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长大

○王庄林//译

看着你长大

○王庄林//译

春日的一天，我带儿子克里斯去看当年我上学的路线，以及必经的那条小桥。

“我在这桥上跟—个男孩打过架。”我说。

“你一定把他揍扁了，是吗？”克里斯说。

“好像不是，我记得好像谁也没有挨拳。”

“怎么可能？你那么强壮！”

“天下间认为我强壮的惟有他了。”我心想。我拍了拍他黄发蓬松的头，感谢他，也感谢上天厚待我。

克里斯1997年出生，起初我不算是个好父亲。我曾经想过把儿子送给别人收养，又老是担心自己的作家职业。此外，像许多其他刚做父亲的人—样，我发觉生活的中心已转到了新生儿和母亲身上，感到自己受了冷落。我郁郁寡欢，陪婴儿克里斯的时间少得可怜。幸好后来有两件事改变了这一切，让我得以重享生活乐趣。

第一件事是有位好朋友讲起许多做父亲的只顾事业，不肯抽空陪孩子，不仅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自己也如到宝山空手回。这位朋友说，做父母的只要稍微下点工夫去开发，孩子就会源源不绝地向父母献上敬爱。在其他人心目中，你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白领或蓝领工作者，在子女眼里你却是偶像。我在工作中经常遇到挫折，对这番高论大起共鸣。

第二件事发生在儿子约18个月大的时候。我站在他的床边给他念一首童谣，然后说：“克里斯，晚安。”我随即听到儿子顺溜地回应道：“爸，晚安。”他说“爸”的时候语气中洋溢着爱与热情，令我汗颜。离开儿子房间时，我心情激动，从此儿子成了我生命中的至爱。

我们常常在一起，我工作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因此大多数日子都是由我去学校接他放学。我督促他做家庭作业，做得不好要重做。通常我还负责烧晚饭，在床边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

我尽量抽空陪克里斯，结果收获丰盛。父子俩渐渐有了一种苦乐与共的特殊关系。例如，他读三年级的时候，教师要学生各选一本介绍一位历史名人的书来读，然后打扮成这个人物，讲述这个人物的功绩。我儿子则扮美国前总统小布什——我以前曾替小布什撰写演讲稿，“克里斯，”我说，“你这样选择，我很感动，不过有些孩子可能会取笑你的，因为许多人不喜欢小布什，由于他发动了伊拉克战争。”

“那他们就错了。你曾经为他工作，因此他一定做过好事。”克里斯说。听了这几句话，我觉得从来没那么开心过。

克里斯认定我无所不知。他也认定我无所不能。有一次，我们看电影要迟到了，他说：“爸，打个电话去叫他们等我们到了再放映。”不久前他的膝盖擦破了，仍然相信只要我吻一下伤口就可以止痛。

我注意到，每次我去学校接克里斯，或在某个周日下午和他一起去购物，周围都没有别的父亲，其他父亲都在上班，我猜想他们都挣钱远比我多。

我有时不免心生嫉妒，但这种心态总是只维持几秒钟。我常常觉得自己比许多人幸运，我领悟了一个道理：只要你勤奋工作，通常你赚的钱应足够让家人温饱。要是这个月得不到升职，以后还有机会。但是在孩子5～10岁那几年，他的表达能力越来越强，知识与日俱增，心中热情汹涌澎湃，而这段时光会像飞箭似的流逝，快得惊人。

就算你是家财亿万的富豪，也无法令冷傲的已长大成人的儿子还原为儿童，整天亲热地拉住你的手。儿子把头枕在你胸膛上睡觉时，你内心的美妙感受是什么高官厚禄都换不到的。亲眼看着儿子从儿童成长为青年，其中的乐趣是任何豪华轿车或私人喷气飞机都换不来的。

（译据美国杂志《生活信息》2015年7月号

原文作者：《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大卫·阿姆斯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