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表征、权力与规训
2016-11-07闫爱华
摘要:摄影因为其在图像再现上的先天优势,向来被人们视为忠实记录和再现生活的有效工具,因而在科学发现、探索考察和新闻报道中有着广泛的应用,可是另一方面摄影从诞生之目起也同权力结下不解之缘。对摄影的使用当中已经包含了操控、监视和规训的因素,因而照片的意义也就不是中立的和固定的,它往往取决于话语方式和权力操控。
关键词:摄影表征;权力;规训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作者简介:闫爱华,广西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副院长、副教授,广西南宁530000
摄影因为其在图像再现上的先天优势,向来被人们视为忠实记录和再现生活的有效工具,因而在科学发现、探索考察和新闻报道中有着广泛的应用。可是另一方面,摄影从诞生之日起也同权力结下不解之缘。熟悉摄影史的人都知道,摄影诞生这一事件本身就与政府机构干预有直接关系。而摄影诞生之后,更是很快地被用于政府管理、档案建设和社会监控。在透明的表征观念下,当然可以将其归因于摄影能客观、公正地再现现实生活。但是在文化研究视野中,所谓客观、公正和中立的观点都是建构起来的,因而摄影话语总是蕴含着权力关系。对摄影的使用当中已经包含了操控、监视和规训的因素,因而照片的意义也就不是中立和固定的,它往往取决于话语方式和权力操控。
对摄影话语与权力关系的研究,是西方摄影理论研究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维克多·伯金(Victor Burgin)所编辑的摄影论文集《思考摄影》(Thinking Photography,1982)中收录了1975年到1980年代的8篇文章相关文章。尽管这些文章出自不同的作者(其中有3篇是维克多·伯金所写),但它们有共同的主题。用伯金的话来说,“它们共同关注的是表征的主题,这是近年来不断分析和争论的一个主题”。在该书的导论部分,伯金指出不仅应该关注摄影的技术层面,也应该关注摄影意义的产生过程。伯金质疑了摄影是一种真实的记录的观点,也反对摄影是艺术家自主的创作的观点。在他看来,摄影应该被置于传播、视觉文化和表征政治等理论视野中加以解释。也就是说,他所关注的是一种作为表意实践的摄影。符号学在研究摄影表意实践上做出了很多有益的工作,但是符号学忽略了摄影与特殊社会历史语境之间的关系,符号学也不能完全解释摄影机制、文本、传播与消费结合时的错综复杂的内容。因此,必须采用跨学科的研究。摄影作为一种文化生产模式的功能是与一定的存在条件相关的,它的产品仅仅在特殊的流通中才合法和有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照片的意义关键不在于摄影本身,而在于生产意义的机制和力量。
一、话语的历史性
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对知识与权力关系的发现,对于话语转向有决定性的影响。这里无意对福柯的理论做系统而全面的介绍,但是一个关键性的观点必须澄清,那就是:福柯对话语、权力以及与之相关表征问题的思考,打开了对摄影表征(再现)问题的思考维度。福柯对表征的思考是承继构成主义途径,他的研究也受到“语言学转向”的影响,但是他的讨论根植于更为宽泛的“话语”理论。所谓“话语”(discourse)不单单是指作为规则和系统的语言结构,也不仅仅是具体的言语形式。在福柯看来,话语可以视为语言和言语的结合而成的具体形态,往往是和权力相关的具体的言语方式。话语当然是在具体言语活动中呈现出来的,但是话语又是产生于特定的社会语境中,因而也有社会性。话语分析不仅要分析叙述了什么内容,还要考察言说的方式,以及这种言说所带来的社会影响。因此,话语研究虽然与语言学的结构分析一脉相承,但却有着不同的内涵。在话语实践中,不是主体操控话语,而是话语操控着主体。
历史地看,话语会随着历史推移而发生话语转换。正如汪民安先生所说,“将话语载植在历史的河流中,是福柯同结构主义的根本区别”。但这种转换与历史之间并非是因果关系。福柯所强调的是话语的差异性。在《事物的秩序》一书中,福柯进而提出了他的知识型(episteme)概念,来说明话语对知识生产的决定性作用。在一个特定时空中,所有的知识都依赖于一个共同的知识型。这里共同性不是指不同知识具体观点上的一致,而是在知识的构成形式,表述的方式和生产的规则上是一致的。为此,福柯区分了文艺复兴知识型、古典知识型、现代知识型等不同的知识型,将知识型的断裂作为时代分期的依据。福柯的知识型思想的启示在于它表明话语在历史进程中会发生转换,而这种转换不是渐进式的,而是断裂式的。
文化研究学者们往往也用话语的方式来研究摄影表征问题。作为《表征》一书的第二章,彼得·汉密尔顿的《表征社会:战后平民主义摄影中的法国和法国性》是从建构主义的角度来研究摄影表征运作的重要案例。霍尔在该书的导言中指出,汉密尔顿的第二章所面临的一个基础性的问题就是:“视觉语言是对已经存在于那里的世界的真实反映呢?还是它通过表征世界来产生关于世界的意义?”很显然,汉密尔顿更关注于后者。视觉语言,特别是摄影图像与真实世界的亲密关系,也许是无法回避的。但是,如果不从静态的图像与世界的关系角度人手,而是以历时性的视野来看,表征范式的变化是客观存在的。汉密尔顿的研究不是对照片作为符号的内部结构的分析,而是在更广阔的社会背景和文化背景中来寻找普遍存在着的支配性的表征范式。换句话来说,他是通过对一定时期内大量照片的倾向性的考察来理清潜在于其中的话语方式。这种话语方式体现了赋予世界意义的企图。
根据构成主义的表征观念,摄影不仅仅是单纯的“记录”,而总是反映那些操作它的人们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汉密尔顿选择的是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即二战以后,他所聚焦的是二战以后法国性的重建问题。法国性的重建如何在平民主义摄影中表现出来。“在1939-1945年战争结束时,法国人民被迫面对一个时代的后果,在这个时代里,法国自身的意义成了问题。”汉密尔顿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显示出很强的历史感。他不是去具体考察某张照片传达了何种意义,而是在一个大的话语系统中,在一种特殊的话语范式中,来探寻一定历史时期内不同照片通过相似的话语方式所表现出来的意蕴。
战后平民主义摄影的范式是在二战结束后法国重建的历史语境中发展起来。同战前相比,法国的社会结构发生了变化,原来在第三帝国中占主导的是农民和中产阶级,战后重建中工人阶级的地位随着工人运动得到提升,而在中产阶级内部也出现因发展见解不同而产生的斗争。法国自身的意义成了问题。“典型法国性”的图像开始流行,无疑成为重构民族想象共同体的一种有效方式。
1950年,罗贝尔·杜瓦诺所拍摄的《市政厅外之吻》在《生活》杂志上发表,引起广泛的反响。巴黎的年轻恋人们可以在他们想接吻的任何地方接吻,而且并没有人在意。一度被人们视为法国人浪漫的重要表征。可实际上,杜瓦诺拍摄的不过是雇佣模特儿的有偿表演。但是杂志文章标题和内容都将这张照片解读为法国性的一种展示。
汉密尔顿发现平民主义摄影的主题和题材主要集中在十个领域:街道、孩子与游戏、家庭、爱情与情人、巴黎及其景象、流浪汉、大众节日、小酒馆、居住、劳动与手艺。汉密尔顿区分了作为客观表象的纪实和作为主观解释的纪实,显然平民主义摄影在他看来属于后者。平民主义摄影师将照片解读为法国性的展示,并且声称这是一种客观记录。实际上,平民主义摄影是受制于这一时期的摄影话语方式。“重要的是思考法国平民主义摄影范式在战后重建时期是如何促成将‘法国性建构为一种包容性认同的。”平民主义摄影作为一种支配性的表征范式,对法国性的重建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当时间到了1955年,战后十年的时候,平民主义的摄影范式作为一种支配性话语解体了。
二、权力的眼睛
按照福柯的观点权力和知识在话语中结为一体的。福柯所谓权力(power),并不是暴力的使用或强力的展示。我们习惯于将权力想象成上对下的压制性的单向性关系。在福柯看来,权力不是强势一方所拥有的力量,权力实际上也不是任何一方所拥有的东西。权力仿佛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施展权力者与被权力控制者都笼罩在其中。
福柯通过对杰里米-边沁(Jeremy Bentham)所设计的“全景敞视监狱”的分析,揭示了自18世纪以来社会监控理念。“全景敞视监狱”的要旨在于,这种监视并不是单向的偷窥,也就是说,被监视者是意识到自己被监视的,由于监视无处不在的威慑力,从而主动规范自己的行为。这样权力机制就自动运作起来。“只要有注视的目光就行了。一种监视的目光,每一个人在这种目光的压力之下,都会逐渐自觉变成自己的监视者,这样就可以实现自我监禁。”不是靠监视者时时在场实施监控,而是将监控变成被监视者内在的行为,这恰恰是权力结构最为可怕的地方。在福柯看来,边沁的发明无疑是资产阶级革命以来,所发明的一系列权力技术的典范。1970-1980年代,福柯的思想已经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一些批评家也开始注意思考摄影、意识形态和社会权力形式之间的历史关系。福柯的写作为讨论现代社会中机械权力的运作提供了有价值的洞见,让人们得以思考在视觉表征的特殊形式中,权力是如何运作的。
摄影诞生之后,就逐渐成为人们一种新的观看方式。以往由于将摄影视为透明的媒介,而且摄影观看甚至还优于肉眼观看,于是照片证明的力量受到人们的重视。照片提供了一种不在场的观看。但是根据福柯的权力理论,观看中隐含着权力关系。摄影师通过照相机取景框的观看,并选取某一个特定的瞬间将看到的场景凝固下来。这一活动过程中,包含着权力的凝视。拍摄者处于被观看和被展示地位,拍摄下来的场景是照相机目光凝视的产物。
摄影所展现出来的这种权力的目光在早期尤其见诸西方摄影师们所拍摄的殖民地或不发达地区的风情照片。在这种照片中,体现出非常明显的殖民主义者的权力凝视。拍摄对象通常以异域风情或落后文化的表征而成为证明西方文明优越性的他者。米歇尔·亨宁在《作为客体的主体:摄影与人体》一文中就讨论了摄影是怎样被用于早期的人类学的研究中。摄影记录身体的外观,不仅仅是对身体表象捕捉,身体的外观可以被视为传达内在特征的符号和代码。看似客观的和科学的研究背后,将研究对象他者化的意图也是相当明显的。
摄影作为权力的观看,也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而越来越得到强化。的确,现代社会越来越成为监视的社会。无所不在的摄像头已经让整个社会都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敞视监狱”。人们的私密空间越来越少,走在大街上就有千百双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方向盯着你,即使街上没有一个人。当司机们越来越意识到十字路口有摄像头拍照的时候,闯红灯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权力的眼睛是无形的,当监视内化为一种自我行为规范,摄影的这种规训力量就发挥出来了。
当然,福柯和塔格可能没有意识到的是,摄影监视在网络时代也有可能转化为一种民主的力量,实现监视权力的反转。新近的智能手机技术将手机摄影和移动互联网融为一体,让监视本身也成为网络公共领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随时拍照,随时发布的自媒体形式,让摄影成为抵制特权的重要力量。近年来,微博的火热在很大程度上显示了网络公共领域建构的可能。图像和简短的文字组合,通过广播和转载,然后以几何级数递增的速度传播,其力量是传统媒介所不可比拟的。在这样由亿万草根组成的传播网络中,亿万双“眼睛”成为了监视的主体。原来作为被监视对象的大众有机会成为监视权力的支配方。
三、摄影的规训力量
权力的目标在于实现对大众的规训。约翰·塔格较早注意到了摄影中所存在的规训现象。约翰·塔格在《表征的重负:摄影与历史论文集》(The Burden of Representation:Essays on Photographies and Histories,1988)一书中,将福柯对权力技术的思考应用到摄影上。塔格认为,摄影诞生以后,很快成为社会治理和监控的工具。摄影的记录与政府的成长相一致,甚至可以说,在现代国家的诞生和社会治理方面,摄影都发挥着极其重要的功能。在司法上,照片作为一种监视的手段而存在。摄影还成为城市公共卫生治理的重要辅助手段。塔格以19世纪后期利兹(英国城市)的贫民窟治理为例,探讨了摄影与公共卫生的关系。现代国家机器发挥作用是以监控为基础的,摄影作为一种重要的技术手段参与其中。新的国家管理形式的发展是和规训机器紧密相连的。在整个19世纪,新的社会形成和犯罪学、精神病学、比较解剖学、基因理论、公共卫生等等人类科学是同步的。福柯的著作已经表明,新知识的生产释放出新的权力效果。权力和意义之间的相互关系因此可以描述成为一对概念:权力政体和感觉政体。这种由摄影记录和证据所形成的权力和感觉变化,当然不是立竿见影的,因为照片作为证据和记录的地位必须是生产和协商的结果,是建构起来的。
当罪犯被抓进警察局之后,通常要履行一个重要的程序,那就是拍照建立罪犯档案。其标准模式包括正面和侧面的特写照片,通常还会让罪犯手持一个写着罪犯名字的木牌。摄影被作为监视和记录的手段的历史背景是欧洲深刻的经济和社会转型。在18世纪后半期和19世纪早期,西欧资本主义社会的出现,权力的联系很快被重建。微观权力的弥散,取代了绝对君主权力。摄影被作为便利的工具正是因为新的权力策略。
然而,并不仅仅是警察和监狱的实践中才有摄影的身影,如果我们以福柯的系谱学检查任何其他的机构,会发现摄影都曾扮演过重要角色。从19世纪中期开始,摄影已经在工厂、医院、收容所、少管所和学校扮演重要角色。在福柯看来,警察局、监狱、学校等机构都是规训的场所。在此基础上,约翰·塔格发现了在这些机构中,摄影是如何充当规训力量的。“我们已经开始看到一种反复出现的模式:被隔离的身体;狭窄的空间;对不可逆的凝视的屈服;对手势、面部和容貌的监视;用灯光和锐焦使其清晰;用木板命名和编号:这些都是权力的踪迹,在数不清的图像中一再复制,不断重复。在警察局、监狱、咨询室、收容所、家庭和学校,摄影师随时准备拍照。”嘲正是通过标准化的摄影方式,建立摄影档案,监狱、收容所、学校等机构将其成员纳入到权力规训系统之中。
根据福柯的观点,建立档案无疑是摄影发挥规训作用的一种重要方式。艾伦·塞库拉十分注意考察摄影在档案学中的具体应用。他的《阅读档案:劳资之间的摄影》和《档案与身体》两篇文章都涉及到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当照片从原来的语境中被纳入到档案系统当中的时候,它就不可避免地承受到隐秘的权力压力。谁是档案的建立者,档案又用作何用,直接关系到照片拥有何种意义。“在档案中,意义的可能性从用途的实际偶然性里‘释放出来。但是这种释放也是一种损失,是从用途的复杂性和丰富性中产生分离,是语境的损失。”正是因为和最初的生成语境相脱离,档案中的照片实际上已经处于一种新的语境当中。档案拥有自己的一套语法规则,而且这套规则还能随着时间而改变。原来为新闻所用的档案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为历史所用。这里必须注意的是,“显然,档案不是中性的,它们体现了积累、收集和囤积的固有的力量和掌握一门语言的词汇和规则固有的力量”。因而,摄影档案结构中也隐藏着知识与权力的关系。在此前提下,摄影档案的真实性话语是值得怀疑的。
与其他媒介不同的是,摄影似乎能像眼睛一眼捕捉现实,从而赢得信任,获得证明的力量。在某些情况下,一张照片归功于现实的力量。怎样才能使一张化学相纸拥有这种力量呢?怎样才能使一张照片的意义固定下来?在《被规训的取景框》(The Disciplinary Frame:Photographic Truths and the Capture of Meaning)一书中,约翰·塔格认为,照片的意义和力量是制度的推论效果,它们是作为官方的记录、文档图像、历史证据或艺术而被生产出来的。“意义必须抵达。它就是暴力。”摄影作为证明的力量,并非是自然的。摄影图像的意义是一种暴力,一种必须抵达的权力,因而对取景框的规训既包括摄影图像也包括观者。
按照话语理论的方式来确定照片的意义,就需要从话语生成的外部条件人手。塔格在《照片的流通》(The Currency of Photography,1978)一文中指出,照片的流通或符号价值是由发行机构的声望和权力所决定的。艾伦·塞库拉在《论摄影意义的发明》(On the Invention of Photographic Meaning)一文中,也指出“一张照片的意义,如同其他任何实体一样,不可避免地受到文化定义的制约”。换一种说法,也就是指照片意义总是受到“摄影话语”的制约。一种摄影话语就是一个系统,在这个系统内文化赋予照片各种表征功能。
英国学者大卫·格林(David Green)在福柯去世后不久撰写了《论福柯:规训力量与摄影》(On Foucault:Disciplinary Power and Photography,1984)一文,以向福柯致敬。作者坦言他是将福柯的研究结论用于当代摄影的文化政治之中。在大卫·格林看来,摄影就是福柯所说的规训力量。福柯已经指出,规训社会的出现与特定的历史关节点相对应:新的生产模式的增长和伴随着人口的集中化而出现的城市共同体兴起。在这样的关节点,规训的技术常常被用于提高劳动效率。摄影参与了这样的运作。大卫·格林说:“摄影对身体话语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它已经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规训力量要素。”
摄影在非洲的殖民治理中也曾起过重要作用。保罗·兰度指出:“西方的殖民摄影,通过适当的图片说明和背景介绍,将它们平面化为可供比较的‘部落。它反映了现代经济必然要与部落相脱离这一意识形态,它制造了对控制的缓冲幻觉,方便了对那些部落的‘治理。”摄影不仅是欧洲人特别是那些不曾亲临非洲的欧洲人认识非洲的重要途径。经过报刊、杂志等出版物,有关非洲的摄影图像被传播给欧洲大众。照片的直观性所建构起来的欧洲人关于非洲的想象更为容易,因而成为比文字更具优势的媒介。但通过摄影所展开的非洲的观看,是一种权力的观看。尽管摄影曾被“科学”地用于人类学的研究,但是摄影图像所代表的仍是一种殖民理解。非洲人的身体充当被研究客体,目的不过是呈现其与白种人的差异,进而成为欧洲文明先进的佐证。更重要的是,摄影直接参与了殖民地治理。
总而言之,人们对摄影的使用意图和使用方式决定了照片的意义生产。摄影作为一项文化活动实践远远不只是对生活的忠实记录和再现那么简单,摄影的规训力量与照片表面上的公正性是相辅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