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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美国全球战略走势

2016-10-21楚树龙

旗帜文摘 2016年5期
关键词:全球战略外交奥巴马

楚树龙

奥巴马任美国总统七年来的外交政策较美以往总统稍显“温和”,但并没有改变美国外交的本质,他要“领导”、“主导”、“称霸”世界的思想、理念和战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2016年是美国总统奥巴马执政的最后一年。美国国内外一直有个说法,即总统最后一年是难有作为的一年,甚至是“跛脚鸭”总统。这个说法用于美国国内事务是对的,但用在美国外交方面并不符合事实。因为美国宪法、美国政治制度把内政权力主要赋予了国会。大选年民主、共和两党为了赢得选举,斗争加剧;尤其是反对党控制的国会任何一院或两院,决不会给执政党的白宫任何取得政绩的机会,因此总统在国内事务方面确实困难重重。但在外交方面总统仍然可以有所作为,因为美国宪法和政治制度把外交权主要赋予了总统,总统在外交方面较少受国会制约。而且在大选年,越是在内政方面受阻,总统就会越努力在外交方面尽力拓展,为任期留下政绩和外交遗产。所以很多美国总统的最后一年都成为“外交总统”,即最后一年执政主要精力在外交方面。

2016年1月,奥巴马向国会做了最后一次国情咨文,从中可以看出他希望在任期最后一年推行美国全球战略方面“大有作为”的雄心。[1]

美国全球战略的核心仍然是维护美国的“领导地位”

2009年开始执政时,奥巴马给美国和世界的印象是——与小布什不同的“温和”的美国领导人。他不是保守派,反对伊拉克战争,主张与盟国和世界各国合作。为改变因伊拉克战争而造成的美国在盟国和世界的消极形象,奥巴马政府在其执政第一年提出“微笑外交”、“倾听外交”。总统本人、副总统、国务卿等领导人出访世界各地,表现得“谦虚”、“低调”、“温和”,完成了转变国家形象的目的。

但美国外交的本质没有任何改变。实际上,仅仅“谦虚”、“温和”一年之后,奥巴马政府立刻在外交上转向攻势。首先在2010年提出“重返亚洲”、“再平衡”的新战略,并在当年夏天于越南河内东盟地区论坛会议上挑起南海问题,之后又开始大力推动“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为21世纪的亚太地区书写经贸“规则”。在中东,美国支持、介入中东、北非“阿拉伯之春”的所谓“民主革命”,造成中东地区延续至今的加剧动荡和战乱。在欧洲,奥巴马出访东欧,把北约及军事部署进一步向东欧、俄罗斯边界地区推进,后来介入、支持乌克兰“民主革命”,制裁、打压俄罗斯。

七年多的实践证明,奥巴马在形象、言辞、外表上不是十分极端和强势的美国领导人,但在理解、推行美国外交战略实质问题上,与美国历任总统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把美国当作“世界领导”,要维护美国的“领导”、“主导”或“霸权”地位;都是要对中国、俄罗斯等非西方大国采取“平衡”、“限制”、“防范”政策;都对朝鲜、利比亚、叙利亚、伊朗等国采取“遏制”敌对政策。奥巴马从几年前的“美国要再领导世界一百年”到2016年1月国情咨文中“不能让中国书写规则”的言论,[2]无不说明他的“领导”、“主导”、“称霸”世界的思想、理念和战略与二战后70年来美国历任总统一脉相承。在他执政的最后一年,奥巴马这一美国全球战略核心内容和目标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只会更加强化。最近的国情咨文就是奥巴马在这方面发表的“战斗檄文”。

在欧洲,美国仍会继续打压俄罗斯

美国二战后的欧洲战略一直有两大基点:控制欧洲和遏制、打压苏联/俄罗斯。国际金融危机重创了欧洲,欧洲对国际事务的兴趣、作用明显弱化,对美国全球战略的矛盾、分歧、牵制、抵触减少,美国通过北约控制欧洲的安全战略不存在明显的挑战。美国欧洲战略的重点着重针对俄罗斯。

美国、西方对俄罗斯的强硬战略源于他们对俄罗斯的长期固定认知:基于历史、文化、传统等,俄罗斯难以成为真正民主、自由、法制的国家;俄罗斯外交传统上就带有扩张性,因此俄罗斯将长期是美国和西方的威胁与对手;美国、西方必须利用一切机遇和可能弱化俄罗斯,使其不能东山再起,不能重新对美国和西方构成真正的挑战。

因此,1991年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后,美国、西方对俄战略一直是不变的:利用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解体的战略机遇,最大限度地实行欧盟、北约双东扩,最大限度地把所有东欧国家纳入西方的阵营;最大限度地孤立、限制俄罗斯的战略空间。这就是为什么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乌克兰东部地区危机中美国、西方反应这么大,对俄罗斯如此严厉的原因。因为这些变化违反了美国、西方“固定”冷战后欧洲政治和安全边界的战略意图,俄罗斯在冷战后的战略空间有些重新扩大的趋势,这与美国、西方的长期战略意图和目标相悖,是他们难以接受和认可的。

因此可以判断,只要乌、俄、法、德四国关于乌克兰东部地区问题谈判达不到美国、西方满意的结果,不能确保俄罗斯不再试图改变冷战后的欧洲政治安全边界,美国、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敌对就会持续下去,欧盟东扩、北约东扩也会持续下去,俄罗斯在欧洲的势力范围、地位、作用、影响会继续被美国和西方限制和弱化。美国全球战略的长远目标是使俄罗斯成为一个仅在俄罗斯、中亚和远东有些影响的地区性大国,而不再是世界大国和欧洲大国。这是包括奥巴马在内的每一任美国总统都会继续推行下去的长远战略。

亚太地区,美国战略重点是继续利用南海、东海、台湾问题,借助TPP,制约、“平衡”、防范中国

随着中国经济、军事、科技等综合国力持续增强,美国对中国的焦虑、警惕、防范、制约的战略意识显著提升。因此可以判断,无论是奥巴马执政最后一年,还是新总统执政,美国在亚洲针对中国、平衡中国的“再平衡战略”均会呈现加强之势。

美国实施“再平衡战略”的做法有延续性、也会有“创新”。延续是继续加大西太平洋的軍事力量部署,利用东海、南海问题制约、“平衡”中国,维护美国在亚洲的盟国体系和“地区秩序”。美国在南海的极端反应主要是认为中国在南海的行动对美国今后在南海和整个西太平洋地区“军事航行自由”、“称霸”亚太地区构成了威胁和挑战,因此美国对这类挑战、威胁美国在世界“领导地位作用”的行为无法容忍。可以看到,奥巴马及以后美国新政府还会派军舰、飞机在南海中国岛礁附近“自由航行”,威胁中国的主权和安全,造成中美关系的局部紧张对立。

台湾问题在过去七年多形势较为平稳,主要是因为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未来,随着2016年5月民进党在台湾重新执政,而且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控制行政和立法,台独的言行一定会重回台湾政坛。这对美国是个考验:是延续小布什时期“不支持”、甚至“反对”台独的态度,还是利用新的形势或明或暗用台独来“平衡”中国大陆?如奥巴马及以后美国政府在台独问题上发出错误言行,一定会造成中美关系新的紧张和对抗。

奥巴马政府在新的一年还会继续努力推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以重新夺回美国在亚太地区经济领域的主导权力和地位,在经济领域“平衡”中国的崛起和影响。2016年奥巴马政府会努力使协议获得国会批准,这在大选年有一定的不确定性。美国很多民主党国会议员和总统候选人长期以来反对自由贸易,相反,共和党议员和总统候选人传统上大都支持自由贸易。在大选年他们何去何从是个不确定的问题。

奥巴马任期内,对朝鲜采取不接触政策。近几年,奥巴马外交成果屡有斩获,与伊朗达成了核协议;较大幅度地改善了与古巴的关系,与古巴复交。新的一年奥巴马还计划对古巴进行历史性的访问,开创美古关系新时代,也在美国外交史上留下非凡的一页。但对朝鲜,由于朝鲜不断推进核试验,美国不可能有改善关系的意图,一定会加大对朝鲜的制裁,军事上采取更强烈的高压行动,目前已经开始推动在韩国部署“萨德”导弹系统。朝鲜半岛形势在今后一两年充满危险,可以看到,如果朝鲜对韩国有任何军事攻击行动,美国、韩国将对朝鲜进行严厉的军事打击,朝鲜事态可能会变得非常严重。对于中国的国家安全将是严峻的考验。

在中东,美国处于新旧策略的两难处境,举棋难定

从21世纪初开始,美国就大力在中东地区推行“民主革命”。发动伊拉克战争,用武力推翻萨达姆政权;参与北约对利比亚的军事轰炸,推翻卡扎菲政权;支持埃及等中东、北非地区的“阿拉伯之春”;支持叙利亚反对派,力图促使巴沙尔下台等。

美国的战略行动造成中东地区更大的战乱。成千上万难民流离失所,上百万人涌入欧洲;中东民族国家的秩序被打破,“伊斯兰国”(IS)极端恐怖组织借机兴起,给中东和世界和平与安全带来严重的危害。

在此情况下,美国至今仍不承认自己的责任和失败,但来自包括欧洲盟国在内全世界的批评无法回避,美國国内已经开始反思,但目前这种反思、调整仍是有限的,不明确的。美国开始不再强烈要求巴沙尔下台,但仍表示不同巴沙尔政府在打击IS方面合作;对中东地区新近出现的土耳其、沙特、伊朗等地区大国的较量,美国采取不介入、不表明立场的“超然”态度。

可以看出,美国仍在思考、调整其中东政策,但总体情况是举棋不定,模棱两可,方向不明确。中东是美国最头痛的地区之一,美国既离不开,也无法左右其形势发展。这在奥巴马任期最后一年和新的美国总统面前都是如此。美国总是不断在中东投入大量的军事、政治和外交资源,但成效十分有限,甚至往往与自己的政策愿望目标相反。

奥巴马之后的美国全球战略走向

如上所述,二战结束七十多年来美国全球战略保持着连续性,民主、共和两党政府在维护美国的“领导”、“主导”、“霸权”地位方面没有不同,只是不同的领导人出于个人经历、认识、性格等不同,在推行这一战略时表现出具体的方式、方法、手段及重点等策略性的差异。

美国民主、共和两党政治家中都不乏在外交方面比奥巴马对中、俄等非西方大国和第三世界国家认识、情感更为消极和负面、态度更为强势的人。现在的两党总统竞选人中,民主党的希拉里·克林顿、共和党的特朗普都表现出这样的倾向。但美国外交和国际事务多年来的现实也表明,世界不再是任由美国“称霸”的,美国不能在世界事务中为所欲为。

可以预料,如果美国民主、共和两党较为强势的候选人当选总统,在第一年的“学习期”、“过渡期”,美国全球战略会与奥巴马第一年有较大形式上的不同。美国不再处在经济危机之中,反而是发达国家中经济形势最好的,美国国内很多人认为其经济形势是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最好的;美国的国际形象不再面临小布什伊拉克战争造成的负面形势;美国重新获得了新旧盟友的依赖和支持;在中东地区的干预力度很可能会加大;新的总统在外交、特别对俄罗斯、中国等国很可能更为强势,与中、俄等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矛盾、对立可能会有一段时期加剧的趋势。

(本文选自:当代世界 2016年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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