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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观察与思考

2016-11-08闵大洪

关键词:舆情舆论监测

闵大洪

对中国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观察与思考

闵大洪

中国网络舆情监测工作十多年的发展分为两个阶段,在分析两个阶段不同特点的基础上,针对目前舆情、舆论(包括网络舆情、网络舆论)概念某种程度的混淆,以及对相关实务运作中的某些不当认识和做法,展开系统观察和深层思考。

舆情;舆论;网络舆情;网络舆论

闵大洪 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网络与数字传媒研究室主任,曾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互联网新闻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新闻出版总署报业专家顾问团顾问。

一、中国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发展

中国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管理部门提供网络舆情报告阶段

进入互联网时代,社情民意得以在网络平台上呈现,从而也为执政者提供一条了解社会现状和公众舆论的快速便捷通道。相关主管部门开始建立并不断完善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体制机制。

1999年,国务院新闻办公室行使对网络媒体及网络新闻传播的管理职责,2000年4月,成立网络新闻宣传管理局,其主要任务之一是“研究互联网络舆情动态”。随后于2004年组建中国互联网新闻研究中心,作为专司网络舆情监测、研判的机构。2014年,国家互联信息办公室独立运作后,国新办有关互联网管理的职能局整体划归国信办领导,中国互联网新闻研究中心自然也在此列。该研究中心于2014年5月26日发表《美国全球监听行动纪录》,2014年12月25日在北京主持召开2014年度网上舆情形势分析发布会。

随着相关舆情管理机构的建立,社会舆情的变化得以快速上传。2006年,浙江在线董事长项宁一撰写了《互联网时代突发事件的传播应对》(《网络传播》杂志第12期)一文,对舆情的发现及处置做了具体阐述。

随着网络舆情重要性的凸显,政府各系统各部门也开始在内设机构部署网络舆情监测收集的工作。政府部门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机制建立,各地各级领导部门和领导人能够从网络舆情中及时发现问题。2011年3月6日下午举行的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海团开放团组活动会上,时任上海市委书记表示,网络能够直接、迅速地反映问题,是改进政府工作非常好的工具。

从这些变化看,专供领导部门和领导人参阅的网络舆情内部报告,与传统媒体时代的“内参”无本质区别,与新闻媒体的公开报道是两类不同性质的信息产品。

第二阶段:网络舆情监测专业机构提供社会化服务阶段

伴随“全民麦克风”时代的来临,为了应对本地、本系统、本部门的危机事件,社会上出现了对网络舆情服务强劲的需求。2008年,人民网舆情监测室[1]和北京艾利艾网络口碑咨询有限公司[2]成立,成为国内最早的网络舆情监测机构。专业机构的出现及提供社会化服务,直接催生了中国互联网行业的一个新分支,近年来快速发展,成为业界的新生力量。

2009年1月1日起,由正义网(《检察日报》网站)创办的《政法网络舆情》每周一期正式出版,其宗旨为:网络舆论分析,法治决策参考。同年1月8日,人民网舆情监测室创办的《网络舆情》正式出刊。该刊宗旨为:帮领导干部读网,分“时事版”和“研究版”,每周各一期。尽管最早出现的一批网络舆情产品还标注“帮领导干部读网”、“决策参考”等,但与内参性质的舆情报告已有所不同,由此成为专业舆情监测机构提供社会化服务的一个标志,自身也以此产生经济收益,如《网络舆情》全年订费3800元,据报道,2010年,已达4000订户。专业网络舆情监测机构的各类产品,不仅为领导部门起到了决策保障作用,为各级政府部门、企事业机构起到了预警指导作用,同时也为社会各界起到了借鉴教育作用,对于互联网时代全民媒介素养的养成发挥了重要作用。

网络舆情监测成为一个新兴的行业后,近八年来的发展呈现出以下特点:1、不同主体主办的提供网络舆情信息服务的机构越来越多;2、这些专业机构为用户和社会提供的网络舆情产品及研究成果越来越丰富;3、这些机构自身产生的经济效益越来越大,如人民网2012年上市后,就将网络舆情定为赢利的主营业务之一;再如艾利艾作为“新三板”上的互联网信息第一股,于2016年5月25日正式挂牌;4、网络舆情监测的对象或范围不断扩展,如从网络媒体到社交媒体,从境内到境外等,监测手段和研究方法亦不断得到开发和提升;5、网络舆情专业人才队伍(如名为网络舆情分析师、网络舆情管理师等)形成且素质不断提高;6、不论是舆情信息产品的供给,还是专业人员的培训,抑或是监测系统(含软硬件)的集成及销售,都已出现市场激烈竞争的局面;7、近两年来,网络舆情行业正从以往单一监测业务向以大数据为主的企业品牌形象监测、推广及企业用户挖掘的业务方向转型;8、在全国智库建设的热潮中,一些专业机构明确提出了将自身建设成“第三方智库”的愿景目标。

二、对舆情、舆论概念与相关实务的三点看法

在网络舆情监测风风火火推进的同时,相关的理论研究也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首先面临的就是概念问题,不少学者纷纷给出自己的定义。本文的重点并非对舆情、舆论(包括网络舆情、网络舆论)的语义进行追根溯源探究及全面深入分析,并提出什么新定义,而是通过对网络舆情监测实务的观察,归纳出自己的三点看法:(一)在概念方面,不应将舆情视为“舆论情况的简称”;(二)在舆情工作方面,应认识到舆情信息产品不承担舆论引导的作用;(三)在舆论工作方面,应认识到在今天复杂的社会环境和传播环境中已绝非单纯“引导”那样简单。

(一)舆情、舆论概念辨析

打开百度,搜索“舆情”,跳出来的百度百科条目,定义的表述是:舆情是“舆论情况”的简称。在人们使用最多的《现代汉语词典》中,对舆论的解释是“群众的言论”,对舆情的解释是“群众的意见和态度”[3],二者间没有本质区别。

中文里的“舆情”和“舆论”在英译时均为:Public opinion。但在中文环境下,“舆情”和“舆论”两个词的含义显然有所差别,在实务中更是有不同指向。

港台学者通常把“Public Opinion”译作“民意”。改革开放后,“民意”一词在大陆得到广泛使用。本文为集中阐述,将探讨的范围只限于舆情、舆论(及网络舆情、网络舆论),不涉及舆论与民意概念的异同,也不涉及舆情与民意的关系。

鉴于目前对舆情、舆论概念在使用上的某些混淆及界限不明,仍有必要先从定义的角度做一些厘清。

维基百科在“舆论”条目中,开头便称:“舆论的定义非常多样化,人们都意识到舆论的重要性,但是对于什么是舆论却从来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4]”因此,中外一批学者曾对舆论下过林林总总的定义。

在《辞海》中,舆论条目的定义仅5个字:公众的言论[5]。

在《中国大百科全书新闻出版卷》中,“舆论”是新闻传播理论部分的重点条目,当时是请甘惜分先生撰写的。他下的定义亦言简意赅,共8个字:“公众的意见或言论”。当然,大百科全书的条目不能如此简单,随定义之后,甘老以2500多字的笔墨对舆论进行了阐述。

我在文章中和课堂上引用较多的是陈力丹教授对舆论所下的定义:“舆论是公众关于现实社会以及社会中的各种现象、问题所表达的信念、态度、意见和情绪表现的总和,具有相对的一致性(有一定数量规模)、强烈程度和持续性,对社会发展及有关事态的进程产生影响,其中混杂着理智和非理智的成分。[6]”

众多学者对舆论的定义或简或繁,阐述各有侧重,但概括起来舆论具有以下特点:

1、舆论是一种公众的意见(或态度、观点、看法、见解);

2、这些意见涉及多数人普遍关心的重要问题;

3、表达这些意见的人们具有共同的利益诉求;

4、舆论通常是新近发生的事件或有争议的问题引起的;

5、舆论在争议小的事件中会呈现较高或很高的一致性,而在争议性大的事件中会呈现对立或多元;

6、达到一定量级强度的舆论会对当事方产生压力;

7、事件或问题得到解决,与此相关的舆论会减弱乃至消失;

8、媒体对于舆论的生成和推动具有重要作用。

在互联网普及后,形成了舆论通过互联网平台展现的新局面,于是舆论搭上这一新媒体,出现了“互联网舆论”(或称“网络舆论”)的概念及称谓。在当今的舆论场中,网络舆论具有形成迅速、来势凶猛、网民发声渠道众多和表现形态多样等特点。

如果说经美国新闻评论家沃尔特·李普曼1922年出版的《Public Opinion》一书的奠基,形成了当代多学科交叉的一个新的研究分支——舆论学的话,那么,舆情一词在上世纪90年代在中国出现后,随着网络舆情监测工作在社会层面的展开,近年来在国内迅速成为一门“显学”,不仅舆情专业机构出品的各类成果众多,学界中的研究者及研究成果亦众多。

1999年10月,天津社会科学院在“天津社会科学院舆情调查研究中心”的基础上正式组建舆情研究所,成为国内以舆情研究为名称、最早专门从事舆情研究的学术机构。2003年9月,王来华所长出版了我国第一部舆情基础理论专著《舆情研究概论——理论、方法和现实热点》,书中对“舆情”做了如下定义:舆情是指在一定的社会空间内,围绕中介性社会事项的发生、发展和变化作为主体的民众对作为客体的国家管理者产生和持有的社会政治态度[7]。

2007年9月,天津社科院舆情研究所的一位年轻研究人员刘毅著出版了《网络舆情研究概论》一书,他对“舆情”下了自己的定义:舆情是由个人及各种社会群体构成的公众,在一定的历史阶段和社会空间内,对自己关心或与自身利益紧密相关的各种公共事务所持有的多种情绪、意愿、态度和意见交错的总和。他接着为网络舆情下了以下定义:网络舆情就是通过互联网表达和传播的各种不同情绪、态度和意见交错的总和[8]。

随着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开展,相关的理论和实务问题的探讨开始进行。党的十六届四中、六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建立社会舆情汇集和分析机制,畅通社情民意渠道”,“高度重视互联网等新型传媒对社会舆论的影响”。在官方的一些出版物中也对舆情和网络舆情的概念进行了定义,指出舆情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舆情引用的仍是王来华所长给出的定义。而“广义的舆情通俗地讲就是社情民意,是指社会各阶层民众对社会存在和发展所持有的情绪、态度、看法、意见和行为倾向。”网络舆情则是指“媒体或网民借助互联网,对某一焦点问题、社会公共事务等所表现出的有一定影响力、带倾向性的意见和言论”[9]。

由于舆情、舆论定义的多样性,特别是舆情和舆论之间的天然联系,势必给实务工作带来认识上的某些偏差。因此,近年来一些学者撰文,如张元龙的《关于舆情及相关概念的界定与辨析》、李昌祖、许天雷的《舆论与舆情的关系辨析》、杨斌艳的《舆情、舆论、民意:词的定义与变迁》等,对舆论、舆情的概念进行了再界定。王来华结合舆情工作发展的情况,也于2014年写下了《中国特色舆情理论研究及学科建设论略》一文,再度深入探讨了舆情与舆论、民意概念的异同与关联。侯东阳在自己的专著《中国舆情调控的渐进与优化》中认为,“舆论指的是民众的意见,舆情指的是普遍性的舆论气场”,“舆情相比舆论是一个更宽泛的概念,它不仅包括舆论本身,而且包括舆论发生发展中所处的社会情境及社会心理状态。所以上面所说的侠义舆情实际上就是舆论本身,而广义的舆情包含舆论及其社会情境”[10]。杨永军则在自己的专著《社会舆情预警与控制》中认为,“社会舆情是指人们关于社会事件以及问题所表达的观点、态度和情绪等表现的总和”[11]。

受早期社会舆情收集工作特别是网络舆情监测工作开展不充分的制约,学者在对舆情进行学理概括时,给出的定义难免与舆论有些混淆。只要看一下上述有关舆情的定义,就可以发现基本表述都离不开“公众的态度、意见、情绪”,与舆论的定义无本质区别。社会上对意思相近的词汇的使用,未必十分严谨,也不必苛求,但在学理层面,对事物的概念应有清晰的界定,而这对于实际工作是十分必要的。

舆情,系指社会的现实和变动的状况,包括各种原因引发的事件本身及相关舆论的生成。在舆情监测实务中,关注的重点是社会重大事件或涉及自身声誉或利益的状况,其中既包括事件的发生及发展,事件信息的传播过程,如媒体的报道和公众的爆料、各种平台和渠道传播的力度、覆盖等状况,也包括舆论的生成、发展、博弈、消弱乃至消失的过程。也就是说,当一个事件刚有苗头性的动态而尚未发展至万众关注评说的阶段,即“风起于青萍之末”时,就已经是舆情的呈现。因此,网络舆情监测的最高境界是在最短时间内发现目标信息(这里使用了“目标信息”这一概念,是因为各地、各系统、各部门等所关注和所设定的信息监测对象和范围是不同的),在最短时间内搜索出第一信息源,研判传播的趋势和范围,时刻跟进事态发展带来的新情况。因此,不论是提供领导部门或客户的舆情信息产品,还是提供社会大众的舆情信息产品,其基本要求都应及时、准确、客观、全面。

一些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事件,从网络舆情工作的角度看,从国外媒体报道的那一刻起,网上相关信息的搜集及网上相关信息传播态势的研判就开始了。由此可见,在概念界定上,舆情大于舆论的范围。它主要表现在两点:1、苗头性,即事件未形成舆论之前的情况、状态,在舆情监测实务中,“重要舆情要早发现、早报告、早处置”[12]的原则,其实正是针对这一重要特点而提出的。2、全局性,即社会不同阶层、政经势力、利益集团或某一专门领域状况的整体呈现,如网上大V发表的言论有时能发展至舆论事件,通过舆情监测不仅能够了解某一事件中各派意见领袖的观点,更重要的是能够通过一次次事件从整体上把握社会思潮的冲突和流变,甚至社会大众的人心向背。

(二)舆情信息产品不承担舆论引导的作用

执政者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是了解和掌握国家机器运转和社情民意的真实情况,为此,要依靠可以信赖的系统和部门提供及时、准确、客观、全面的情报和信息。在当代中国,作为信息总汇的新闻媒体的“内参”也承担着这样的任务,且历史悠久。在互联网时代,网络舆情是现实社会发展、变动、冲突在互联网上的镜像,亦是广大网民公开表达和传播的态度、意见和看法。因此,在这一意义上,网络舆情可被视作观察和把握社会舆情动态的灵敏的“晴雨表”和“风向标”。

在对舆情和网络舆情的研究中,有学者提出“舆情引导”的观点,或使用“舆情引导”的表述,如刘毅在其著作中的第九章,标题即为《网络舆情的引导与管理》。我认为,舆论可以引导,舆情作为社会的现实和变动的状况,只能真实、客观地反映,是不能也无法引导的。以往在新闻宣传工作中所要求的“正面宣传为主”、“传播正能量”等,在舆情监测实务中是不适用的。正如学者在研究成果中所指出的那样:“负责舆论引导的部门,必须清楚地意识到,调适社会心态的基本前提是社会现实状况的积极改变,因此,舆论引导的目的不是为了单纯控制负面信息或遮蔽社会现实,而是为了实现公众评价和社会现实的一致性,其背后,一个更加健康、积极、向上的社会环境才是最终目标。”[15]有的文章将舆情也分为“正面舆情”和“负面舆情”,提出“负面舆情正面解决”,更是匪夷所思。

在社会各界对网络舆情需求强劲、网络舆情供给侧火爆的态势下,也不免出现了认识和做法偏离正轨的情况。

在需求侧一方,众多的党政部门、企事业单位往往是在遭遇一次网络舆论事件后才开始重视网络舆情工作的,“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导致目前仍停留在“应对舆情”的认知层面,在发生危机事件时全然不知事件或问题最终得到解决,与此相关的舆论才会减弱乃至消失的道理。他们把工作重点放在防范所谓的负面信息的出现,一旦网上出现这样的信息便如临大敌般的想方设法删帖,或在遇到危机事件时,采取“洗地”的处理方式试图摆脱责任,成为唯一的应对思路和做法。这里要强调的是网络舆情工作不仅仅是为了发现负面信息、有害信息,单纯为了应对危机事件,同样重要的是,网络舆情监测可以获得多方面的信息,从而可以使本地本系统本部门及时发现问题,找出症结,修正错误,改进工作。

在供给侧一方,由于发布的舆情产品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如对各地危机事件应对的评价,自然也会对当事方、主管方带来压力。网络舆情产品本应发挥客观反映社会现实的作用,但在现有的传播体制和传播环境下,是很难做到的。对专业机构来说,获得领导部门和主管部门的认可及支持,无疑是最看重的。因此,在实务中对敏感的事件不碰不做,敏感的话题不碰不做,往往就成了行业“自我约束”的规则。哪怕这一事件和话题已在网上持续发酵沸腾。除具有内参性质的报告外,网络舆情产品的选题范围越来越窄,甚至连广大观众网友对2016年春晚评价的情况都不敢涉及,认为做了也不能发,白做何必做呢。目前一些专业机构发布的网络传播指数也好,共识度指数也好,抽去了众多敏感事件或在大量删帖的情况下出品的报告或指数,其真实性客观性有几许呢?不管是主管部门,还是网络舆情监测机构都应认识到,网络舆情产品不承担舆论引导的功能和作用。或许,对专业机构来说,是设立社会共识度作为监测选项,还是设立社会紧张度作为监测选项,从一开始就都是难题。在认识上存在误区,必然导致实务中出现偏差甚至弄虚作假,最终必然会失去网络舆情监测工作的根本价值。

(三)舆论引导在今天是一个系统工程

中央领导人历来高度重视舆论的作用。在毛泽东的著作中,“舆论”的概念多次出现。他也提出过这样的观点:“我们在人民内部,是允许舆论不一律的,这就是批评的自由,发表各种不同意见的自由,宣传有神论和宣传无神论(即唯物论)的自由。……要想使‘舆论一律'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应该的。”[14]

邓小平指出,舆论工作极端重要,可以发生很大的影响,对经济形势和政治形势的稳定发展关系很大[15]。

1996年9月26日,江泽民视察人民日报社指出:“舆论导向正确,是党和人民之福;舆论导向错误,是党和人民之祸。”[16]

2008年6月20日,胡锦涛视察人民日报社时指出:“舆论引导正确,利党利国利民;舆论引导错误,误党误国误民。”[17]

2016年2月19日,习近平在视察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后,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做好党的新闻舆论工作,事关旗帜和道路,事关贯彻落实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事关顺利推进党和国家各项事业,事关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凝聚力和向心力,事关党和国家前途命运。”习近平进而具体要求:“新闻舆论工作各个方面、各个环节都要坚持正确舆论导向。各级党报党刊、电台电视台要讲导向,都市类报刊、新媒体也要讲导向;新闻报道要讲导向,副刊、专题节目、广告宣传也要讲导向;时政新闻要讲导向,娱乐类、社会类新闻也要讲导向;国内新闻报道要讲导向,国际新闻报道也要讲导向。”[18]

2.19座谈会有一个引人关注的提法变化,就是中共中央将多年来的一个表述“党的新闻宣传工作”改变为“党的新闻舆论工作”,这显然是适应互联网时代传播环境与媒体格局所发生的重大变化而提出的。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尤其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的兴起,国内舆论场最大变化,就是以往的舆论一律真正走向了舆论多元。1998年1月,新华社原总编辑南振中明确提出了“两个舆论场”的概念。他指出,在现实生活中实际存在着两个舆论场,一个是新闻媒体着力营造的舆论场,一个是老百姓的口头舆论场。时至2011年,人民网舆情监测室撰写了“善待网民和网络舆论”系列评论,7月11日刊发的开篇是《打通“两个舆论场”》,文章将南振中原来的表述进行引申,明确指出民间舆论场今天主要是在互联网上形成、呈现的,网民在论坛、QQ群、博客、微博上议论时事,针砭社会,品评政府的施政得失。

“舆论引导”是中国传播环境中最常见的语汇之一。如何才能够进行有效的舆论引导呢?在我看来,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掌握众多特别是有公信力和影响力的媒体及传播渠道;具有超强和巧妙的议题设置的能力;能够纯熟地运用令人信服的传播策略、手段和技巧。由于两个舆论场的出现,特别是网络舆论场上呈现的复杂状况,狭义的舆论引导显然是不足以应对的。因为在自媒体时代,在人人麦克风时代,你可以引导舆论,我可以解构舆论;你可以制造舆论,我可以转移舆论;你可以大造舆论,我可以平衡舆论;你可以控制舆论,我可以扰乱舆论,舆论博弈每时每刻都在互联网上展开。因此,今天要达到舆论引导的预期目的,已非传统媒体时代那样,甚至也非互联网1.0时代(以网站传播内容为主)那样,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必须要构建从舆情监测到舆论调控,从新闻报道到危机应对的完整系统,要有整体作战的思维和高效运作机制的保证。早在2010年,国务院新闻办公室领导就指出:“加强网上舆论引导。建立和完善网上舆情研判机制,掌握网上舆情动态,及时发现苗头性、倾向性问题,增强网上突发热点的预警能力。进一步完善网上舆论工作机制,形成网宣部门总体协调、实际工作部门主动应对、重点新闻网站发挥主渠道作用,宣传、引导、管理协调配合的网上舆论引导工作格局。各地各部门出台重大政策和工作举措、处置重大突发事件,要坚持及时准确、公开透明的原则,制定网上舆论引导预案,及时解答网民疑惑,避免关键时候失语,延误舆论引导时机。”[19]这段话反映出党中央对网络舆情和网络舆论领域的高度重视。近年来,相关机制建设持续推进,网络舆情监测能力和网络舆论调控能力不断得到加强和提升,然而面临的挑战依旧严峻。

[1]人民网舆情监测室与人民在线网络有限公司为“一班人马,两块牌子”。

[2]北京艾利艾网络口碑咨询有限公司(后改称北京艾利艾互联网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艾利艾智库,英文缩写IRI)属中国传媒大学领导,校内称网络舆情(口碑)研究所,经过快速发展,2013年11月22日成立中国传媒大学互联网信息研究院。

[3]商务印书馆,《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1996年版,第1537页。

[4]维基百科舆论条目http://zh.wikipedia.org/wiki/%E8% 88%86%E8%AE%BA

[5]《辞海》第523页,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1965年出版。

[6]陈力丹,《舆论学——舆论导向研究》,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9年7月出版,第11页。

[7]王来华,《舆情研究概论——理论、方法和现实热点》,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9月出版,第32页

[8]刘毅,《网络舆情研究概论》,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年9月出版,第51、53页

[9]中共中央宣传部舆情信息局:《网络舆情信息工作理论与实务》,学习出版社2009年内部出版,第6页

[10]侯东阳,《中国舆情调控的渐进与优化》,暨南大学出版社, 2011年6月出版,第17至18页。

[11]杨永军,《社会舆情预警与控制》,人民出版社,2015年7月出版。

[12]《王岐山调研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架起沟通桥梁》,中央政府门户网站,2013年9月2日 http://www. gov.cn/ldhd/2013-09/02/content_2479876.htm

[13]张志安、张美玲:《网民社会心态与舆论引导范式转型》,载《社会科学战线》2016年5月号第149页。

[14]《驳“舆论一律”》,载《毛泽东选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4月第1版,第157-159页,1955年5月24日

[15]工作的经典文献——学习《邓小平论新闻宣传》一文,载《中国记者》1998年第3期

[16]人民网:《江泽民总书记视察人民日报社》,2008年6月25日 http://politics.people.com.cn/GB/shizheng/252/2140/2839/7425826.html

[17]人民日报:《唱响奋进凯歌 弘扬民族精神――记胡锦涛总书记在人民日报社考察工作》,2008年06月21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GB/1024/7408459.html

[18]新华社:《习近平:坚持正确方向创新方法手段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2016年02月19日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2/19/ c_1118102868.htm

[19]王晨:《关于我国互联网发展和管理》,载中国人大网,2010年05月05日。特别说明:全文刊出时有所删节,包括本文所引用的这一段话。http://www.npc.gov.cn/ npc/xinwen/2010-05/05/content_1572147.htm

Observation and Reflection on Monitoring of Network Public Opinion in China

MIN Da-hong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network public opinion monitoring work is divided into two stages for more than 10 years. Meanwhil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wo stages are summarized and analyzed. Upon this, in view of the concept of the current public opinion、consensus、(internet public opinion、network consensus) has a certain degree of confusion. At the same time, the author puts forward opinions in terms of some improper cognitions and practices in the relevant pratice .

public opinion; consensus; Internet public opinion; network consensus

G203

C

(责任编辑:钟宇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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