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型学习：一个亟待关注的研究领域

顾秀林

(上海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上海 200234)



专家型学习：一个亟待关注的研究领域

顾秀林

(上海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上海 200234)

目前学界对“专家型学习”的关注有所不足，对专家型学习的内涵界定尚无共识。时下，有强调学习知识掌握的“专长知识”说、强调行为特征习得的“行为特征”说、强调学习目的性和计划性的“目的—计划”说，对专家型学习者的界定应在专长知识、行为特征、信念意志三个维度取得统一。提倡专家型学习在当下十分必要，这是推动素质教育的需要，提升教育质量的需要，也是建设学习型社会的需要；提倡专家型学习也具有可能性，因为学习方式是可变的、可优化的，同时专家型学习是一种优质的学习方式。

专家型学习；学习方式；关注

学习对个人和社会的发展至关重要。《中庸》曾将一个人的认识过程描述为：“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其中，“学”放在第一位。发轫于20世纪50年代的终身教育思潮，将现代社会的发展目标定位为“学习型社会”，可见古今中外无不将学习视为个人和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专家型学习是一种高度自主化、成熟化的学习方式，本文通过对“专家型学习”相关文献的梳理，澄清其概念，厘清其特征，并从必要性和可能性两个角度，论证专家型学习是一个亟需关注的时代课题。

一、专家型学习概念之澄清

学界目前对专家型学习的关注不足，在已有的研究中对其内涵尚无共识。不过在散见的文献中，也可清楚看出学界对专家型学习的界定大致可分为三类：(1)“专长知识”说。这一类观点认为，专家型学习是指运用一定的学习方法、学习策略等方面学习专长的特定知识的学习，如埃特默指出，专家型学习者是知己知彼者。“知己”即了解自己的学习风格和自己可调用的学习策略；“知彼”就是了解学习任务以及别人学习策略的优劣。[1]教育心理学家温斯坦认为，专家型学习者应具有对自身学习风格、学习任务、学习策略、学习结果的四类知识。[2](2)“行为特征”说。这一类观点认为，专家型学习不仅要具备关于学习专长的知识，还要具备专家一样学习的行为特征。胡谊和吴庆龄曾撰文论述：专家型学习就是像专家一样来应对新问题、处理新任务的学习过程。[3]何善亮认为，专家型学习者不仅具有综合而全面的知识结构，而且具有有助于达到其人生主要目标的成功智力，并表现出特定的学习行为特征。[4](3)“目标——计划”说。该观点认为，专家型学习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善于控制学习过程的学习方式。马兰和盛群力曾指出“专家型学习者表现出有计划、善控制和能反思的特点。[4]

这三类观点都从某个角度揭示了专家型学习的一定特质，然而都因忽视专家型学习的整体性、全面性而未能全面揭示专家型学习的内涵。“专长知识”说，看到了“专长知识”掌握对于学习效果、效率而言具有重要意义，然而仅仅是具有知识并不一定能进行专家型学习。“行为特征”说，看到了专家型学习的行为特征比专长知识更重要，但是并没有深入认识到，行为中的目标性、计划性以及学习过程的控制性是最关键的行为特征。“目标计划”说认识到有目标、有计划地把控学习是最关键的行为特征，却没有看到专家型学习除了要有目的、有计划地学习，还要具备较高的学习内在动机、坚韧的学习意志、崇尚学习等信念和意志上的要求。为此，我们认为应该从专长知识、行为特征、思想信念三个维度界定专家型学习的概念。由此，本文将专家型学习定义为：学习者具有较高的学习信念和意志，掌握并运用一定的学习知识，且能有目的、有计划地主动规划自己的学习和选择学习策略，从而进行有效学习的学习方式。

二、专家型学习特征之厘清

澄清专家型学习的概念，能使我们把握专家型学习的应然所指；厘清专家型学习者的特征，能使我们清晰理解专家型学习的实然之境。在已有的研究中，几位主要研究者对专家型学习的特征描述见表1：

表1　研究者对专家型学习特征的描述

从上表可见，研究者对专家型学习特征的描述较为丰富，主要从知识、动机、信念、行为表现等几方面加以描述。已有的研究成果丰硕，然而亦有不足。不足之处表现为各个专家的描述，或从某一角度，或从某一理论，描述其特征时均有所深入，却又不够全面、系统。笔者认为对专家学习者的特征描述，应从心理特征、知识特征、行为特征三个维度系统地厘清其特征的全貌，具体见表2：

表2　专家型学习的特征

三、提倡专家型学习的必要性

1.推动素质教育和实现个人的全面发展，需要提倡专家型学习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明确指出：“实施素质教育,就是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以提高国民素质为根本宗旨,以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为重点,造就‘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德智体美等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5]素质教育关心的问题有两点：一是学生各方面素质的均衡发展，也就是学生素质全面发展的问题；二是学生素质的个性化发展。无论是素质的全面发展，还是个性化发展，学习都起着关键作用。理由是：第一，素质的发展需要以学习为基础，有不少学者认为素质教育的核心是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6]，也有学者认为实施素质教育的核心是能力培养[7]，还有学者认为推进素质教育的核心是提高学生的思维素质。[8]其实，不论是创新素质、能力素质还是思维素质，都要以学习素质为基础，一个人的学习素质是其他综合素质的基础。因为一个人的创新活动、思维活动和一个人能力的形成都需要以一定的知识获得为基础，而知识的获得需要靠学习，因此一个人的学习能力就奠定了其综合素质发展的基础。第二，人的全面发展需要在学习中实现。陈佑清认为“以‘生活主体’为取向的全面发展，只能在多维学习中才能实现。”[9]其所谓多维的学习不仅仅是书本知识的学习，还包括交往学习、操作学习、反思学习、观察学习等在内的多个维度完整的学习。人只有进行多方面的学习，才能实现素质的多维发展，达到素质发展的全面性。第三，素质的个性化发展需要进行自主的学习。素质的个性化发展是以个性化的学习活动为基础的，这就要求学习者具备自主学习意识和自主学习能力，能够规划自己的个性学习计划，并对自主学习进行一定的调控和评价反馈。

掌握专家型学习方式的专家型学习者能实现素质全面而个性化的发展，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理解：其一，专家型学习能高效利用时间。专家型学习能进行高效率的学习，快速完成书本知识学习任务，从而腾出更多时间用于全面的多维学习和个性化学习。其二，专家型学习能提高学习质量。专家型学习者了解自身学习风格，能够选择合适的学习环境，并根据学习对象选择合适的学习策略。这种主动选择学习环境、学习策略的学习方式，能提高学习质量，从而更好地实现个人素质的发展。其三，专家型学习能提升学习的意义。专家型学习者认识到学习对于自身发展和社会发展的意义，具有较高的学习动机、坚韧的学习意志，善于将个人学习行为和社会意义相联系，进行高水平的学习，从而赋予个人的素质发展以社会意义。

2.提升教育质量，需要提倡专家型学习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育官员毕斯塔曾指出：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无论在国家层面还是在家庭层面，教育质量已成为社会共同关注的话题。[10]在理论界，我国著名教育学者顾明远先生曾指出：“把提高教育质量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11]在实践中，“教育质量”多次成为教育部年度工作的关键词之一，《国家中长期教育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提出“把提高教育质量作为教育发展的核心任务”。[12]在2016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时任教育部部长的袁贵仁指出，要“提高教育质量，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13]，并把“质量”作为2016年教育工作的核心。可见，“提升教育质量”成为我国教育理论界和教育行政部门的共识。

有研究将教育质量分为内容标准、评价标准和保障标准三个维度[14]，认为教育质量是内容实体(内容标准)和外部支持体系(评价标准、保障标准)的统一。无论是教育质量的内容实体还是外部支持，都需要培养更多的专家型学习者使其素质得到提升。在内容实体方面，专家型学习者能凭借坚韧的学习品质、较高的学习动机，以及对学习策略的运用，较好地完成学习任务。在学有余力之时，能自主选择适合自己发展的学习内容，从而提升自身素质。在外部支持方面，对专家型学习者的素质要求主要是后天要素(信念意志、知识基础、行为特征)，能通过知识传授、行为模仿、信念濡染等方式习得。让更多人掌握专家型学习，尤其是贫困地区的学生掌握专家型学习方式，能促进教育结果公平，从而为教育整体提升提供外部保障。

3.建设学习型社会、实现终身教育，需要提倡专家型学习

顾明远和石中英曾撰文指出：“学习型社会的实质就是‘以学习求发展’，以个体的学习来追求个体的发展，以组织的学习来追求组织的发展，以国家的学习来促进国家的发展。”[15]李润洲认为：“学习型社会要确立‘学习是人自我实现、超越的过程’、‘学习能力是人自身发展、超越的能力’的理念。”[16]学习型社会建设，自然要以每个成员的学习素质发展为基础，而专家型学习者的培养能促进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从微观层面看，专家型学习者是学习型社会的“细胞”基础。所谓学习型社会，就是形成人人都学习、在哪里都能学习、在任何年龄段都学习的社会。这样的社会要求每个人树立学习信念，掌握适合于自己的学习方式，能坚持学习并取得学习成功。因此，学习型社会就要求每个人都善于学习，成为专家型学习者。从宏观层面看，培养专家型学习者能形成良好学习氛围，促成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专家型学习者擅长于学习，并且能在学习互动中取得学习成功，获得一定的社会影响力，从而影响社会的学习氛围。社会学习氛围的形成，能对社会成员的学习信念、学习行为起到一定的引领作用。

四、倡导专家型学习的可能性

倡导专家型学习不仅必要，而且可能，这是因为：

1.学习方式是可变的

学习方式泛指学习者在各种学习情境中所采取的具有不同动机取向、工作水平和学习效果的一切学习方法和形式。[17]在对学习方式的不断研究和探讨中，我们发现，学习方式可以根据学习的目的、内容、方法的不同进行不同的分类。在具体的学习活动中，不同学习者也会根据具体的学习目的、学习对象、学习环境等因素自主地选择不同的学习方式。因为学习方式对学习结果具有重要影响，因此学习方式的选择成为学习活动中十分重要的环节。为此，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将“转变学习方式”定位为改革的重要目标。[17]

2.学习方式是可以优化的

只有科学、理性地运用学习方式，才能避免现行课堂教学中普遍存在的滥用、泛用和误用学习方式的现象。[18]学习方式具有多样性，不同的学习方式也存在质的优劣、量的差异。这就要求我们需合理选择优质的学习方式。学习方式的优质与否是相对的，因为每个人的学习风格不同，学习对象、材料的不同都会影响学习方式的学习效果。每一种学习方式都有其特定的发展功能或价值所在，同时也有其局限性。不能简单、机械地评判一种学习方式的优劣。学习方式的差异性、多样性和可选择性决定了学习方式发展的可能性。在一个人的学习历程中，其学习方式的选择会不断优化。因为随着学习经历的不断丰富，每个人都会产生以下几方面的变化：其一，对自我学习风格的认识不断深入。每个人对自己学习风格的认识需要经历一定的过程，而学习经历的丰富会加深这方面的认识。其二，对学习任务的认识不断深刻，每个人对自己接触到的学习任务的体认也有一个过程。学习经验的丰富无疑会加深其认识。其三，学习策略的运用会逐渐得心应手。策略的学习会在持续的联系与实践中不断熟练。其四，对学习环境的选择更加明确，每个人对学习环境的要求不同，对学习环境的要求也会因学习对象的不同而不同。随着学习经验的丰富，每个人对学习环境的认识更加明确、清晰。基于以上几方面认识的不断深入，学习者会选择适合于自己学习风格和具体学习情境的优质学习方式，不断优化学习方式的选择。

3.专家型学习是一种优质的学习方式

“学习方式是实现发展目标的关键所在”。[18]因此为了达到高效、优质的学习效果，需要选择高效的专家型学习方式。专家型学习方式是一种优质的学习方式，我们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理解：其一，专家型学习方式是一种组织化、专门化的学习方式。钟祖荣认为，组织化、专门化的学习方式具有目的性、计划性强的特点。[19]目的性、计划性不仅能提高学习的效率，还能使整个学习活动具有一定的规划性、预见性。专家型学习是要让学习者像专家一样学习，要求其学习具有高度的组织化、专门化，能够提高个体学习的组织性。其二，专家型学习是学习发展的最终阶段。事物都是从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学习”这一活动也需要经历“新手——熟手——专家”这样一个过程，那么专家型学习就是个体在不断学习和实践中发展成熟到“学习专家”这一阶段所体现出的学习特点。因此，专家型学习是一种高度成熟的学习方式，是每位学习者最终要达到的学习阶段(当然也有停止学习而没达到这一阶段的个体)。

由此可见，倡导专家型学习是国家推行素质教育政策的迫切需要；是社会提升教育质量的迫切需要；是个人挖掘潜能、提升个人价值、追求终身学习的迫切需要。因此，专家型学习是一个亟待关注的研究领域，教育理论界需重视和关注专家型学习的理论研究；在学校教育的实践中，需重视专家型学习者的培养。

[1]肖宁.成为专家型学习者的路径研究：有意义的学习视角[D].江西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

[2]何善亮.专家型学习：专家型教师成长的理想路径[J].教育理论与实践，2013，(10)：40-44.

[3]胡谊,吴庆麟.专家型学习的特征及其培养[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5):50-54.

[4]Peg A. Ertmer，Tim J. Newby.专家型学习者：策略、自我调节和反思[J].马兰，盛群力,编译.远程教育杂志，2004，(1):16-22.

[5]中共中央国务院. 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J].人民教育,1999，(7).

[6]袁贵仁.素质教育：21世纪教育教学改革的旗帜[J].中国教育学刊，2001，(5):1-3.

[7]曲兆良,任相会.素质教育的核心是对学生能力的培养[J].山东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1):92-94.

[8]尹瑾.论素质教育的核心——兼谈思维素质[J].中国成人教育，2007，(11):143-144.

[9]陈佑清.多维学习与全面发展——促进全面发展的学习机制探讨[J].教育研究，2011，(1):45-49.

[10] 毕斯塔.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教育质量的解释[J].何培，李萍,译.教育理论与实践，2013,(20):22-23.

[11] 顾明远.把提高教育质量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N].中国社会科学报，2006-03-03：3.

[12] 教育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EB/OL].http://www.moe.edu.cn/srcsite/A01/s7048/201007/t20100729_171904.html.

[13] 袁贵仁.以新的发展理念为引领,全面提高教育质量，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在2016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EB/OL].http://www.moe.edu.cn/jyb_xwfb/moe_176/201602/t20160204_229466.html.

[14] 中国教科院教育质量标准研究课题组.教育质量国家标准及其制定[J].教育研究，2013,(6)：4-16.

[15] 顾明远,石中英.学习型社会:以学习求发展[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5-14.

[16] 李润洲,石中英.人·学习·学习能力——构建学习型社会的哲学思考[J].教育学报，2006,(1):62-67.

[17] 庞维国.论学习方式[J].课程·教材·教法，2010,(5):13-19.

[18] 陈佑清.关于学习方式类型划分的思考[J].课程·教材·教法，2010,(2):36-40.

[19] 钟祖荣.论学习方式及其变革的规律[J].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05,(2):33-40.

Expert Learning: a Research Area That Needs to be Focused on

GU Xiulin

(Education College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Currently，the academia have a lack of attention on expert Learning ,and the concept of expert learning is fuzzy. Nowadays, there have three versions of expert learning：the versions of learning knowledge，the versions of behavior and the versions of purpose and plan. The concept of expert learning should be clarified in three dimensions: knowledge，behavior and belief. Advocating expert learning is necessary in current，the reasons are the need to promoting quality education ，the need to enhancing the quality of education and the need to build a learning society. Advocating expert learning is also possible，because the learning style is variable，optimized，and the expert learning is a high quality learning 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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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秀林，浙江嘉兴人，上海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学习理论与教师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