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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乡野的春天

2016-11-16王玉范

草原 2016年8期
关键词:绵山臣子介子

王玉范

立春,太阳褪去了冬的倦意,热情似火扑向大地。天气好似暖和了,可是一阵阵刺骨的冷风依旧会钻进毛孔,冬衣是脱不掉的。日历上已是春天,北方依然弥漫着寒冬的干涩。难怪父亲在生前总是说,打春你别欢喜,还有四十个冷天。

恰逢正月,天气虽然寒冷,却也无法阻挡人们热火朝天扭出来的秧歌。记得小时候老人总是以“秧歌登不得大雅之堂”为由制止少年痴迷的扭动。其实不然。

早在南宋时期,周密在他的《武林旧事》里记载了一种民间舞队的“村田乐”。到了清代,吴锡麟在《新年杂咏抄》中明文阐释了现下的秧歌与宋代“村田乐”的源流关系。如今,秧歌已经登上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大殿,老人不再制止少年,可是扭秧歌的少年却越来越少了。

北方正月的每条民巷、旷地上民间的秧歌舞起来是不分性别、衣饰的,怎么热闹怎么来。伴着节奏明快的鼓声,领头打喜歌儿的仰着头高声开唱,后面跟着两三对服饰统一拿着花扇子的队员,再后面跟着乡野邻里。男女老少们套上各色衣服,或是裹着被单儿、披上褥面儿,带着各种扮相,摇着扇子,有的还踩着自制的高跷。这一溜人马边唱边扭,挨家挨户拜年送喜。人数从少到多,队伍从短到长。扭啊唱啊的,把太阳扭到山后边才作罢。

初春是万物生发的季节,经过漫长冬季的煎熬,牲畜们开始陆续进入待产的状态。一朝分娩时,全家都会紧忙活。

都说牲畜下崽是自生自灭的事,无需伺候照顾,殊不知乡野人家对牲畜是有特殊情感的。这种情感平日很难察觉,到了牲畜生产这一天凸显出来。老少青壮各尽其职,老的在一边安抚母畜,青壮不时给母畜喂食喂水,添加絮草。若是有几次产子经验的母畜,一家人紧张的气氛会稍有缓和。若是初产有难产迹象的母畜,一家人早早去接来兽医以防万一。

平安顺产是母畜的福分,也是一家人的乐事。人畜兴旺的喜悦恰好发生在春节前后,越发显得喜兴。乡野的少年儿童都喜好给自家的新生牲畜取名,这些名字或许起得不经意,叫着分外亲昵。

感慨“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杜牧是生长在陕西的人。他若是生在北方,那首传颂了两千多年的《清明》第一句或许就是“清明时节雪纷纷”了。北方的清明节前,没膝的大雪还在房门外扎堆,也是不足为怪的。此时南方大多春花烂漫,人们争相踏青春游,而北方的红柳刚刚发出毛茸茸的萌芽。

“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是北方广为流传的谚语。相传春秋时期,晋公子重耳为逃避迫害而流亡异国。走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又累又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随行的臣子找半天啥都没得着。正在大家万分焦急的时候,一个叫介子推的臣子从自己的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煮了一碗肉汤给重耳喝了下去。重耳渐渐恢复了精神。

流亡十九年之后,重耳做了国君,也就是历史上的晋文公。当上国君的重耳重重赏了当初伴随他流亡的臣子们,唯独忘了介子推。很多人为介子推鸣不平,劝他找重耳讨赏。可是介子推最鄙视的就是争功讨赏。重耳登基不久,介子推带着老母亲悄悄离开了。

重耳听说后,羞愧得不行,亲自带人去请介子推,然而介子推已经离家去了绵山。绵山山高路险,树木茂密,找寻两个人谈何容易。于是有人献计,火烧绵山,逼出介子推。大火瞬间烧遍了绵山,却也没见介子推的身影。火熄后,人们才发现背着老母亲的介子推坐在一棵老柳树下,已经断了气。重耳一看这情形,恸哭。装殓的时候,人们在那棵柳树洞里发现一片衣襟,上面写着: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

重耳下令将介子推断气的这天定为寒食节,以此纪念。介子推死后的第二年,重耳率领众臣登山祭奠,发现老柳树死而复活了,就赐老柳树为“清明柳”,还当场折下几枝柳条戴在头上,以示对介子推的怀念之情。并晓谕天下,把寒食节的后一天定为清明节。从此以后,群臣百姓纷纷效仿,逐渐沿袭成了清明的风俗。

清明一过,房檐的冰柱开始滴答落地。雪也撑不住了,被太阳舔得稀里光汤。谷雨前的几场连绵细雨,掀掉了压在河面上长达半年之久的冰雪。大河畅快地吐了口气,鱼儿自如地在清澈的江水里活动筋骨,一不小心钻进了渔人的网口,挣脱着、翻腾着、尾部打着卷儿进了船舱。石缝间、田垄上,小草儿悄悄冒头。燕雀啄着春泥不知疲倦地修筑旧巢。不知谁家的猫躲在仓房的一角,柔情蜜意地深唤着爱侣。

春风是不容忽略的。一刮就是小半个月。疯了一样地乱飞,把细小的尘土、杂物硬生生塞进人们的耳鼻眼嘴。什么时候树梢不再狂摆,乡野人家的炊烟垂直上天,那春风算是刮累了。

北方的春天,映山红是不容错过的。暮春时,映山红的花苞憋足了劲儿,如同雏鸟要顶破蛋壳,只等着破壳的一刻,攻陷北方的坡坡岭岭。

映山红开透的时候,布谷鸟的歌声变得缥缈无序。只消一阵风,吹落了所有的花瓣,也扫尽了春意。白桦树猫耳朵似的苞蕾钻出一片片绿叶儿的时候,备耕的机器声开始隆隆作响。春天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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