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钩新月曜天心——从一个美术代课教师到全国著名特级教师

文/李正火 浙江省美术特级教师

一钩新月曜天心
——从一个美术代课教师到全国著名特级教师

文/李正火 浙江省美术特级教师

王老师在国家级美术课程园丁班上发言

丰子恺先生讲缘分，曾在上虞白马湖畔的小杨柳屋创作多幅《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后干脆将自己老家的故居改名为“缘缘堂”。

我有幸和全国著名特级教师王五一先生结缘已经二十来年。王特出道早，曾经从代课老师成为温州实验中学美术教师的他，二十年前就在省内外中小学美术教师队伍中名气响当当。当时的浙江省美术教研员是戴伯乐老师，是全国中小学美术教学同行中的几个领军人物之一，组织的美术教研活动有声有色。一次省美术教研活动，一个才俊青年被戴老师隆重邀请上台。听他讲着，我情不自禁地激动、赞叹。恩师张万琪先生坐在我身边，瞪眼看我，悄悄撞了一下我肩膀：“温州人，教书上你跟他差不了多少，他算中学领头羊，你是全国出名的孩子王。但绘画专业你远不能跟他比。”张老师一直对我多褒奖，我算什么？但张老师是个十分率性的人，不轻易说人强。

因那次省美术教研活动我也上台发言，大家友好地给我几次掌声。会后我俩主动走近握了一下手，感觉他手好有劲儿，不像一个教书先生，从此暗暗记住了他。可为缘起。

真算善缘还要从他到上虞白马湖畔丰子恺的“小杨柳屋”传经送宝说起。

20世纪20年代，著名教育家经亨颐先生在上虞白马湖畔的乡村创办了中国农村第一所男女同校的春晖中学，聘请了一大批名师硕彦：夏丏尊、朱自清、匡互生、朱光潜、丰子恺、刘质平、刘薰宇、叶天底、张孟闻、范寿康等先后在此执教，蔡元培、弘一法师、黄炎培、胡愈之、何香凝、俞平伯、柳亚子、陈望道、张闻天、黄宾虹、张大千、叶圣陶等来此讲学、考察。学校倡导“与时俱进”，先生们自编教材，自办报刊，自主教学，推行“人格教育”“爱的教育”“美的教育”和“自律教育”等，推行新教育，传播新文化，一时有“北南开，南春晖”之誉，成为中国近代基础教育改革的圣地。

白马湖畔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经校长“山边一楼”、弘一法师“晚晴山房”、丰子恺“小杨柳屋”、朱自清故居、夏丏尊“平屋”等国家级名人故居文化保护区。

阳春三月，柳叶微绿，这方教育圣地又迎来了一位先生——全国著名特级教师王五一。全市中小学美术老师早从我的口中和他的博客里对其景仰，大家如同当年春晖学子迎候弘一法师、蔡元培先生那般，特意将丰子恺先生的“小杨柳屋”打扫得干干净净，破例在“小杨柳屋”里开讲“与大师面对面——基础美术教学教科研报告”。这也是至今为止唯一在教育家、艺术家、中国漫画诞生地、丰子恺故居“小杨柳屋”开讲的报告。

“小杨柳屋”的客厅临时加了许多凳子，挤爆了这幢先生钟爱的日式小屋。听得出王特提前做足了功课，备课功夫了得。一开讲，话题从丰子恺先生和我等老师们的课堂教学的一个个案例开始，气氛热烈有趣。听得出他对中小学美术教学研究很深，实际教学见地独特，教学创新如春风细雨。虽然他不停地表扬我等美术教师的课堂如何根据地域文化和乡土资源创造性开展教学，但点评十分贴切，几乎没有套话、空话，大家听得十分入境。

风从湖面吹来，嫩黄的柳枝在小窗前轻拂，如同丰子恺先生春风化雨般的诗意漫画，一花一草都能润泽老师们的心田，让千年莲花的种子勃然萌发，这是何等的教学魅力，胜过春风化雨。

随风潜入夜，他从自身的课堂教学到专业素养提升、学生艺术及综合科技创作，从温州独自单车骑赴北京，骑到一地写生采风，每日记日记，到学校校园文化和教研组学科组等进行课题研究，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刻苦的进修到连续一两个月闭门忘我总结撰写科研报告，尤其是说到科研对基础美术教师的重要性、实践性、具体可操作性时，他笑说为此废寝忘食地闹出了严重的肠胃病。“小杨柳屋”发出落花流雨甚至低微的泣声。

我怕泪水滑落，抬头望着他背后墙上丰子恺先生其中的一幅漫画，刚好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我仿佛看到他景既萧索、通宵不寐、卧听西风落叶、忍痛不懈追寻教学科研的执着情景。

他的话语平常而真诚，如同平静的湖面。谈到在学校日常繁忙教学中如何爱学生、爱艺术、投身社团、沉醉课堂时，“小杨柳屋”不断发出真诚的掌声，亦如朱自清先生《春晖的一月》：“湖在山的趾边，山在湖的唇边；他俩这样亲密，湖将山全吞下去了。吞的是青的，吐的是绿的，那软软的绿呀，绿的是一片，绿的却不安于一片；它无端的皱起来了。”他又出人意料地展现一片广远寥廓的教学意趣，时而让老师们现场提问。当我们的老师问及他有这么好的绘画专业水准，为什么放弃艺术家不做而去做教书匠，他笑着递茶，从自己多年每日坚持写的教学博客里，分享一个个成才学生的故事，看王五一工作室名师成长案例，给予巧妙的解答。课堂也是一门艺术，基础美术课堂固然不能像他钟爱的油画艺术之浪漫激情，但这所向空阔、平淡寂静的磨砺，反复为美术教学科学性与艺术性完美结合之苦心研究，同样铸就了一门大艺术，丰硕的教学成果和大批成才的学子，建构着的正是一幅幅活泼泼的艺术大作、杰作！

我低头禅思，我无缘碰上丰子恺先生聆听他纯真不二的课堂，可眼前不正是生活化、不隔性、艺术人生的身影？从那润物细无声的前尘影事里，我等不同程度地品味温州中学到全国各地他所到指导之处，一钩新月天如水般的美术教学茶香，惊喜地领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无言谁会凭栏意”的孤独和从容，甚至被他为教学科研而脸容憔悴，却心甘情愿捂着胃，坚定走在教学改革最前沿，不断建树并创造着一个个教学奇迹的成长素描剪影而赞叹：好一个“为伊消得人憔悴”！

教学专著被大家抢着要求签名

“今夜白马湖的风又该多大了”，大家被王特从一个普通代课教师到全国著名特级教师、大学研究生导师的成长经历如湖面刮起龙卷风瞬间卷起，直上青天与皓月面对面，赤子般融入朗月普照的“无我之境”，仿佛见证“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可说不可说的艺术哲学核心层，哦，美术教学悠然之美。

离别“小杨柳屋”之前，我留意王特一步三回头，脚步十分慢而迟疑，依依不舍这些平朴老旧的故居。突然，他认真地问我：“阿火，这里还有没有可买的老房子？小的、旧的都好，我想住到这里来！”

“远离温州这么发达的城市，住到这么偏僻的村落？”当时我想不明白，也确实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默认他的心中早拥有这些教育家的情怀。无奈，目送他的背影，大家唱起弘一法师的《送别》，词意不是很适合那时的情景，但我等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表达。

王特啊，你不但带走了我对美术教学深情的梦怀，也巧夺我身边那些忠实的美术老师，大家被你唤醒、鼓舞和激扬，几乎不约而同地去网络搜索“王五一”，有多少成了你忠实的粉丝？！

由此，我惊讶地发现他的博客是一个教育家与艺术家兼容一身打造的“艺教家园”，你若进入就会沉淀浮躁，升腾清逸书卷之气，静静地呼吸与浸泽在他的教学情境中。假如你不断地追找，往前翻阅博客里几十年前的单车日记，就能包揽温州实验中学时期美术教研与科技创新，感受经他指导的美术名师团队那成长经历与丰硕艺术教学成果，品味其高深理论与大量基层实践结合建构而起的科研大厦，愉悦地会心别样的教育教学浩瀚星空。我脑海中浮现着海德格尔自由的“敞开之境”，更有夏丏尊、朱光潜与丰子恺等教育家们站在白马湖畔仰望感叹“无言之美”。

那段时间，郭森龙、顾华平等几位名优老师常开玩笑：你们找不到李校长呀，只要到新浪“特级教师王五一工作室”去见。确实，我每天必到他新浪工作室去仰望、去交流、去品味那一份美术教师别样的生活，参悟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教，为什么而活着。但是，突然在某一个夜晚，我找不到他雷打不动更新博客的信息。第二天一早打开？中午打开？晚间再打开？！几天没有信息，几周不见更新……我心急如焚，仿佛天上掉了月亮。因那早成了我学习仰慕的“无墙课堂”，成了我等课堂光亮的如茶驿站，成了广大同行教学乃至生命的精神明灯。

就这样，连续几年，王特不知何故“失踪”。大家如同没有航标灯和星月的一叶小舟，在风雨、酷暑甚至严重雾霾的教海迷茫漂荡……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去年，我得知他开了微信，终于又联系上了。月光明慧，我如再见“悠然见南山”的陶翁，细数他放下、精进、淡然后，到达课堂归真、静水深流、安然达至的教学即艺术、艺术即生活、生活乃生命的非凡圣境。

“欲为诸法本，心如工画师。”我释然：新月与圆月原本没有差异，要说有，不就是我们的所处环境、专业视野、教学知见和生活般若，或被云层，或被繁景所蒙蔽？

并不是每一个代课老师、每一个基层美术老师都可以从平常的美术教学中不断拔节而成参天大树的；也不是每一个充满天赋、立志成才的年轻才俊，通过拜一个名特教师，上两三堂公开课、比武课，获四五次奖项，挣多少财富就可以实现生命蜕变的。但是，像王五一先生这般，心中多了对学生的挚爱、对同事的真情、对教学研究的执着、对艺术人生的豁达，心头时刻充满慈悲智慧之水，哪一个老师不显“千江有水千江月”后见证那轮圆满人生的天心？

“池塘生春草”“山头近月光”。正像黑格尔“尚沉浸在一种自然的精神中”而坚守纯真理想的人，他的一切都是诗性而艺术的。也如丰子恺“我敬仰我的老师弘一大师，因为，他是一个像人的人”，做一个像人的人，是丰子恺一生的追求。这定是王特早就明悟并践行的月色图腾。

新月转圆，今夜的白马湖“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我张望雾霾散尽后的一轮明月，忘不了那个想在白马湖畔买一间小屋，漫步并和那些老先生精神同步的王特，我不想再为他到处询问谁家还有如丰子恺、夏丏尊、弘一大师的故居这般充满人文品格和艺术文化的老屋，给一个在全国各地“悠然见南山”的他，再去准备一间“采菊东篱下”的园舍。

当下，哪处不是他的美妙田园？何时不见先生桃李满天下！

光影过驹，皓月存心。除了把握当下后景仰追学、全面涵养和大胆实践，我还真对青年老师朋友说不出课还可怎么上，未来的路应怎么走。

乙未冬至后七日暖冬，晚学李正火于上虞白马湖畔

王老师应邀在全国各地讲学

王五一，温州教育学院中文系毕业，中央美术学院油画高研班脱产研修一年结业，首都师范大学国家“园丁班”（教育部举办，担任该班班长）脱产进修一年结业。浙江省美术特级教师，温州市第八、九、十届政协委员，全国优秀辅导员，全国杰出美术园丁，浙江省教科研先进个人，获浙江省第十三届“春蚕奖”。

中国管理科学院特约研究员，温州大学、浙江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全国美术教育研究会会员，浙江省美术教育研究会理事，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水彩画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书法教育研究会会员，温州市美术教育研究会会长（2003—2011年），2011年换届后担任顾问。从教四十多年，担任过班主任、团干部、科研员、科技辅导员。培养多名优秀学生考入全国各类美术院校，辅导数百名学生在省、市、全国获奖，更有大批毕业学生在各行各业有出类拔萃的表现。王五一老师在科研方面曾获浙江省政府教科研“九五”重大成果奖，获省一等奖论文十篇，在《中国美术教育》《浙江教育科学》《教学月刊》《教坛新论》《温州教育》等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多篇，出版专著并参与六本教材的编写和出版。

1982年《浙南日报》（今《温州日报》）第一版曾专稿报道《青年美术教师王五一单骑万里，旅行写生》。2009年温州市教育局批准“王五一名师工作室”成立，让特级教师引领和培养青年骨干教师成长。2006—2012年在教育部艺术课程网开设王五一特级教师工作室博客，点击率名列前茅，为全国中小学美术教师带来许多教学资源、教学经验和教育反思，曾一度成为中小学美术教师交流和互动的平台，产生较大的辐射性影响，并获得温州市教师博客两届评比的一等奖。王五一老师在美术创作方面曾获全国美术教师作品展评一等奖，作品入选中国美术家协会举办的“中国静物油画展”（1997北京），中央美院举办的“油画高研班结业展”（1995北京），浙江省美协举办的“浙江青年美展”（1994杭州）、“浙江省水彩画大展”（2000杭州）等省、市、全国美展。油画、水彩和素描作品入编《中国静物油画》《素描、水彩、国画》《当代素描艺术》等专业画册。多幅作品被海内外多家机构收藏。

王五一老师曾多年担任温州市高级教师职称评审专家组成员、浙江省特级教师评审专家组成员。曾担任浙江、四川、云南、新疆、河北、青海等地美术学科培训专家。其业绩被收入《浙江省特级教师》《中国名人风采经典》《世界杰出华人大词典》。

充满童真的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