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南方丝绸之路上的文化技艺交流和丝绸盐茶贸易(上)

2016-10-27孙先知

四川蚕业 2016年3期
关键词:大理成都

孙先知

(四川省蚕丝学会,四川 成都 610041)



蚕丝文化

南方丝绸之路上的文化技艺交流和丝绸盐茶贸易(上)

孙先知

(四川省蚕丝学会,四川成都610041)

汉武帝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张骞出使大夏(今阿富汗北部一带)归来,向汉武帝报告说:“(臣)居大夏时见蜀布、邛竹杖,使向所从来,(大夏国人)曰:‘从东南身毒国,可数千里,得蜀贾人市’”[2]。张骞根据大夏国人的描述,推测身毒国“去蜀不远”,同他走过的西域古道比较,认为:西域古道的缺点一是“险”(道路艰险),二是“羌人恶之”或“为匈奴所得”(行路不安全),“蜀·身毒道”的优点是“宜径”(路程短)、“又无寇”(安全)。汉武帝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振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子民早已走出一条与异域邻邦如此近便的商道。旋即令张骞以蜀郡、犍为郡为据点,遣密使“出駹、出冉、出徙、出邛僰”分四路探索去印度的商道。“出駹、出冉这一条企图通过今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前往;出徙这一路企图通过今甘孜藏族自治州、翻越西藏高原前往;出邛这一路企图通过今雅安、汉源、西昌、渡金沙江从云南大姚、大理前往;出僰这一路从犍为郡出发,企图通过今云南曲靖、昆明、大理前往”[3]。汉武帝这一举措,将大大损害各部落头人长期垄断过境贸易的利益,四路密使均为沿途部落所阻。对此,汉武帝并不甘心失败,其后,数次发兵攻打南越、西夷,企图将自己控制的辖区一步一步地向意想中的身毒国和大夏国推进,同时,每年从新占领地区派出十几路使者,继续探索去身毒、大夏的商道。汉武帝在位时,始终未能打通汉朝蜀地至身毒、大夏的官道。官府办不到的事,不等于民间也办不到,民间商人手段灵活,合法的、不合法的,甚至作奸犯科,只要有利可图,自然会想出种种办法,让部落头人保护其在部落范围内做生意,或者让其过境,将商品贩运至境外。

东汉明帝永平十二年(公元69年),“哀牢王柳茂遣子率种人内属”[4]。“蜀·身毒道”的滇、缅段才完全畅通,通过哀牢地区,东汉政府同缅甸境内的掸族有了直接往来,进行商业文化交流。

经历代凿筑,“蜀·身毒道”便形成了由灵官道(西夷道)、五尺道(东夷道)、博南道(永昌道)组成的贯穿蜀、滇、缅甸、印度的商贸、文化通道。灵官道:从成都出发,经邛崃(临邛)、雅安(雅州)、汉源(牦牛)、西昌(邛都),从攀枝花拉鲊渡金沙江(泸水)至大姚(青蛉)、祥云(云南)到达大理(叶榆)。五尺道:从成都出发,从水路经彭山至乐山(南安)、再经犍为、宜宾(僰道)、盐津(石门关)、昭通(朱提)、曲靖(味县)、昆明(滇池)、楚雄至大理(叶榆)。两道在大理汇合后入博南道,经保山(永昌)、腾冲(滇越)、梁河(南宋)、盈江出境至掸国(缅甸),入身毒(印度)。据唐代樊绰《蛮书》记载:从成都出发,经雅安、西昌至大理的灵官道,沿途共51个驿站,计二千九百三十四里;据《新唐书》卷四十二《地理志》记载:从宜宾安边镇出发,取石门道至大理,计二千七百三十五里。又据《新唐书》卷四十三记载:从大理出发,经缅甸往印度的道路主要有两条:第一条是从大理出发,经保山、龙陵、瑞丽进入缅甸,又经抹谷、蒲甘、卑谬、越阿拉干山,至印度阿萨姆,再经孟加拉国博格拉,至印度恒河平原,共计里程五千六百里。第二条是从大理出发,经保山、龙陵、腾冲、盏西进入缅甸,又经打罗、过伊洛互底江、渡勐拱河、至勐拱、再西渡钦敦江、至阿萨姆北部、翻那加山、至阿萨姆邦高哈蒂,又西南行至孟加拉国博格山,同前一条缅甸往印度的道路汇合,共计里程三千二百里。

随着朝代更迭和历史变迁,国内的三条古道,也出现过一些支线,在线路的称谓上也有所变化。如灵官道:先秦时,成都至邛崃称“临邛道”;若从成都西行经灌口至宝兴称“西山南道”;再经芦山、天全沿青衣江南下至荥经称“青衣道”或“始阳道”;从荥经出发,经汉源、西昌、攀枝花至大理,汉代称“灵官道”或“牦牛道”,唐代称“清溪关道”。……又如五尺道:先秦时,成都沿岷江南下,经乐山至宜宾为水路;秦时从宜宾经昭通到曲靖称“五尺道”,汉称“朱提道”,唐称“石门道”,博南道又称永昌道,等等[5]。不管有若干支线或不同称谓,这三条古道的走向历代都是大体一致的。

这条“蜀·身毒道”,从战国至当代,始终肩负着我国、特别是巴蜀与缅、印、巴蜀与西南少数名族进行文化交流和商贸活动的重任。这些文化交流和商贸活动,大大促进了沿途城乡经济繁荣和社会进步。

在文化技艺交流方面:

印度、西汉时称“身毒”;东汉时称“天竺”;唐时,玄奘和尚译名为“印度”。印度孔雀王朝时期(公元前324~前185年)基本上实现了国家的统一,国家的统一需要思想的统一,佛教从那时兴起,并确定为国教。到帝霜帝国时期(公元45~300年),佛教出现了一个新教派,称大乘佛教,主张偶像崇拜,崇拜如来佛。也就是这一时期,通过“蜀·身毒道”,佛教传入我国,至唐代大盛,时至今日,佛教仍有不少国人所信奉,润物无声地促人从善。缅甸,古为朱波国,汉称掸、唐称骠、宋元称缅,明起称缅甸。自东汉置永昌郡后,中缅两国官方交往频繁,东汉时,掸国曾三次派使者到洛阳,向汉王朝奉献珍宝,犀牛、象牙,汉王朝回赠丝绸、金银、瓷器、布匹和茶叶,并赐予印绶;掸国艺术团在汉宫表演音乐和吐火,换头术、跳丸等杂技,在音乐声中,演员们一边口吐火苗,一边把马头和牛头“换来换去”,跳丸,就是抛圆球,两只手连续接抛,多者可达12个,这些精彩表演,一时轰动朝廷。到了唐代,中缅两国交流更为频繁,唐德宗贞元年间(公元785~805年),南诏王异牟寻遣使来四川,邀请骠王使者同往,骠王遣子舒难陀率团献其国乐于成都,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命人记录下声调乐谱,并把舞蹈的姿态和乐器画成图谱,随同乐队一起送到长安,骠国乐队在长安用20多种乐器表演了12个歌舞剧,唐德宗李适兴奋欣喜,设宴款待歌舞剧团,并授乐队领导人舒难陀太仆卿名誉官衔。唐代诗人白居易有《骠国乐》诗记述其事:“骠国乐、骠国乐,出自大海西南角。雍羌之子舒难陀,来献南音奉正朔。德宗立杖御紫庭,黈纩不塞为尔听。玉螺一吹椎髻丛,铜鼓一击文身踊。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6]。

南中地区,蜀汉时设越巂、永昌、牂柯、益州、四郡,辖境相当于现在的云南、贵州、广西田林以西和四川西南部。蜀汉章武三年(公元223年),少数民族首领叛乱,占地称雄,不服蜀汉,公元225年3月,诸葛亮南征,南征结束后,为稳定边疆,留下一些士兵,并“移民实边”,送去内地先进的农业技术和织锦技艺,使“无蚕桑、少文学”的西南少数民族,逐渐从山区移居平地,和汉族移民一道,“建城邑,务农桑”;发展蚕织技艺,改进生活陋习,其时,当地流传着一个顺口溜:“想命长、水冲凉、草棚矮、住高房”。据说,从那时起,盖起了竹楼;养成经常洗澡、讲究卫生的好习惯。《贵州通志》、《黎平府志》、《遵义府志》、《丝绣笔记》对这方面记述很多。据称:诸葛南征至贵州同仁时,苗族首领据险顽抗,一时难克,当地瘟疫流行,诸葛一面派医生为民治病,一面派锦工教当地人用盛产的木棉染色织锦作卧具衣被,防止瘟疫感染,瘟疫不再蔓延。当地人感激诸葛盛德,同仁不战而克,并称木棉织锦的锦为“武侯锦”。织锦技艺传至贵州黎平,苗族妇女用五色绒织出“诸葛侗锦”,花木禽兽图案“下水色不败,浸油不污染”。顾谅有《侗锦歌》记述其事:“郎锦鱼鳞纹,侬锦鸭头翠。侬锦作郎茵,郎锦裁侬被。茵被自两端,终身不相离。”织锦技艺传至锦屏,壮族和侗族妇女用蓝靛和茜红灯染料染纱线后织出各种花锦,美丽实用,市场上竞相抢购。张应诏有《诸葛锦诗》:“丞相南征日,能回黍谷春,干戈随地用,服色逐人新,苎幅参文绣,花枝织朵匀,蛮乡椎髻女,亦有巧于人”[7]。唐玄宗时(公元712~756年),在唐室帮助下,云南建立了南诏国,盛时辖境包括今云南全境、贵州西部和四川南部,南诏国与唐室关系非常好,经常派贵族子弟来成都、长安学习汉族文化、农耕技术和治铁、纺织等技艺。安史之乱(公元755年)后,唐朝国力日衰,边关腐败,南诏武人当政,撕毁与唐室盟约,灵官道上,时有战事,唐文宗太和三年(公元829年)及其后一段时间,南诏举全国兵力,几次攻陷西川、成都,掠玉帛巧玩之具无数,掳走女工巧儿十余万人。这些女工巧儿到南诏后,把从成都掠去的丝织成锦,其中花纹细密而精致的红色和紫色锦作上等人衣料;在织物上刺绣的作国王和清平官的礼服;织出上好的白棉布,叫“朝露”,专供国王和王妻用[8]。明末清初,农民起义军在四川建立了大西政权,在与清军激战中,张献中旧部孙可望携成都锦工奔云南,清嘉庆《华阳县志》说锦工30家,《四川经济史参考资料》说是500家,总之,很多锦工去云南则是不争的事实,这些锦工到云南后,融入当地社会,发展丝绸,织出全国有名的通海缎[9]。以上,都是因战争造成大批民众迁徙,在此,姑且不讨论这几次战争的性质和它造成的破坏,作为历史,它却在较大范围促进了四川与西南少数民族生产技术和文化的交流。

孙先知(1929-),男,教授级工程师。

猜你喜欢

大理成都
做梦都要去大理
大理好风吹
成都THE REPUBLIQUE廾界买手店
穿过成都去看你
想念大理
大理·一九八九
数看成都
解读“风花雪月”唯大理之最
最美最美的大理等着你
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