器材

(14)电子及通讯设备

(15)仪器仪表

(16)食品业

(17)饮料

注:纵轴代表基尼系数,横轴代表年份。

附录3 五个细分行业的各地人均产值均值比排序

注:本文使用各地人均产值均值比的全国排名变化来筛选产业承接地区,某地某行业的人均产值均值比=地区人均产值/全国人均产值。表中的斜体字,代表某地区人均产值均值比的全国排名前移,即发生了产业承接。显然,东中西部地区产业并非单向转移,而是相互转移,即产业转移并没有明显的梯度特征。

附录4 各级各地政府出台的产业转移政策对比

注:资料来源于各级各地政府关于产业转移的规划方案和指导意见,国家政策包括:《国务院关于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的指导意见》、《工信部关于推进纺织产业转移的指导意见》;省级政策包括:《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承接产业转移发展非资源型产业构建多元发展多极支撑工业体系的指导意见发布》、《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做好承接发达地区产业转移的指导意见》、《四川省人民政府关于承接产业转移的实施意见》、《四川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强与泛珠三角区域合作承接产业转移的四川意见》、《海南省人民政府关于承接产业转移的实施意见》、《贵州省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做好承接产业转移工作的意见》、《河北省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扩大开放承接产业转移的实施意见》、《湖南省人民政府关于积极承接产业转移促进加工贸易发展的意见》、《青海省承接东部地区产业转移实施方案》、《江西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积极承接产业转移促进加工贸易发展的意见》、《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自治区承接产业转移工作的意见》等;市级政策包括:《中共南宁市委、南宁市人民政府关于推进承接产业转移工作的实施意见》、《梧州市承接加工贸易产业转移总体规划》、《中共宜宾市委宜宾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推进承接产业转移作的意见》、《中共洛阳市委洛阳市人民政府关于积极承接产业转移进一步加强开放招商的意见》、《关于支持郴州市承接产业转移先行先试的若干政策措施》等。表中的横线代表产业转移政策包含该项改革措施。

[1]冯根福,刘志勇,蒋文定.我国东中西部地区间工业产业转移的趋势、特征及形成原因分析[J].当代经济科学,2010(2):1-10.

[2]蔡昉,王德文,曲玥.中国产业升级的大国雁阵模型分析[J].经济研究,2009(9):4-14.

[3]刘嗣明,童欢,徐慧.中国区际产业转移的困境寻源与对策探究[J].经济评论,2007(6):133-139.

[4]石奇,张继良.区际产业转移与欠发达地区工业化的协调性[J].产业经济研究,2007(1):38-44.

[5]刘红光,刘卫东,刘志高.区域间产业转移定量测度研究——基于区域间投入产出表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11(6):79-88.

[6]贺胜兵,刘友金,周华蓉.沿海产业为何难以向中西部地区转移——基于企业网络招聘工资地区差异的解析[J].中国软科学,2012(1):160-169.

[7]贺曲夫,刘友金.我国东中西部地区间产业转移的特征与趋势——基于2000-2010年统计数据的实证分析[J].经济地理,2012(12):85-90.

[8]何龙斌.区际产业转移的要素变化与现实表征[J].改革,2012(1):75-81.

[9]戴宏伟.产业转移研究有关争议及评论[J].中国经济问题,2008(3):3-9.

[10]张新芝,陈斐.区域产业转移发生机制的理论解析与发生势差度量研究[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3):79-85.

[11]孙久文,胡安俊.产业转入、转出的影响因素与布局特征——基于中国城市四位数制造业的分析[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5):97-104.

[12]胡安俊,孙久文.中国制造业转移的机制、次序与空间模式[J].经济学(季刊),2014(4):1533-1555.

[13]陈建军.中国现阶段产业区域转移的实证研究——结合浙江105家企业的问卷调查报告的分析[J].管理世界,2002(6):64-74.

[14]陈建军,黄洁,陈国亮.产业集聚间分工和地区竞争优势——来自长三角微观数据的实证[J].中国工业经济,2009(3):130-139.

[15]魏后凯,白玫.中国企业迁移的特征、决定因素及发展趋势[J].发展研究,2009(10):9-18.

[16]陆铭.建设用地使用权跨区域再配置: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J].世界经济,2011(1):107-125.

[17]何龙斌.我国区际产业转移的特点、问题与对策[J].经济纵横,2009(9):55-58.

[18]覃成林,熊雪如.区域产业转移的政府动机与行为:一个文献综述[J].改革,2012(7):73-78.

[19]何龙斌.东部地区工业产业转移特征及解释[J].经济纵横,2015(7):85-89.

[20]孙久文,彭薇.劳动报酬上涨背景下的地区间产业转移研究[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2(4):63-71.

[21]罗云毅,周汉麒.工业重心东移与“十二五”期间的区域产业转移和承接[J].宏观经济研究,2010(1):10-12.

[22]付保宗.纺织服装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的六大途径[J].中国投资,2008(6):114-115.

[23]李颖.跨区域产业转移的路径和影响因素:基于中部地区的分类实证研究[J].产经评论,2015(6):24-34.

[24]范剑勇.长三角一体化、地区专业化与制造业空间转移[J].管理世界,2004(11):77-84.

[25]王非暗,王珏,唐韵,等.制造业扩散的时刻是否已经到来[J].浙江社会科学,2010(9):2-10.

[26]张公嵬,梁琦.产业转移与资源的空间配置效应研究[J].产业经济评论,2010(3):1-21.

[27]Rauch.Does history matter only when it matters a little? The case of city-industry location[J].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93, 108(3):843-867.

[28]李娅,伏润民.为什么东部产业不向西部转移:基于空间经济理论的解释[J].世界经济,2010(8):59-71.

[29]张其仔.比较优势的演化与中国产业升级路径的选择[J].中国工业经济,2008(9):58-68.

[30]雒海潮,苗长虹,李国梁.不同区域尺度产业转移实证研究及相关论争综述[J].人文地理,2014(1):1-8.

[31]郑鑫,陈耀.运输费用、需求分布与产业转移、基于区位论的模型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12(2):57-67.

[32]胡安俊,孙久文,胡浩.产业转移:理论学派与研究方法[J].产业经济评论,2014(3):1-9.

[33]陈荣辉.台湾对大陆产业转移区位选择影响因素实证研究[J].台湾研究,2014(4):43-50.

[34]苏华,胡田田,黄麟堡.中国各区域产业承接能力的评价[J].统计与决策,2011(5):41-43.

[35]张启春,朱明.区际产业转移背景下中部六省发展环境研究[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2):43-52.

[36]叶琪.我国区域产业转移的态势与承接的竞争格局[J].经济地理,2014(3):91-97.

[37]关爱萍,李娜.金融发展、区际产业转移与承接地技术进步——基于西部地区省际面板数据的经验证据[J].经济学家,2013(9):88-96.

[38]Holmes T J.Structural, experimentalist, and descriptive approaches to empirical work in regional economics[J].Journal of Regional Science,2010, 50(1):5-22.[39]刘友金,胡黎明.产品内分工、价值链重组与产业转移——兼论产业转移过程中的大国战略[J].中国软科学,2011(3):149-157.

[40]Wen M.Relocation and agglomeration of Chinese industry[J].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04, 73(1): 329-347.[41]张少军,刘志彪.全球价值链模式的产业转移——动力、影响与对中国产业升级和区域协调发展的启示[J].中国工业经济,2009(11):5-15.

[42]黄桂田.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划分方法和产业规模度量——基于1993—2007年行业数据的模糊聚类方法[J].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研究集萃——纪念新中国建国60周年,2009:74-82.

[43]刘巧玲,王奇.基于区域差异的污染物削减总量分配研究——以COD削减总量的省际分配为例[J].长江流域资源与环境,2012(4):512-517.

[44]陈红蕾,陈秋锋.“污染避难所”假说及其在中国的检验[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4):51-55.

[45]俞毅.GDP增长与能源消耗的非线性门限——对中国传统产业省际转移的实证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10(12):57-65.

[46]陈莎莉.产业梯度转移、区位选择与动态竞争优势培育[J].江西社会科学,2015(4):74-78.

[47]唐运舒,冯南平,高登榜,等.产业转移类型与承接地环境的耦合分析——基于泛长三角制造业的经验证据[J].产经评论,2014(6):2573-2581.

[48]成祖松,王先柱,冷娜娜.区域产业转移粘性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J].财经科学,2013(11):73-83.

[49]齐俊妍,王永进,施炳展,等.金融发展与出口技术复杂度[J].世界经济,2011(7):91-118.

[50]黄永明,张文浩.出口复杂度的国外研究进展[J].国际贸易问题,2012(3):167-176.

[51]Ferguson S, Formai S.Institution-driven comparative advantage, complex goods and organizational choice[J].Working Paper,2011, 90(1):193-200.

[52]褚保金,莫媛.金融市场分割下的县域农村资本流动——基于江苏省39个县(市)的实证分析[J].中国农村经济,2011(1):88-96.

[53]沈坤荣,耿强.外国直接投资的外溢效应分析[J].金融研究,2000(3):103-110.

[54]Costinot A.On the origins of comparative advantage[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9, 77(2):255-264.

[55]Pravin K,Levchenko A.Comparative advantage, complexity, and volatility[J].Journal of Economic Behavior & Organization,2013, 94(2):314-329.

[56]刘力,张健.珠三角企业迁移调查与区域产业转移效应分析[J].国际经贸探索,2008(10):74-79.

[57]盛丹,王永进.市场化、技术复杂度与中国省区的产业增长[J].世界经济,2011(6):26-47.

[58]安苑,王珺.财政行为波动影响产业结构升级了吗?——基于产业技术复杂度的考察[J].管理世界,2012(9):19-35.

[59]王然,燕波,邓伟根.FDI对我国工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影响及机制——基于产业关联的视角[J].中国工业经济,2010(11):16-25.

[60]杨晓明,田澎,高园.FDI区位选择因素研究——对我国三大经济圈及中西部地区的实证研究[J].财经研究,2005(11):98-107.

[61]白重恩,杜颖娟,陶志刚,等.地方保护主义及产业地区集中度的决定因素和变动趋势[J].经济研究,2004(4):29-40.

[62]董龙云,史峰,蒋满元.地方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主义盛行的影响分析与对策探讨[J].求实,2008(6):42-46.

[63]张学良.中国交通基础设施促进了区域经济增长吗——兼论交通基础设施的空间溢出效应[J].中国社会科学,2012(3):60-77.

[64]陶良虎.国内外产业转移与中部地区产业承接问题研究[J].理论月刊,2010(1):5-11.

[65]刘秉镰,胡玉莹.我国区际产业转移的识别与检验[J].统计与决策,2010(15):82-85.

(本文责编:王延芳)

Research on Quantitative Measurement and Policy Applicability of Cross-Regional Industrial Transfer

JIN Wei-dong, WANG Lin-shan, XU Yin-liang

(Economic Schoo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Jinan 250014, China)

Many empirical studies have indicated that there has not been a large-scale industrial transfer in our country, which is totally different with the analysis of traditional industrial theory and the expectation ofindustrial transfer policy.In order to discriminate the paradoxical phenomenon, on the one hand, we will use a single index to measure regional industrial transferaccording to the relative and absolute changes of the industrial developing level.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traditional industry theory is not completely applicable to analysis of industrial transfer in our country. On the other hand,based on part of the experience fact about the regional industrial transfer, we used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to analyze the industrial transfer factors, which also shows that industrial transfer policy can retain some similar reforms in different industries, butit is essential to make a difference in different region.At present,governments at all levels introduce a large number of intensive industrial transfer policies, which is lack of sufficient experience to prove. Thus, it is difficult to achieve substantial results.

regional industrial transfer; industry difference; regional difference;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2016-05-03

2016-08-15

本研究受山东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重大项目“科技创新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思路与对策”(2016RZB01041)、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以质量为导向的城乡义务教育标准化建设研究”、山东省高等学校优势学科人才团队培育计划资助。

靳卫东(1973-),男,山东济宁人,山东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中国经济发展。

F207

A

1002-9753(2016)10-0071-19

猜你喜欢

基尼系数
基尼系数的局限性研究
基尼系数
基尼系数
纪念日中国首次公布基尼系数
收入增长下基尼系数的变动研究
基尼系数
什么是基尼系数
基尼系数首次脱敏寄寓公平取向
国家统计局首次公布10年基尼系数
基尼系数 Gini coeffici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