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示范性高中的变与不变——长沙市雅礼中学办学育人写真

本刊记者 李伦娥 阳锡叶 陈文静

一所示范性高中的变与不变
——长沙市雅礼中学办学育人写真

本刊记者 李伦娥 阳锡叶 陈文静

进入21世纪的中国教育，改革风起云涌，发展日新月异，有急剧扩大规模易址新建的，有在海南、珠海、云南等全国各地办分校的，甚至还有产业化发展的。

至于课改、教改、学改，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台”，五花八门、各显神通。

教育大变革时代，有的名校以应试而更“出名”了，有的名校因为搞素质教育“落寞”了。但多年来，雅礼中学不仅升学率稳居我省高中前列，素质教育也被视为全省样板，省教育督导赞誉为“高中就应该这么办”。

在汹涌的教育改革洪流中，“雅礼”是其中的一朵浪花，本刊记者日前走进这所省示范性高中，试图透过这朵浪花寻找到高中教育改革发展的一些印记。

“地盘”要不要扩？

2001年3月，刘维朝走马上任，成为雅礼中学的第14任校长。

这个时候，中国普通高中的数量和办学规模不断壮大，高中生在校人数增势明显，高中毛入学率和毕业率一再刷新纪录。

一些名校纷纷祭出应对之策，开始“扩地盘”，办分校，加快“扩张”的步伐。

在这样的背景下，雅礼中学怎么办？百年名校如何在自己的手上继承且创新，坚守且发展，刘维朝感觉自己的肩上沉甸甸的。

“我们也亟需突破瓶颈赢得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刘维朝说，学校当时蜗居城市中心商圈，占地才五六十亩，走班选课、文体活动等都受限，一到招生季大家更是挤破脑袋。

社团节·跳蚤书市

“也扩大规模多招点择校生吧，都是钱呢。”有人建议。

“不行！”刘维朝和同事们坚决反对。

“内求优化，外求发展。”这是他上任第一年确定的工作思路。

回忆起当年的治校改革，如今已是教育部首期名校长领航班人大附中基地一员的刘维朝说，雅礼新时期的改革不是从教学而是从后勤社会化开始。“把自己的心放到教学上，后勤的事交给专业公司打理。”刘维朝说。

于是，容纳2000多人的食堂交给长沙著名的“又一村”；物业和保洁，招标上海的一家品牌公司。

第二步，是确定学校的发展规划，坚持内涵式发展，“以人为本”，“为学生的终身发展奠基”，从而实现“国内一流，世界知名”的目标，并持之以恒地将这些内容写进学校的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工作规划。

这些话，现在看来没什么，可在当时的教育语境里，特别是在湖南的教育环境中，是比较超前的，比如“为学生的终身发展奠基”的理念，直到2003年，教育部《普通高中课程方案（实验）》才首次有这个提法，其中对普通高中任务的表述变成了“为学生终身发展奠定基础”，而不再提为“升学”做准备。

“坚持高中教育的基础教育性质，既是国家在新时期提高国民素质和创新人才培养的需要，也是高中生实现全面发展、全人发展的人心所向。”刘维朝表示，“与一些为求升学率而不惜用题海战术以达到目的的学校不同，雅礼中学一如既往地注重学生本身的发展，关注学生的全面发展。”

第三步是确定课改的基本思路，将所有课程分为基础型、拓展型、研究型三大块。

当然，内涵式发展并不是不要规模。

2001年12月，湖南省重点高中年会在衡阳召开，刘维朝出席会议。会上传来消息：全省将全部实现初高中分离，鼓励重点高中探索与其他教育资源合作办学的新模式。

“我当时就坐不住了。”刘维朝说，会议一结束，他便冒着鹅毛大雪从衡阳坐火车连夜赶回学校，打电话让全体班子成员在会议室等着，商量如何应对这一新政策。“当时长沙没有特别优质的初中校，初高中分离政策一出，不仅群众享有优质教育资源的愿望无法满足，学校发展也面临新的问题。”

群策群力的结果是：仅仅半年后，投资1.18亿元的南雅中学闪亮登场，国有民办，全湖南的第一个教育集团——雅礼教育集团应运而生。

“是收购的一所民办校。”时任南雅中学校长孙传贵介绍，学校也没钱，是政府贴息贷款才买下的。当他被派来当校长时，面对的是远离城区的一地黄土、几幢教学楼，初高中加在一起才700多名学生，电脑、实验室、图书馆等教学设施和设备一应全无，典型的“空壳子”。

如今，14年过去，“南雅”蜕变为湖南名校，且在政策变化的大背景下成为公办校，贷款也早已还清。

此后，随着形势的发展，学校又相继“托管”了一系列的薄弱校，目前全长沙“雅礼”旗下的学校已达8所，极大地缓解了城区“择校热”。

在办这些学校的过程中，雅礼中学坚持了办学主体的多元，合作形式的多元，学校发展的多元。

“在传承母体文化精神的基础上，我们鼓励各学校文化创新，结合自身特色，不断发展壮大。”刘维朝说，“一方面强调坚守雅礼文化内核，一方面帮助新的学校实现特色发展。我们并不希望每一所学校都是一个模子，而是希望实现雅礼共性和分校个性的统一。”

理念要不要改？

根据学生的“辛苦度”，坊间将长沙“四大名校”这样分类——“天堂、地狱、人间”，雅礼中学被划归“人间”。

2005年6月26日，刘维朝永远记得这个日子，这一天，高考成绩揭晓，在长沙的“四大名校”中，雅礼中学排名靠后。

老百姓议论：“‘人间’不行了。”

家长发脾气：“充分尊重学生个性？这下好了！”

专家质疑：“为学生的终身发展奠基，好大学上不了，怎么奠基？”

高考不考计算机，但早在1992年，雅礼中学就坚持开设信息技术课，每个学生必修，并实现了“班班通”；高考英语有指定教材，但学校坚持同时选用美国的原版教材并开设口语课；高考只考文化成绩，但学校成立31个学生社团，开设80多门选修课，100%的学生参加，并且都计算学分……2003年10月，湖南启动新一轮重点中学督导评估，雅礼中学在5项一级指标、12项二级指标、48项三级指标中全部名列前茅。

这些都错了吗？问题出在哪？

那些天，刘维朝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闭门思过”，并且逐个与同事交流，分析原因，查摆问题。

“一个多礼拜，找了三四十人。”刘维朝说，他自己也反思：雅礼中学所做的没有错，办学需要一种定力，不能稍有波动就自乱阵脚；同时，必须平衡好内涵发展和规模发展的关系，平衡好素质教育与升学教育的关系。

“没有升学率的素质教育是难以服众的。”刘维朝说，当时学校正筹备百年校庆，他和同事们一边总结经验一边准备。

2006年的百年校庆恰逢耶鲁大学建校300年，耶鲁大学校长领着80多人的大型团队前来祝贺。

2016年美国大使马克斯·博卡斯来访

返校的上万名雅礼中学校友也纷纷肯定母校给予自己的滋养。

“什么是教育？所学的东西忘记后，剩下的才是教育，就是铭刻在骨子里的雅礼精神。”校友们借用爱因斯坦的话来评价自己的雅礼岁月。

刘维朝和同事们一道，坚定和明确了学校的办学目标，他说，“办学不是要数字，教育不是把人变成数字”，“不关注人本身的教育是没有意义的”，“好汉敢吃眼前亏”，“只要有利于学生终身发展的事就放手去做”，“这些不能变”。各项社团活动、N多选修课、丰富多彩的活动……一样不少，一切如常。

在刘维朝看来，内涵式发展更重要的是质量。但质量不是分数，不是排名，不是升学率，而是人的全面发展，人的素质提升，人的终身发展。“抓3年，看6年，心里想着60年。”

雅礼中学仍然继续坚持这样的办学理念。

结果雅礼中学升学率不仅没有降，接下来的10多年，雅礼中学关于升学、关于应试的所有数据仍稳坐全省500多所高中学校的前列。2016年高考放榜，雅礼人交出了一份出色的答卷：1144人参加高考，一本录取率超过90%，其中北大、清华上线67人，104人被国外大学录取。

雅礼中学也有“变”。

“变，就要走在前面。”这是雅礼人的一贯追求。于是早在2001年，就开始实行教师内部聘任制和引进教师招聘制；早在2002年，就成立教育集团，并与当地电视台合办“雅礼英语talk show”；早在2003年，就与长沙电信合办宽带网校，要求教师用电脑上课；早在2004年，就着手课改；从2018年开始，湖南的高考将进行重大改革，学校3年前就着手应对。

但是有的“变”，雅礼人甘于落后。

奥林匹克学科竞赛已经成为雅礼中学的强项。2000年以来，学校先后有14人次获国际金牌，3人次获国际银牌，有400多人次获国家级奖牌，每年都有数十名学生因此被保送上大学。

但2013年开始，国家取消奥赛获奖者保送上大学的政策，一些学校开始淡化奥赛了。“我们反而加强了。”教科室副主任徐宏勇说，仅2012年以来，就培养了8名年轻老师担任奥赛教练，还建起了生物、物理、化学三个全国顶尖的实验室。因为，雅礼人视之为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重要手段。

“国际部”近年在许多省示范性高中先后出现，学生一年学费三至五万元，3年学习后大多出国，既有升学率又有经济效益，但直到2011年雅礼中学才开始办，“完全是学生需要”，“是课程建设需要”。

学校建设一直是雅礼人的心头痛。本来身处闹市就无法发展扩建，近年的大背景又一会是“初高中分离”，一会是“校中校”，一会是“民转公”……但无论如何，雅礼中学不为所动，没有扩建新校，没有大招择校生，班额也一直坚持在50人左右。“不管东西南北风，我们一以贯之——守真守常，为学生的终身发展奠基。”刘维朝说，守真守常不是不创新，有时两者是高度统一的。守住的是被历史证明了的好东西，是教育本来应有的样子；放弃的是一时间让人眼红耳热但又偏离了教育本真的东西。

课程要不要变？

“多年前我不会知道，令我记忆最深刻的，会是那些平凡的午后时光，我们在教学楼后的‘野生植物天地’探索，踩着凳子摘下酸涩的野梨尝鲜，也想方设法希望拿到高高树枝上金黄的柚子……”在“知乎”上，有一个问题是：“在雅礼中学就读是一番怎样的体验？”在无数的回复中，大家无一例外都提及在雅礼中学的“午后时光”。

“午后时光”到底有怎样的魔力？

记者亲身体验了一把。原来这“午后时光”是学校33个社团大放异彩的时间。

在雅礼中学，社团活动不仅是“活动”，而且是课程。在课程体系的构建中，雅礼中学突破了原有的相对狭义的课程思维，形成了广义的课程思维。即学校的德育活动、社团活动和实践活动都纳入课程的范畴，开发了近百门校本课程，建立了完善的校本课程实施体系。

在竞争激烈的高中学校，许多学校让学生沉浸在题山题海中，雅礼中学如此频繁的、覆盖面这么广的学生社团活动确实很少见。是什么让雅礼中学有这样的底气，敢在这些与高考毫不沾边的东西上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我始终认为一所学校的特色在于其课程的特色。”刘维朝说。百年雅礼之所以名扬中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在历史上就建设了比较丰富完善的课程体系，其英语课程、科学课程和社团活动都各具特色，甚至民国时期很多学校的英语教材都源自雅礼。

湖南的高中新课改始于2007年，但雅礼中学早在2004年就着手准备。2010年，雅礼中学被确立为省课改样板校。

课程变还是不变？雅礼中学给出的回答是，一方面，坚守国家课程的基础性，为学生的发展奠定身心、品行、学力、创新基础，为国家培养合格公民和拔尖创新人才贡献省示范校应有的担当；另一方面，强化课程的可选择性，促进学生的个性化发展，拓展和丰富学生的生命空间，培养学有所长，各展其能的多样化人才。

为实践变与不变的课程思想，雅礼中学课程建设紧紧围绕“为学生终身发展奠基”的办学目标和“崇尚科学，追求真理，文理兼通，英语见长”的育人目标展开，提出了三大策略：课程活动模块化策略，旨在将办学目标和育人目标转化为相对固定又能因时而调的课程模块，在基础扎根类、综合拓展类、整体提升类三大课程门类下，学校构建了社会人生类、科学创造类、国学精粹类、西方文明类、生活百科类、国际素养类六大类课程模块；学科建设课程化策略，旨在让学科学习容纳更丰富的基础性和拓展性内容，为学生提供更大的成长空间；师生共建课程策略，强调“尊重个性、贴近生命、走向自主”，旨在引导学生的自主学习和个性化学习。

在三大课程建设策略的指引下，一方面，“雅礼”很好地突出了国家课程的基础性，向学科的广度和深度进军。一方面，又能很自如地应时之变，应生之需，开发、创生、强化了很多特色课程。

比如前面提到的社团课程。

再如计算机课程，早在1992年，雅礼中学就在全省首开计算机课的先河。当时学校就要求人人会上网，人人会做网页，人人会编程。计算机特级教师朱全民说，他的人生就是和“雅礼”的计算机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正是这种坚守，20年过去了，以计算机为基础的信息竞赛硕果累累，在国际上取得了傲人成绩：9金1银。

再如国际课程，雅礼中学与耶鲁大学有一个“学士计划”项目，耶鲁大学每年有4位老师在雅礼中学教授学生口语。以口语课为主体，派生了“美国文化”系列讲座课程、“耶鲁-雅礼”山区支教课程、中西互访游学课程、“美国大使雅礼行”课程等。

2014年，雅礼中学高一年级的课表上又多了一门必修课“职业生涯规划课”——每周一节，共16节课。

“每个人有10000个筹码，这些筹码代表一生的时间、精力，用来换取人生的友情、爱情、健康、美貌、欢乐、技艺、工作等18个价值观，用拍卖会的形式，价高者得……”在一节职业生涯规划课中，朱芳老师用人生拍卖会这种形式，让同学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该舍弃什么。

朱芳老师说，雅礼中学生涯规划教育不仅有生涯规划课，还有个别咨询、社团活动、校外访谈、职业体验、职业讲坛和学科渗透几大板块，每个板块都有不同的主题和侧重点。

运动会·加油

“高中的课程这么紧张，还要用这么多课时来纸上谈兵，有必要吗？”“高中阶段应该争分夺秒搞学习，不要搞那么多花架子。”高二年级学生肖尊龙的母亲张胜这样说。“职业生涯规划有什么用，只有考出了高分，才能谈职业生涯如何规划！”张胜当时这样想。

但一次和儿子的交谈却改变了她的想法。张胜说，她一直很希望儿子能出国定居，有一天儿子回家对她说，妈妈，我们要有“家国情怀”，不管我们人在哪里，一定要记得我们的国家，要有一个中国公民的责任担当，所以，即便我以后出国了，一定是要回来的。更何况，“父母在，不远游”。

听到儿子的一席话，母亲张胜第一次感觉儿子“真的长大了”。

个性要不要“特”？

尊重学生个性发展，彰显学生个性特长，关键在于让学生按照自己应有的样子和可能的样子全面和谐地发展。雅礼中学把这句话奉为圭臬。

早在今年3月，当同龄人还在为高考奋战时，还在雅礼中学读高三的戴高乐已经拿到了耶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采访戴高乐时，记者才知道，眼前这位眉目清秀、逻辑清晰、彬彬有礼的大男孩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学霸”，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是用在刷题上，而是花在“非主流”兴趣爱好上。他对动植物和环境研究有高度热情，并且做得风生水起，他获得的大部分奖项、参加的课外活动都与环境研究有关。

“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和植物，养过乌龟、金鱼，也抓过蚂蚁和昆虫，还养过多肉植物，种过花花草草。”戴高乐说，初中进入南雅中学后，有趣的生物实验让他沉迷其中，高一进入雅礼中学就参加了生物奥赛组，并组建了环保科技创新小组，还参加了湖南省科技创新大赛。

“创新小组的活动很有趣，在和同学的探究式学习中，我们能把一些课题研究得很深入、透彻。如果仅仅为了高考的话，对一些知识点的学习并不会太深入。”戴高乐说，“那时我就接触了很多大学实验课程。”

像戴高乐这样的“非典型学霸”，在雅礼中学还有很多。喜欢钻研信息技术的龙凡，如今已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他研究的信息安全研究项目可自动监测程序漏洞，准确率比同行的高10倍以上；从雅礼中学毕业考上上海交大、后来在全民幸福公司担任CEO的陈尔东；在Facebook公司获得中国员工最高评价的何宁……

还有一些学生的兴趣更是丰富多彩：密码学，小额信贷，考古学，博弈论，科幻小说，二战史，大数据，等等。

数据显示，2016年，雅礼中学共有62名学生以优异的学科专业能力和突出的综合素质通过北大、清华自主招生，获得录取优惠，这一数量居全国第二。

毕业

面对那些“有个性”的孩子，如果采用传统的教育方式，无疑会束缚他们，使他们成为流水线上的“产品”。

要“产品”还是要个性？雅礼中学的成功之处正在于有一批包容和成就学生个性的教师。

“综合素质看不见、摸不着，却决定着每一个学生的终身发展。”刘维朝说，在雅礼中学，“让喜欢下棋的学生下棋，让喜欢射箭的学生射箭”，对每一个源于学生天性的兴趣，学校都持鼓励的态度，也尽可能为学生的兴趣发展提供支点和指导——鼓励教师打破年级、学科的限制，以教师的兴趣对应学生的兴趣，以教师丰富的生活经历来帮助学生开拓视野，让每一个学生都能遇上合适自己兴趣发展的校本课程和指导老师。

英语教师颜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旅行者，利用自身的语言优势，已经走遍了全球35个国家。和一般的旅游爱好者不同，颜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入乡随俗，和当地人一起吃住，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宗教信仰。颜可老师的旅行经历在学生中很有“市场”，经常有学生前来找颜可老师畅谈各国风土人情。“何不把我的经历分享给对旅行有兴趣的同学？”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和考虑，颜可成为了学校“真人图书馆”的客座嘉宾。

实际上，像颜可这样有着鲜明个性烙印的教师，在雅礼中学有很多。在雅礼中学举行的一次“我的老师”的征文活动中，全校3000名学生写出了200名心中的老师，无一例外的是，这些老师在学生心目中都“有个性”。

比如语文教师王良，学生在他姓名前加个偏旁，亲切地唤他“狂狼”。

1303班学生胡杨说，“狂狼”之狂特别表现在诵读的时候，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着独特的韵味，这种韵味是与生俱来的。胡杨这样描述“狂狼”的上课状态，老王一声“我来示范一遍”，你便会发现那笑容里分明藏着无比的自信与满足。接下来，是好一阵子的寂静。“怒发冲冠——”“狂狼”怒吼，平地惊雷。或者，他一手执卷，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就这么穿越了。“……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而在1407班学生陈恬眼中，卢忠发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个老师，他能把教学课件制作得如此工整”。他说，若是你在上课时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于课本和PPT，就会惊讶地发现，你每浏览过信息后所自然引发的疑问都会在卢老师的下一张PPT或是板书上得到解释。你能学到更多课本上没有写明的知识，抑或是对它们有更深入透彻的领会。

他说：“我想，卢老师必定是在备课时常常换位思考，想学生可能会产生的疑问，再经由多年的教学经验积累，让我们得到绝佳的课堂体验。”

……

“学生的个性发展，在于学校文化对学生个性的包容，在于教师对学生的尊重，在于教师对学生的言传身教。”刘维朝说，“老师对学生的尊重和信任，学生是能够体会到的。他们会用成长来回报你，这是良好师生关系的基础，也是学生个性发展的前提。”

对每一位学生的尊重和包容，从一个细节可以看出。

多年来，雅礼中学成绩斐然：本科录取率在90%以上，一大批学生直接升入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等世界一流大学，奥赛成绩全国称雄，等等。

但是，走进雅礼校园，却看不到任何的口号和标语，走进室内，也不会在任何一堵墙上看到奖牌奖章。甚至是高考录取情况，在校内也不会张贴任何“录取金榜”。

“校园就是校园，就应安静，而不是口号标语的狂轰滥炸。”刘维朝说，“像公布录取榜这类，其实是对孩子的不尊重。学生有的考得好一些，有的考得差一些，公布录取榜，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不仅不是表扬，反而是一种伤害。”

“教育‘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刘维朝说，雅礼中学始终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创造一种以师生发展为本的新文化，以精神追求提升品位，“以有品位的文化，办有魅力的学校”。“人要站起来，则首先老师要站起来，有了有品格的老师，才会有有品质的学校，才会有有文化的学生。”

这样的文化，怎么不会培养出充满生命尊严感、富于个性的学生呢？教务主任王良如是说：“尊重和呵护每一个体生命的和谐发展已成为雅礼师生的下意识。可以说，校长的理念已成为师生共同的价值追求，于是，文化育人成为了可能。‘雅礼’也因此成就了每一个精彩的个体，并在他们身上烙上深深的‘雅礼’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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