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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鲍庄》中的儿童形象分析

2016-11-02杨北岳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6年7期
关键词:象征形象寓言

杨北岳

摘 要:作家王安忆在对乡土生活的描绘方面有一部重要作品,那就是《小鲍庄》,是王安忆在访美之后,在西方现代意识观照下重新挖掘民族文化沉积的代表作。《小鲍庄》表达的是对中国传统民族文化的思考,而这文中的一些人物形象正承载着作者的思考。其中捞渣和小翠这两个儿童的形象都是作者对中国民族文化思考的载体。文化子和鲍仁文的形象表达了作者对当时民众当中文化现象的一些思考。

关键词:儿童 形象 寓言 象征

王安忆知青的身份和对农村小城的熟悉,使王安忆用一种现代知识者的敏感领悟,切入所拥有的生活。[1]《小鲍庄》就是在这种思想意识的观照下,站在全球的角度,对中国的文化进行反思、对人进行反思。而作者就是借用人物形象和人物命运来承担这种文化的反思和对人自身的反思。

小说中有一系列的儿童形象。捞渣作为文中“仁义”的象征,他的身上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美好道德因素在后代们身上的再现。文化子和鲍仁文的形象是王安忆借以对当代中国的文化失落状态的一种忧虑的表达,而小翠的形象是作者对传统中国女性的一种鼓励和期望。

一、捞渣的形象——“仁义”的象征

作为小鲍庄仁义的象征,捞渣的形象已经超越了普通儿童的意义,他更多的作为一个寓言化的形象而出现。小鲍庄整个村子崇尚仁义,当地人也敬重仁义的人。在捞渣满地爬的时候,很多人见了捞渣的长相,眼睛弯弯的,小嘴也是弯弯的,性格十分亲热人,就说这孩子看上去“仁义”。小鲍庄上的人对鲍五爷的态度显示出极大的仁义。当地人认为敬重老人是天理伦常,尤其是鲍五爷在世上仅存的亲人——他的孙子,也得了干痨死去了,庄上人都对鲍五爷说“小鲍庄谁家锅里有,就少不了你碗里的。”[3]7捞渣对鲍五爷十分亲近,孤苦伶仃的鲍五爷被捞渣“小手里攥着一块煎饼,捏成了团,直送到嘴边。”[3]30捞渣朝鲍五爷笑着,仍是一脸的厚道相。

作为小鲍庄仁义的象征,捞渣的形象只是一个寓言化的形象。作者想要表达的中华传统美德中的“仁义”经过了几千年的传承,在小鲍庄村民的心中已经积淀成一种集体无意识。但捞渣作为一个儿童形象,有很多牵强的地方,儿童的特征是以自我为中心。根据皮亚杰儿童认知发展阶段理论,儿童发展的每一个阶段具有独特的认知结构,这些相对稳定的认知结构决定儿童行为的一般特征。文中的捞渣年龄处于十岁以下,这个时期的儿童绝不是没有原欲和个人憎恶的,不可能只被某种信念指挥做出所有人都认可的事情。而作品中的捞渣是一个完全正面的人物,剔除了一切儿童在此年龄段可能正常发生的缺点和不完全正确的行为因素。文中的捞渣刚学会爬行就知道孝敬老人,还没入学就甘愿放弃上学的机会。甚至到最后,一个幼小的孩子面对洪水没有丝毫的惧怕,救助老人生命的重担也落在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的身上。所以,在《小鲍庄》中的捞渣的人物形象仅仅只能作为一个仁义的象征看待,捞渣的存在只是一个寓言。

二、鲍仁文——文化失落的象征

《小鲍庄》中的鲍仁文和文化子具有相同的象征意味,是对以小鲍庄为代表的现代社会的文化失落现象的一种讽刺。作为文中两个热爱文化的少年形象,这两个儿童身上体现的是他们对理想不执着的追求精神。文中的少年鲍仁文一直有着文学梦。时时想着要写一本书,没日没夜地写着,并且立志先著书后成家。但是庄里人叫他“文疯子”,其实是对他每天“痴心做梦”的一种善意的讥讽。鲍仁文先后三次写成文章,但他的梦想每次都在现实社会里受挫。第一次当鲍仁文听说县上来了一个作家,他斗志昂扬整理好自己很多年来写的文章准备拜见那个作家时,最终作家因为鲍山不太出名而没有来,鲍仁文只得带着自己的“作品”准备回家。在路过邮局的时候,鲍仁文的文学梦没有死心,当他挑好自己写的一篇小说、一篇散文和另一篇小说卷在一起准备投稿时,柜台里的人问他寄什么东西,“他迟疑了一下,脸红了。”再回答是“稿子。”[3]39鲍仁文的迟疑和脸红侧面反映出当地人对于文学的粗陋认识和鄙夷态度。这也是作者所着力批判的。

对文化在当代失落现象的批判,文中还表现在对作家笔会的批判上。当鲍仁文听说县文联计划着请一些作家来县里和文学青年见见面时,跃跃欲试的他十分期待听听来县里的作家的讲座。可是作家以笔会的名义去了很多风景胜地,偏偏没来鲍山。通过作家笔会的这些事情,作者也在暗示当代文化的失落。对于真正的文学,作家们并没有很大的热情,却是对文学之外的风景有着更大的兴致,这也是当时文化失落现象的一种表现。而鲍仁文等文学青年因为作家的失约终于没有得到很好的文学发展契机,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作为一名执着于追求文学理想的青年,鲍仁文的身上体现了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和一定的文学上的才华。除了认真写作之外,鲍仁文执着于继续往各地刊物投稿,并每日继续期待着回音。后来鲍仁文以小鲍庄的二婶和外来的拾来的结合的故事为原型,写成了一篇文学色彩很浓的广播稿,最后不到一星期就广播了。这说明了作为文学青年的鲍仁文的文学才华还是相当可观的。可是从一开始的村里人的嘲笑到鲍仁文的投稿遭到别人的不理解,鲍仁文的文学理想的路上充满了艰辛与寂寥,这正是当代的文化的失落现象在小鲍庄这样一个小村庄的投影。

文学的价值让位于宣传的功能是作者在小说最后体现出的对文化失落的更深层的忧虑。捞渣死后成为小鲍庄人人口中的“好孩子”,又通过鲍仁文的《鲍山下的小英雄》报告文学传到了鲍山以外的地方,很多人知道了他的英雄事迹。鲍仁文被《晓星报》的记者找上门,因为他们的领导要他们好好地抓一个典型,以配合五讲四美的宣传。于是《鲍山下的小英雄》被他们选中,在《晓星报》上发表了,鲍仁文以第二作者的名义终于感觉得到了一种认可和肯定。可是这篇报告文学文章里只有几句话是鲍仁文自己原稿上的。因为这篇文章是为了宣扬五讲四美而发的,而不是真正的文学作品,作者在文学的价值被取代方面表现出了对文化失落的思考。

三、小翠——现代女性成长的标志

作为《小鲍庄》中唯一的女性儿童形象,小翠的经历体现了作者寄予其中的对现代女性成长蜕变的期待。自古以来,中国有不少命运悲惨的女性儿童,童养媳只是这类儿童中的一类。小翠在小说中就被塑造成一个因为家境贫困而被鲍彦山的妻子收养为童养媳的一名儿童。苦命却不甘于现状,靠勇气和智慧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就是小翠的成长,她仅仅是现代女性成长蜕变的一个例子。

小翠的成长还表现在她对自己命运的很好把握,和对自由爱情的勇敢追求上,这都是现代女性的独立标志。小翠和建设子没有共同话题,见了面就像仇人一样,但是建设子的弟弟文化子读过书,又跟小翠年龄相仿,对小翠十分亲近,经常帮小翠一起干活。小翠和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并且对文化子有很深的情意。小翠出逃以后,她回来找文化子,大胆跟文化子表白,说自己是为他回来的,得到了文化子的情感回应之后,小翠和文化子商量着等建设子结婚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小翠作为一个旧社会的有着悲惨命运的女性儿童形象,在还不太开明的小鲍庄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为自己争得了一定的权益和幸福,这对传统中国中无数还在黑暗中沉睡的女性来说,无疑是为她们打开了一道透着无限亮光的大门。小翠的形象是教育女性要有勇气去走自己的独立成长的道路,这在女性解放道路上不得不说是有着很大的意义。

《小鲍庄》作为一篇拟寓言小说,它的场景构造以及人物生活情景跟传统海派中的人物既大相径庭又实则合一。《小鲍庄》的人物形象总体呈现出一种与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一般的悠然自得、缓慢自在,即使是被贫困压榨,受自然洪水的威胁,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以来一直崇尚传统仁义,孝敬老人,遵循旧有的民俗和宗族观。而海派人物的写作者大都受西方影响,人物表现也极具现代性,写作者大都表现一种现代文明压抑下的失却了自然生活状态的人,很多作家主要变现人的生活空虚、颓废和世纪末的情绪,这是《小鲍庄》与传统海派在表现方式的不同。

四、小结

《小鲍庄》中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和对人类在新时期自我发展的追问皆是通过儿童形象来表现的。小说的主角捞渣作为文中“仁义”的象征,是作者着力塑造的一个优秀儿童形象,但是由于塑造得过于完美,只能成为一个道德楷模被固定化,而失却了少年儿童的真实性,是一个失败的儿童形象。文化子和鲍仁文的形象是王安忆借以对当代中国的文化失落状态的一种忧虑的表达,其对理想执着不懈追求的态度读来生动而栩栩如生。而小翠的形象是作者对传统中国女性悲惨命运可以被改变的一种设想,小翠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少年,聪敏而顽强,是新时代女性的楷模,也是作者寄予最大希望的新时代儿童。

参考文献

[1] 吴福辉.都市旋流中的海派小说[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8

[2] 王安忆.妇女作家一夕谈.中国妇女报[N].1985-7-10.

[3] 王安忆.王安忆中篇小说选[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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