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地方语言资源保护建设初论

厉力

摘 要： 当前，文化资源的战略价值已经上升到国家战略的层面，对国家发展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语言作为一项重要的文化资源，其重要性往往被忽视。本文从语言是重要的非物质文化资源的角度出发，以义乌方言资源保护的重要性、迫切性及保护方法为例，初步论述金华方言资源保护工程的建设。

关键词： 语言资源 保护建议 义乌方言

一、重要性

我国的语言资源有两个基本特性：一是丰富性，二是濒危性。丰富性是指我国语言的多民族、多语种、多文化性。从语言资源的种类来说，我国拥有汉藏、阿尔泰、南岛、南亚和印欧五大语系的130多种语言和10大汉语方言（包括97个方言片，101个方言小片），方言土语难以计数，是当今世界上语言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在语言资源上具有天然的优势（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等，2012）。但是，随着现代化和城镇化进程的不断推进，我国丰富的语言资源正在迅速消耗。许多少数民族语言和方言面临消亡或濒危，珍贵的语言资源不断流失，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走向衰微。我国语言资源保护的形势非常严峻，语言资源保护的任务十分艰巨十分紧迫。

在义乌，除了义乌方言以外，还生存着大量的外地方言及多国语言。义乌的外商多来自阿拉伯、韩国、南美等国，在义乌繁华的国际商贸城内，随时都能听到方言土语、普通话、少数民族语、英语、韩语、阿拉伯语等近10种语言。这里成了地域方言、共同语、外来语言的交汇点。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中，方言和普通话，汉语和英语、和阿拉伯语、和法语、和西班牙语、和韩语等小语种冲突互融，这是义乌特有的语言现象，体现出义乌社会语言资源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在这种多元的语言碰撞与并存的同时，推动文化交流的国际化与多元化：中东文化、非洲文化、美洲文化及韩国文化等多元文化汇聚，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本土文化与异域风情在义乌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自然地交流、碰撞、互动。与此相对照，义乌方言在这样的国际化进程中日渐式微，其使用范围和影响力逐渐缩小。

语言是资源，也是软实力，还是影响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我国地方和谐社会的整体建设，包括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等多个方面。不论是经济建设还是文化建设，资源都是其发展的决定性要素。一个地方的方言，承载了一个地方的文化，包涵了一个地方的人文精神，更传承了一方地域人类的历史文明和思维习惯。语言及方言的多样性是不同民族、地区互相沟通理解和交流互鉴的纽带。

义乌在专业市场迅猛发展的推动下，走上了快速城镇化的发展进程，国际性商贸城市建设不断深入。义乌在客观上已经成为一个外来建设者超过本地人口的多民族聚居的“移民”城市，外来建设者以每年10万人以上的速度递增；48个国内少数民族的6万多名人员、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万余名外商常驻义乌；世界各大宗教信徒在这里人数众多。在这样一个城市里，想要建设和谐的社会，语言及方言的沟通和社会认同功能是不可逾越的首要关注因素。

二、迫切性

虽然我国语言资源丰富，但是语言资源情况复杂，国家语言能力较弱。语言文化资源快速流失的现象日趋严重，许多语言和方言趋于濒危或者面临消亡。在现存的130多种语言中，有68种语言使用人口在万人以下，其中25种语言使用人口在千人以下。一些少数民族语言，使用人口不足百人；广大农村、偏远地区的方言处于绝对弱势状态，如浙江九姓渔民方言和一些地方的畲话等，都处于濒危的状态。

义乌建县历史悠久，语言文化资源丰富。近年来，义乌城镇化进程不断加快，普通话使用的范围和人群不断增加，义乌方言逐渐弱化。朱萍曾做过义乌本地人使用义乌话和普通话的使用对比调查，发现调查样本中义乌本地人自我评价能熟练掌握普通话的比例高达93%以上，而能熟练使用义乌话的比例仅有66%左右。吴燕萍同样对义乌人使用普通话和义乌话的熟练程度进行了问卷调查，其结果显示：义乌本地人认为自己的普通话非常熟练、没有表达障碍的人有75%，而同样认为自己的义乌话非常熟练、没有表达障碍的人要少一些，为55%。认为自己具有较多表达障碍或基本不会使用普通话的人有6%，而同样认为自己具有较多表达障碍或基本不会使用义乌话的人则达17%。虽然两者的研究因样本的范围和人群类别不同而有所差异，但都具有同一个结果指向，即义乌本地人使用普通话的水平已经大大超过使用本地方言的水平，义乌方言弱化的情况十分明显。

义乌人的下一代，“80后”、“90后”、“00后”等，由于社会和家庭教育理念的更新，在家庭范围内使用方言的比例逐年下降。从过去到现在到对待下一代的母语选择，使用义乌话的比例分别是82%、75%和28%，选择使用普通话的比例分别是18%、25%和72%。也就是说，过去的家庭，义乌人普遍使用义乌话交流，而在现在的家庭中，义乌人普遍使用普通话教育孩子。在语言使用的态度偏向上，20岁以下相比于53%的人认为普通话更亲切、好听和友善，仅有27%的认为义乌话更亲切、好听和友善；60岁以上的则有86%认为义乌话更亲切、好听和友善，只有14%选择普通话。调查义乌本地居民在公家机关、工作单位和学校三个场合的语言使用状况发现，在公家机关、工作单位、学校这三个场合，被试都更倾向使用普通话，占比分别是80.84%、83.18%、76.64%。在学生与老师之间比较严肃、正式的交谈时说普通话居多（93.46%）。以上调查结果的数据表明：在人口比例不占优势的义乌本地人中，义乌方言逐渐衰微，进而被强势语言——普通话替代的现象已经显现。

三、保护方法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濒危语言问题特别专家组的《语言活力与语言濒危》一文指出：“已经无法保持、延续或恢复活力的语言，仍然值得对其做出尽可能完整的记录。”我国是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促进人类文化多样性国际公约的签约国，应当走在语言资源科学保护工作的前列，在传承、发展人类语言文化多样性方面作出应有的贡献。

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要问题的决定》提出要“抓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2011年1月时任国务委员的刘延东在纪念《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颁布10周年座谈会的讲话中指出：“对方言特别是一些濒危的方言，还应利用现代化技术手段，如有声数据库建设等进行调查、整理、研究和开发应用。”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报告特别强调要“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2014年3月，习近平主席在柏林会见德国汉学家、孔子学院教师代表和学习汉语的学生代表时指出：“沟通交流的重要工具就是语言，一个国家的文化魅力、一个民族的凝聚力主要通过语言表达和传递。”同年初，国务院有关领导对汉语方言保护工作做出重要批示，指出要加强对汉语方言的研究、总结，不能使之消失，这与推广普通话并不矛盾，并要求作为抢救工程，制定时间表，切实做好汉语方言的整理，包括方言故事的收集，要注意依法应对外国人对我语言的搜集。

在党和政府及国家领导人的高度重视之下，语言资源保护工作已经成为新时期国家语言文字事业科学发展的重要任务。《国家中长期语言文字事业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2-2020年）》将“科学保护各民族语言文字”列为主要任务，强调重点开展“语言国情调查”、“各民族语言文字科学记录和保存”、“少数民族濒危语言抢救和保护”等工作。2015年5月，教育部、国家语委印发了《关于启动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通知》，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以语言资源调查、保存、展示和开发利用等为核心的重大语言文化工程，这标志着我国从国家层面以更大范围、更大力度、更科学有效的方式开展语言资源保护工作。（以下称“语保工程”）此工程从2015年开始实施，计划用五年时间完成。2015为开局之年，进行语保工程的顶层设计，试点调查，已有资源汇聚、平台建设等内容。2016年至2019年为工程实施的主体阶段，全面开展语言资源调查、汇聚、平台建设等各项工作。

根据语保工程的建设需求，我们在地方上可以做的工作有：一是进行地方语言资源汇聚。包括整理已有的语言资源，对未采录的地方语言进行田野调查和纸笔记录，并进行项目分类和归档留存。二是进行地方语言资源的整理和数据化保存。对已有的语言资源进行电子化、规范化加工并入库；对未采录的语言资源进行在线采录，包括音频和视频采录两种方式。三是进行地方语言文化分项目调查。对重要的文化活动本身（例如婚礼、丧礼、春节、元宵节、民歌、曲艺、戏剧等）进行文化摄像，除了发音人像、调查工作场景以外，所有语言文化调查条目反映的名物或活动都需按照规范进行照相。语保工程提出“音像图文”四位一体的调查采集方法，以达到实态采集保存语言资源的目的。具体的语言资源汇聚，数据化和语言文化项目调查方法和数据要求可以参看《中国语言资源有声数据库调查手册·汉语方言》、《中国语言资源调查手册·汉语方言》及《中国方言文化典藏调查手册》。

以义乌的语言资源保护工作为例，语保工作项目可以分成以下几个分项目做：首先是对义乌本地语言资源的分类和分片项目。这需要从事语言工作的专业人士进行调查和论证整理。其次是义乌“十八腔”代表话的语音、词汇、语法、语用的语言本体数据化记录项目。其中语音的记录会要求较高，专业性更强。再次是义乌本地特色语言文化记录项目。在这一点上，义乌电视台已经做了相当的工作，比如录制播放“同年哥讲故事”、“义乌唱新闻”等以义乌方言作为传播媒介进行的节目。在客观上，对义乌的语言文化资源进行音像图文的采录并进行普通话的转写。第四是开展并采录语言资源社会活动项目。如进行“义乌话话家风”、“义乌俏皮话记录”、“义乌俗语今讲”、“义乌名人传”等社会活动，发动广大群众参与到义乌方言资源的使用、保护和传承上来。第五是进行义乌方言的开发利用项目。比如开发义乌话车贴，义乌话文化衫等具有经济价值和文化价值的创意项目，进一步丰富当地的方言资源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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