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黑泽明电影中的诗性表达
2016-10-27赵瑞君
赵瑞君
(武汉大学 艺术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2)
试论黑泽明电影中的诗性表达
赵瑞君
(武汉大学 艺术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2)
黑泽明总是用一种流动的诗意来表达内心所想。本文以黑泽明电影中的日本传统文化、独特叙事方式、画面与镜头为切入点,探寻黑泽明电影的诗意所在。
黑泽明;诗性;电影叙事
黑泽明为电影事业奉献了五十余年光阴,创作出了许多轰动世界影坛的作品。黑泽明电影有着独特的诗性表达,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一、日本传统文化与古典诗意气质
黑泽明在走向世界时,并没有忘记日本文化精髓,在其作品中,最为显著的特征是对武士的刻画和对能乐的呈现,这在很大程度上使黑泽明电影具有民族美感和诗意气质。
在《姿三四郎》、《罗生门》、《七武士》、《影武者》等一系列作品中,黑泽明让武士以普通人的形象登场,在武士阶层消亡的历史背景下,演绎出了一种失落的诗意。
在《罗生门》中,黑泽明将武士降至普通人的高度,冷静且客观地揭示真相,也为武士道精神叹息。片中的武士——金泽武弘初登场时意气风发,身兼武士本该具备的种种美好品质。然而,随着剧情的推进,武士的尊严逐渐被践踏,最后甚至荡然无存。当妻子被强盗霸占时,他没有胆量与人拼命;在被强盗多襄丸挑衅开始决斗时,武弘往往处于被动地位,最后眼睁睁看妻子被人凌辱。面对困境和死亡,武士也会害怕、胆怯,本能地想要求生,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还绝望地挣扎,或许这才是武士的真正面貌。
《七武士》是一曲武士的悲歌。片中的武士勇敢正直,他们在村子里仅仅有白饭作为报酬,却义无反顾地舍命与山贼斗争,但阶层之间的隔阂依旧是存在的,农民阶层对于社会地位极高的武士是畏惧且处处防备的。武士们到村里时,一个农民因怕武士调戏自己的女儿,而将女儿的头发剪短,让她变成男子扮相;武士们战胜山贼后,却没有得到村民的感激和褒扬,在仰拍镜头下,三位存活的武士和四个高高的坟堆显得那样的失落。正如农家出身的菊千代所说,农民们确实吝啬、狡猾、懦弱、残忍,但这一切也与武士脱不了干系。武士对农民任意杀戮、劳役,逼得农民不得不这样,二者的矛盾与紧张的关系不言而喻。武士的尴尬处境渐渐与时代和社会需求格格不入,终将从得意走向失落,然后消亡。黑泽明电影中对武士的刻画,实际上是武士阶层与其发展史的缩影,具有一种诗意的物哀之美。
此外,黑泽明电影在主题思想和艺术表现上与能乐联系紧密。可以说,能乐有效地扩展了黑泽明电影的表达空间,也为作品增添了诗意气质。
二、独特叙事结构与延宕的深刻意味
黑泽明电影的叙事结构从不拘泥于好莱坞套路,有时他会采取片段性的叙事手法,使作品带来的观感更具诗意,带给受众的思考的空间也更大。
《罗生门》和《梦》都采取了片段式的叙事手法。《罗生门》改编自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竹林中》,全片持续追问:“真相是怎样的?”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导演并没有用正常的时间轴将事件串联起来,而是通过多襄丸、真砂、巫婆、目击者等人的话语尝试将故事再现。然而,在拼接碎片的过程中,真相也显得支离破碎,每个人的供词都极具主观色彩,原本简单的故事也显得神秘而复杂,具备了多义性、深刻性。
《梦》的片段性叙事特点更是不言自明。八个梦境就像一首首小诗,或清新明媚,或深刻沉重,它们承载着导演晚年的人生感悟,缓缓流淌。将电影分为八个部分,极大地扩展了叙事空间,看似无关的八个故事统一于“梦”的主题之中,具有了某种关联性。从情节来看,八个梦境可以分为三类:怀旧之梦、恐惧之梦和希望之梦,它们连缀成一部人与自然的关系发展史和一部人的成长史。前三梦《太阳雨》、《桃田》、《雪山》是“我”童年与青年时期的的某种记忆,那时人与自然共生,人类对亲切而又恐怖的自然保持畏惧之心。然而这种畏惧并不是以一贯之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与自然出现了某些矛盾,桃树的控诉便是其象征。接下来的《隧道》和《乌鸦》两段,分别控诉了战争的残酷、显示了艺术的感召,也可理解为人往往可以通过感受自然与三、画面与镜语的诗性意蕴
美暂时忘记痛苦,但这种自我麻痹的方法并不能阻止人与自然对立更甚,《红色富士山》、《鬼哭》中的火山爆发、核泄漏、生化变异让人心惊胆战。然而,人类最终或许又会回到起点,与自然在相处中重新走向和谐,就像《风车村》中所展现的那般。导演用幻中显真的方式,表述了自己对世界的种种认识。
了解黑泽明的成长历程便不难发现,他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他最为崇拜的画家是梵高。黑泽明电影极其注重画面的美感,《梦》中的狐狸娶亲与桃妖能剧的展现,十分注重画面内部的协调,这种协调不仅仅是考究的构图,也包括色彩搭配,这两段中传统日本和服的红、白、粉等颜色与背景的丛林之绿、山野之绿相互印衬,显现出自然之美;《风车村》一段中,青翠欲滴的绿草、成束的各色鲜花、蹁跹的粉蝴蝶、别致的小桥与流水、老爷爷的黄草帽等都使画面显得十分和谐,展现了世外桃源的一番景致。
黑泽明也善于运用装饰性的色彩,通过不吝啬地使用大色块、撞色、不和谐配色,使画面产生失衡的感觉,从而带来夸张的效果,达到某种隐喻的目的。影片《梦》中,《隧道》一段中死去的士兵脸色煞白,在昏暗的画面中显得尤为刺眼,战争的残酷与罪恶、牺牲者的无辜和对世间的眷恋都通过画面倾泻而出;《红色富士山》中,火山喷发的红与结尾处有毒气体的红都显得万分可怖且让人无法逃离,绝望感通过弥漫的红色流淌;《鬼哭》一段中,红色的血河、墨绿的颓圮背景加上变异的食人魔,极不协调的配色让恐怖的氛围又添几重……对人类处境的描绘就像一张张表现主义画作,像一首首极为颓废的诗歌,将绝望通过画面传出,直击观众内心。
美术功底不仅让黑泽明对画面色彩的安排细致考究,甚至对他的镜头运用也有着十分深刻的影响。在一些武打场面中,我们常常能感觉到导演让光影参与其中,以《罗生门》为例,竹林打斗一段中,斑驳的光影一直伴随着武士与强盗之间的博弈,不但起到了很强的点缀作用,而且是人物内心活动的显现。烈日之下,人物身上与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这些细节也在为情节发展推波助澜。《七武士》中,男女相对而立,中间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烈烈火焰也预示着人物内心的情愫。由此可见,黑泽明的美术功底不仅为画面增添诗意,而且对电影内涵的展现和人物的内心表达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1]吴海清,张建珍.民族寓言的现代困境——黑泽明电影的文化分析[J].电影艺术,2003(5).
[2]胡非玄.试论梵高绘画艺术对黑泽明电影的几点影响[J].文化艺术研究,2010(2).
J905
A
1007-0125(2016)09-013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