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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类学田野调查法视阈下的民俗摄影*
——以鄂西土家族撒叶儿嗬丧仪为例

2016-11-15袁立钧余锐

歌海 2016年5期
关键词:人类学田野民俗

●袁立钧 余锐

论人类学田野调查法视阈下的民俗摄影*
——以鄂西土家族撒叶儿嗬丧仪为例

●袁立钧 余锐

人类学田野调查法在揭示、探究民间文化、民俗文化方面具有方法论上的意义。民俗摄影关涉如何运用田野调查法来理解、掌握拍摄对象这一问题。关于民俗摄影的创作与研究,可以鄂西土家族撒叶儿嗬丧仪为具体观照对象,重点阐释其人类学田野调查法对民俗摄影中宗教题材的文化内涵的理解,说明田野调查法对民俗摄影在场景选择、主题把握、意义昭示等方面的助推作用,以促进民俗摄影作品在影像记录和审美创作上的统一。

人类学;民俗摄影;田野调查

人类学作为一门研究人类物质文化、社会组织、宗教、艺术、行为模式等诸多方面的学科,凭借其科学的研究方法,如今已经渗透到诸多学科领域。民俗摄影作为一种以民俗文化、民间文化为题材的创作类型,本身就包含了丰富的人类学意义。民俗摄影创作不能只关注视觉传达上的审美意义,还应关注并能够体现出人类学意义。因此,人类学研究方法在民俗摄影中的介入就显得非常必要,其缘由在于:第一,人类学的相关研究方法和成果可以为民俗摄影的深度开掘提供理论支撑和创作途径;第二,相关人类学的知识背景可以强化民俗摄影创作的人文含量;第三,在摄影创作过程中,人类学的知识储备可以使创作者更好地理解拍摄对象。总体来说,人类学视阈的引入可以使民俗摄影以更加丰富化、立体化的面貌得到呈现,将视觉审美与人文传递的结合向纵深方向发展。

一、人类学视阈下的民俗摄影分类

英国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在其1971年出版的《原始文化》中,给“文化”下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定义:“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是包括全部的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掌握和接受的任何其他的才能和习惯的复合体。”①〔英〕爱德华·泰勒:《原始文化》(连树声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1页。这个定义同时也大致界定了文化人类学的研究范畴。我国著名人类学家林惠祥先生在其著作《文化人类学》中对文化人类学进行了分类,认为其研究领域主要包含了物质文化、社会组织、宗教、艺术、语言文字等五大类。林惠祥对文化人类学研究领域的规整与泰勒对“文化”的定义是相吻合的。人类学所研究的,正是这五大类文化要素如何勾连、嵌套、耦合和搭配为一个整体,从而形成人类文化的基本面貌。每一个构成要素又包含着此要素的起源和传播、存在形式、功能和意义等重要问题,这使得文化人类学的知识涵盖和组成方式表现为多维网状的形态。

具体如下:

人类学要素具体对象发明、饮食、衣服、住宿、狩猎、畜牧、种植、石器、金属物、陶器、武器、交通方法等物质文化社会组织婚姻、家庭、家族、氏族、部落、结社、妇女、政治、财产、交易、法律、伦理等自然崇拜、动物崇拜、植物崇拜、图腾崇拜、灵物崇拜、偶像崇拜及活人崇拜、祖先崇拜、多神教、巫术、禁忌、占卜、神话等艺术人体装饰、器物装饰、绘画、雕刻、舞蹈、诗歌、音乐等语言与文字拟势语、口语、信号、记号、文字等宗教

中国民俗摄影协会(CFPA)将民俗摄影的构成界定为以下几类:人物服饰、建筑文化、生活习惯、生产民俗、饮食文化、贸易通信、工艺娱乐、宗教信仰、节庆活动、技术文明等。从分类构成上来看,民俗摄影的创作题材与人类学的研究领域有诸多交汇之处。

以民俗摄影中的人物服饰为例,它本身就是人类学物质文化层面的重要研究对象。衣物的材料就涉及人类学中的劳动方式问题。是属于农耕文化,还是属于狩猎文化?或者,衣物原材料的获取体现为某种综合性劳作方式?衣物的纹饰大多表现为人类学中的动物崇拜、植物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等方面的观念传递,比如苗族的衣物上就包含有“苗族古歌”中关于苗族起源的山川地理、族群繁衍的图案。以何种方式将纹饰附着在衣物上,又暗含着纺织、编织、刺绣等传统技艺方面的问题。而衣物的款式又与人类学中的巫术、禁忌、仪式等问题紧密相关,如常服和盛装在穿戴方式、场合、时令等方面的区分与规定。

由此可见,人类学的研究领域与民俗摄影的题材有着诸多交汇之处。一方面,民俗的起源和传播、存在和消失,都包含了多层面的人类学意义。密切关注民俗现象所具有的人类学意蕴,才能更精准地理解民俗现象的渊源及构成,才能对其进行充分的文化解读,从而保证民俗摄影以一种正确的途径进入到民俗文化现象中。另一方面,人类学对民俗现象的持续研究,又不断阐发、深化、生成出新的意义,这些意义实际上也渗透到民俗摄影所要关注的题材中。这为民俗摄影的题材选择提供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也提供了一种更具深度的创作主题的把握方式。

上述关系表明,民俗摄影的题材挖掘和影像创作可以从人类学中找到理论支撑,而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对民俗摄影具有引导题材选择和理解文化事象的作用。

在人类学诸多研究方法中,田野调查法可以说是从事这方面研究不可或缺的支撑性途径之一。田野调查法,顾名思义,它规定了研究者必须深入到研究对象的活动场域中去,观察、记录某一方面或某几个方面的文化事象,它需要研究者既能从整体上来把握研究对象的根本特征,又能够梳理出其构成要素及其基本脉络。总体来说,田野调查法具有在场性、即时性和具象性的特点,它不同于思辨性研究的案头性和抽象性,并且,长期的田野调查会使得研究者对研究对象有一定的认同感。而民俗摄影要求创作者必须是与拍摄对象处于一个共同场域和共同时域中,因而,田野调查法的介入就显得至关重要,具体表现在:

1.从民俗摄影题材的角度来看,田野调查法对深化理解民俗摄影题材、创作立意提供了理论支撑和选题路径,它可以指导摄影创作者深入理解民俗题材,抓住民俗现象的重点和典型。

以鄂西地区的土家族撒叶儿嗬为例。从摄影的角度看,它是礼仪、歌舞、器物的复合体。在创作者视角中呈现出来的,是穿着土家族传统服装的亲属、身着法衣法袍的歌师在丧葬乐舞中的一系列活动。创作者往往聚焦于它的动作、场景、色彩等视觉传达方面的要素。但在土家族人的日常生活中,婚丧嫁娶不仅是个体(或某一家族)的行为,同时也是某一村社、聚落或族群的集体性行为,因而它在生活中又具有文化聚集的作用。体现在土家族丧葬仪式中的跳撒叶儿嗬,不仅是一种综合性极强的乐舞形式,同时也是某一村社、聚落或族群的重要组织纽带,它使得散居在各个山间的成员因之聚集,以仪式的方式吸引、收纳个体成员参与到其中。

从人类学的角度看,丧葬仪式中的跳撒叶儿嗬体现了土家族群落的生命观,其本质不仅是对逝者西去的告慰,同时也传递了一种“生亦何苦、死亦何哀”的天人合一的信仰观念。在土家族群落的认知中,将长者的逝去视为“顺头路”或“黄金落窖”,他们认为人今生的离去是来生的开始,死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生,并为此祝福,甚至欢庆,以此种观念来安抚失去亲人的家属,呈现出一种豁达的人生态度。而这样一种包含了生命观的民俗仪式又通过特定的丧葬乐舞加以传递,使得生者能在此具体场域中受到感染并形成观念认同。

因而,针对撒叶儿嗬这一特定仪式的民俗摄影,其情感基调便不能是悲痛和哀告,而是一种“哀而不伤”甚而带有几分豁达与坦然的情怀。理解了土家族的地理环境、生存状态、信仰、动物崇拜等多方面的人类学意义之后,撒叶儿嗬便不仅仅只是一种民俗仪式,或一种舞蹈类型,而是包含了丰富的人类学内容的民俗题材。这样的民俗摄影就不会仅停留在图片的视觉审美层面,而是饱含族属特质,能记录和传递真实民族情感和生活状态的摄影作品。这样的摄影作品也因为具有了丰富的人类学意义,其本身的价值便得到提升。这样的民俗摄影作品既有记录与传播价值,也有了研究与学术价值。

2.从民俗摄影创作的表现形式方面来看,田野调查法在场景的选择、拍摄时机、内涵表现等方面也可以为民俗摄影创作起到指导作用。

同样以鄂西地区民俗撒叶儿嗬为例。撒叶儿嗬的存在,不仅与清江流域的地理位置及地貌环境有关,也与土家族人的生活习惯和性情有关。作为一种具备人类学意义的仪式,撒叶儿嗬同样有其独有的步骤——烧纸落地、报信、布置灵堂、开跳,这便是民俗摄影必须关注的事件要素。在跳撒叶儿嗬的整个过程中,孝子、亲人、客人、待师、掌鼓人、歌师等人事,均有自己的角色和对应的事务,角色和事务又具备了丰富的人类学意义和情感,这同样是民俗摄影应当关注的点。作为一种特殊的舞蹈形式,撒叶儿嗬的舞蹈动作包含了“四大步”“么连嗬”“摇丧”“打丧”“牛擦痒”等20多个类型,并且包含了“凤凰展翅”“犀牛望月”“猛虎下山”“燕儿含泥”“乡姑筛箩”等诸多富含人类学所关注的宗教与艺术意义,这亦是摄影人需要关注和拍摄的重点。

摄影的表现方式是瞬间的——以二维的方式表现三维、以时间点的方式表现时间段,将人类学意义与摄影表现结合,民俗摄影便富有了故事性和深刻性。这样一来,创作者所拍摄的撒叶儿嗬也就不会只停留在流水式的记录层面,也不会仅仅是一张张徒具视觉形式感的照片,而是包含了土家族儿女的民族情感、宗教情感、图腾崇拜、狂欢精神、巫术及丰富生活体验等具有深刻文化内涵的摄影作品。

二、人类学田野调查法在民俗摄影创作中的运用

如前文所述,人类学中的田野调查法是指研究者前往调查地点,搜集资料,进行科学研究的过程。在进行田野调查之前,通常需要明确学术定位和研究取向,然后进入调查地点,通过观察、采访、居住体验等参与方式,获取第一手研究资料。其调查方法主要有:观察与参与观察法、访谈法、座谈会法、问卷调查方法、谱系调查法、参与行动法等。各种民俗现象既有其自身的来源与演变,也有不同民俗之间的传播和交融,田野调查中的文献与实地结合、观察与采访结合等多种调查方式,对把握当下真实的民俗就显得十分重要。

民俗摄影作为既有审美价值又有学术价值的摄影创作门类,其主体的选择与立意的角度决定了民俗摄影作品的基本高度。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中指出:“摄影师被认为是一位敏锐但不干涉的观察家——一个抄写员,而不是诗人。但是,随着人们很快发现无论你怎样拍摄同一事物,总是拍摄不出同一照片,有关相机提供不带个人感情的客观的影像的假设,便让位于这样一个事实,也即照片不只是存在的事物的证明,而且是一个人眼中所见到的事物的证明,不只是对世界的记录,而且是对世界的评价。”①〔美〕苏珊·桑塔格:《论摄影》(黄灿然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94页。民俗摄影题材的选择,体现的是摄影师基本的观看点,而其立意则包含了摄影师对民俗现象的某种评价。人类学为摄影师的观看提供一个宏观的视角以对应不同的民俗现象,并可以凭借丰富的理论成果对民俗现象作出客观的人类学评价。

通过观察、采访、居住体验等深入的田野调查,摄影师便可以更加直观和详细地了解民俗现状,把握民俗现象对当地居民的精神层面和社会层面所产生的作用,从而进行准确适当的选题,抓取具有典型性的画面和瞬间,形成比较完整可靠的拍摄思路。田野调查法对民俗摄影的助推作用主要体现在:

(一)主题凝练与提纲拟定

关于民俗摄影的题材选择问题,当下摄影圈内主要存在两种让人诟病的现象:一是充斥着“伪民俗、乱民俗”等不伦不类的民俗摄影题材和创作方式;二是摄影人不知道“拍什么?为什么拍?怎么拍?”的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对民俗摄影的题材进行人类学分类,从而给民俗摄影题材找到一个人类学意义上的归宿,让摄影人明确什么是(真)民俗以及该民俗现象的意义何在,这样也就解决了摄影人“不知道拍什么及为什么拍”等问题。

人类学中的民俗问题研究,不仅包含了民俗的呈现状态,还包含了民俗的来源、传承、传播、功能和意义等。通过田野调查,研究人员能够获得第一手资料,掌握最真实的现状,再运用具体的理论依据加以分析,得到科学合理的人类学解释,这正是民俗摄影在前期选题方面最有力的支撑。一方面,人类学的研究成果可以为民俗摄影题材的选择提供一个意义定位,从而使选题具有专业性、典型性;另一方面,通过田野调查,可以发现某种民俗与其他类似民俗的差别,结合人类学的角度对其予以审视和分析,从而提炼主题,使选题具有特殊性、差异性。民俗始终是以活态的方式存于“田野”之中,拼凑型、人造型民俗不仅不能体现民俗的本真,反而会对传统民俗造成遮蔽和扭曲。

拍摄提纲是民俗摄影创作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以民俗摄影中的宗教仪式题材为例,摄影创作者除了通过文献资料的收集、整理和查阅了解相关民俗的大体状况以及历史形态之外,还应当深入到宗教仪式活动的具体场域,对其作深度探查和体验。在深入村落的过程中,摄影创作者按照提前拟好的调查问卷,对当地人进行多方面的采访,特别是对操持宗教仪式的关键人士进行着重采访,详细地了解仪式的具体过程,并记录每一个过程的具体意义和价值。正如人类学家马凌诺夫斯基在《文化论》中提到“这些仪式不但满足着个人的机体需要,而且是一种重要的文化功能,在社会中有它的价值……宗教的需要,是处于人类文化的延续,而这种延续的涵义是——人类努力及人类关系必须打破鬼门关而继续存在。宗教使人类的生活和行为神圣化,于是变成最强有力的一种社会控制。在它的信条方面,宗教给予人以强大的团结力,使人能支配命运,并克服人生的苦恼。文化对于宗教的需求虽然是衍生的和间接的,但是宗教最后却是深深地生根于人类的基本需要”。①〔英〕马凌诺夫斯基:《文化论》(费孝通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第86页。按照马凌诺夫斯基的理论,摄影人要理解这种宗教仪式在当地存在的意义和功能,以及人们对待宗教仪式的态度。不仅如此,参与仪式的人员、人员着装、器物、过程、文案、音乐、唱词、图画以及宗教举行的地点、时间,都是需要纳入拍摄提纲的关键要素。各种要素结合在一起,才能对仪式的过程有充分的认识和理解,从而逐步形成可靠的拍摄提纲。

(二)具体创作

摄影的瞬间性和最终呈现形态的二维性,决定了摄影是一门选择的艺术。人类学所关心的人、器物、仪式过程等都是拍摄者应当留意的地方,而人类学所关注的民俗活动背后的原因、功能、意义等,也是民俗摄影应当表现的重点。将审美层面上的创作和人类学研究上的意义相结合,才能拍摄出既富有感染力又叙述明确的作品。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方法对民俗摄影创作至少具有以下几方面意义:

首先,田野调查通过实地探勘,可以帮助摄影师了解拍摄地点的具体环境。环境几乎是所有摄影门类无法绕过的话题,民俗摄影自然不能只关心主体,不关心环境。参照雷蒙德·弗思在《人文类型》中对环境的描述,摄影人必须理解当地环境是如何构建人们的生活,人们如何适应和利用当地环境,环境给人们提供了什么,以及环境对人的文化生活起着怎样的微妙作用等。这样一来,便能将民俗内容和环境相结合,在头脑中形成合理的画面或意象。考量地理环境,不仅让摄影师对拍摄地点的自然环境有所知晓,而且有助于摄影师结合民俗的人文意义与生态意义,选择合适的构图方式。

其次,观察与采访不仅可以形成拍摄提纲,还可以拉近摄影创作者和被拍摄者的距离,逐渐消除被拍摄者在镜头前的紧张感和陌生感。大多数人在面对镜头的时候会表现出一种不适感,或紧张或胆怯或忌讳等,通过观察和采访,摄影创作者既可以主动避免创作中的尴尬,也可以有效减少拍摄对象的不适感。这样一来,图片传达的内容便更加真实、自然。

再次,按照田野调查中假设与设想的方法,通过田野调查,摄影师可以预想事物的发展趋势,对最佳画面做到主动又有准备的抓拍。一种民俗活动的进行常常包含许多不确定因素,或转瞬即逝的场景,通过田野调查掌握比较详细的资料,摄影师便可以提前准备,抓取最关键、最佳的瞬间。从而避免拍摄过程中的漏失,或者造成反复导演、表演等状况。

最后,摄影创作者通过田野调查对民俗的把握,可以帮助摄影创作者选取有效的画面信息,选择恰当的符号语言,从而使民俗的拍摄更具人文内涵。民俗活动中往往充盈着具有代表性的器物、符号,以及独特的姿态和表情。这些器物、符号、姿态与表情,是民俗摄影中不可忽视的要素,抓住这些信息,既能够生动的表达民俗活动的具体状况,也能够展现出其独具特色的人文意义。

(三)图片编辑与文字说明

在一场民俗活动的拍摄过程中,摄影创作者往往会拍下大量素材,在后期挑选与安排时便需要有明确的线索将其贯串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表达主题。摄影创作者通过田野调查深入理解民俗现象,可以选择合适的线索作为脉络。拍摄结束之后,还可以通过携带照片再次回访,进一步审视摄影作品表达的真实性与艺术性。

数码摄影时代,电脑为摄影提供了强大的数码后期空间,后期处理拓宽了人们对图片形式特别是色彩表达的接受范围。后期处理既要尊重客观事实,按照摄影本有的方式进行调整,也要针对不同的民俗题材做合理的取舍。民俗活动丰富多样,人类学的理论和田野调查亦能为民俗摄影图片后期处理提供参考,或需要强调某一器物,或需要强调某种具有特殊意义的色彩,或需要冷静中性的黑白表现等,需要综合考虑,合理取舍、合理表现。

丰富感性的图像语言虽然直观,但也有其局限性。通常一件完整的民俗摄影作品既需要有精致的影像,也需要一定的文字说明。以鄂西地区土家族哭嫁民俗为例,图片所能展现的是种种形态和过程,但是受限于声音的表达。哭嫁不仅有体态语言,还有曲调和唱词,其中唱词中就包含在女儿与父母、哥嫂、家庭之间的不舍以及离别时的叮咛嘱咐,包含了丰富的人文情感和意义。这就需要田野调查对其唱词、心理等做详细的采访,从而转化为文字以补充说明图片,形成完整、准确的具有丰富人类学意义的民俗作品。

著名摄影家胡武功先生在文章中写道:“既然要以此为题材创作,那就要懂得它……学术化,其实就是要讲究研究方法,用研究民俗的正确方法进行摄影。”①胡武功:《以专业化、学术化、知识化深入民俗摄影》,2016年1月8日《中国摄影报》,第9版。此处“研究民俗的正确方法”自然非人类学莫属。可见,民俗摄影作为一种以人类民俗为题材,以摄影为媒介的创作方式,不仅需要摄影技术和理论的支撑,也需要人类学的方法和理论的介入。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法不仅能够直接、深入、详细的了解民俗的存在状态,也凭其丰富的理论成果,为摄影人充分理解和分析民俗题材提供了巨大的理论支撑。人类学对于民俗领域的科学研究方法、系统的研究成果,势必能为民俗摄影提供一个具有学术性的创作思路。

[1]马凌诺夫斯基.费孝通译.文化论[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2]雷蒙德·弗思.费孝通译.人文类型[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3]苏珊·桑塔格.黄灿然译.论摄影[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4]林惠祥.文化人类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5]陈宇京.狂欢的灵歌——土家族歌师文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6]王积超.人类学研究方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

[7]陈晓敏.中国民俗摄影的梳理与批判[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13.

袁立钧,土家族,三峡大学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余锐,苗族,文学博士,三峡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本文系国家艺术基金(一般项目)2016年度青年艺术创作人才资助项目“解困——与贫困搏斗的人”及三峡大学2016年度研究生创新基金前期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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