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婴：从《魔兽》到《西游记》

潘神

在电影《魔兽》中，霜狼氏族遭到灭族时，氏族首领的妻子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逃到河边，把孩子放在一个篮子里，让他顺着河流漂走。

实际上，“漂流婴”是英雄神话中十分经典的母题。在古希腊神话中，阿尔戈斯国王从神谕中得知他将被自己的外孙杀死。因此，他把女儿达那埃关进铜塔，并杀死所有前来求婚的人。而宙斯却化成金色的雨水飘进铜塔里和达那埃结合。十月怀胎后，达那埃生下了一名男婴，取名珀尔修斯。国王下令把女儿和外孙一起关进箱子，扔到海里，企图淹死他们。可是海水把箱子冲到一座岛上，一群渔民救了他们。珀尔修斯长大后成了大英雄。

无独有偶，古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也讲述了一则类似的故事：雅度族的公主和太阳神结合生下了一个儿子。为了防止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败露，公主将这个孩子放入一个篮子里，让他随着河流漂走。这个婴儿最终被人拾获并被抚养长大，成了史诗中赫赫有名的勇士。

此外，古罗马的奠基人罗慕路斯和瑞穆斯兄弟、犹太教的创始者摩西，就连《西游记》里的唐僧也都是这类漂流婴儿的代表。

从这些故事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标准的叙事模式：漂流婴往往出生于一个高贵的家庭，刚降生就面临生命威胁，为了逃避迫害，或者敌人为了杀死他们，他们被装在容器内，放到河里。但这些孩子经过一番漂流，都幸运地被人拾获，最终成长为英雄人物。他们的漂流经历证明了他们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受到自然母亲的眷顾，因为在他们面前，所有凶险的自然力量都变得温和，共同守护这个脆弱却蕴藏着无限潜能的小家伙。

为什么采用容器和河水的形式呢？奥地利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指出，装婴儿的容器和河水分别象征着子宫和羊水，这揭示了婴儿和自然母亲的关系。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卡罗也在她的作品《摩西》当中形象地展示了这一隐喻。

在画面中间，一轮太阳辐射出数道光之手，这是古埃及太阳神的象征。太阳下方从右往左表现了受精到有丝分裂的过程，最后胎儿落到水面上成为摩西。画面左右两边描绘了各民族神话中的神灵：印度的毗湿奴，希腊的宙斯、阿波罗，基督教的耶稣等。接下来是历史上的名人：佛陀、马克思、甘地等，其中不乏备受争议的人物，比如希特勒、成吉思汗、拿破仑等。

太阳辐射出的光之手指向这些名人，表明这些人都是水面上漂流的圣婴，是太阳神的化身，也是被选中的人。这幅画向世人展示了作者的历史观，即历史是他们这些被命运选中的人创造的。而魔兽迷们都知道，霜狼氏族的那个孩子最终也改变了历史，这似乎也可作为一个案例。

编辑/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