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碑派中的“复古派”与“狂怪派”
2016-10-17王万超翟云鹏
王万超?翟云鹏
前碑派是碑派的先声。但是前碑派书家对于碑的理解,还仅限于书体的复古,并未主动的追求金石气。这体现于前碑派中的“复古派”和“狂怪派”之中。
如果以阮元、邓石如为界作为“碑派”书法开始的标志性人物,自清初碑版大量出土届时已经一个多世纪了。清代学术风气的改变,使金石考据之学大兴。碑版重见天日进入书家的视野中,从而导致篆隶书的复苏。阮元、邓石如之前的宗碑派书家称为“前碑派”。他们面对大量出土的碑版,深入探索、尝试。后代碑学家的成功无疑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对于“碑学”,他们功不可没。而前碑派书家对碑版的态度又有不同,大概分为两派——复古派、狂怪派。本文选取的复古派代表是王澍、钱坫;狂怪派代表为金农、郑燮。
复古派——篆隶的复苏
王澍,字若林、号虚舟。江苏金坛人。王澍一生热衷书法,书学著述也颇多。主要有:《淳化秘阁法帖考正》、《古今法帖考》、《虚舟题跋》、《虚舟题跋补原》、《论书剩语》、《翰墨指南》。
王澍擅长篆书,对唐代的李阳冰和元代的赵孟頫均推崇备至。追求“圆、瘦、参差、起止无痕”。他在《虚舟题跋·元赵子昂篆书酒德颂真迹》中云:
“篆法自斯、喜之后,历数百年,而振于唐。至李少温不独冠绝唐代,自宋以来,又数百年,莫有继者。中间虽郭忠恕、僧梦英亦能步趋势,然各带习气,无古人神骏之意。独赵吴兴复振起于宋末丧乱之余,渊雅骏峭,比其行楷尤为殊绝,直可上追斯、喜,下比少温,而真迹流传绝少。”
王澍力求线的粗细均匀和结构的对称。为此,他选择使用硬毫秃锋。后世对于他这一做法多持批评态度,梁章钜云 “我朝以小篆明者,自推虚舟为巨擘,然是以剪毫秃笔为之”,杨守敬评其曰“秃笔为之,非古法也”。他于篆书用功颇深,对于“二李”的玉箸篆有着深刻的理解。但是继承之外鲜有创新。王澍对隶书也有深入的研究。他在《竹云题跋补原 书袁生上简临<礼器碑>后》中云 :
“隶法以汉为极,汉隶以孔庙为极,孔庙以《韩敕》为极。此碑极变化,极超妙,又极自然,此隶中之圣也。余临此碑凡经五年,七易稿乃始及其万一。
他的隶书严谨而传统,起笔处的折刀头和雁尾的飘逸都和唐隶极为相似。笔画顺锋而行,流畅但乏内涵。
钱坫,字献之,号十兰。嘉定(今属上海)人。长于金石文字训诂之学。著有《十六长乐堂古器款识考》、《篆人录》等。孙星衍称其篆书清代第一。
其字形平正停匀,但难当此盛誉,因其实质仍是因循。故杨守敬在《学书迩言》中说:“王良常、钱十兰之篆书,以秃锋使匀称,非古法也,惟邓完白以柔毫为之,博大精深,包慎伯推其直接斯、冰,非过誉也。”
这些都显示出前碑派书家的“复古情怀”。但是此时他们面对碑版金石,仍然是被动的,依赖于碑刻的出土和文字学的研究,所以多模仿。
狂怪之风
除了上文所提的复古之风,前碑派中还有一股“狂怪之风”吹过书坛。这是前碑派书家中对碑版的另外一种理解。
郑燮,字克柔,号板桥。他早年学习欧阳询,后来学习苏轼、黄庭坚。徐珂的《清稗类钞》中说“板桥初学晋帖,雍正辛亥书杜少陵《丹青引》横幅,体仿黄庭,后乃自为一体。”板桥后来意识到小楷的弊端,在诗中云“蝇头小楷太匀停,长恐工书损性灵。”(《郑板桥集》)受石涛影响,将楷隶行草融为一书,是典型的“以碑破帖”。后世称其此类作品为“六分半书”。 周积寅在《郑燮书法评传》中对“六分半书”做了归纳:
1.以真、隶相参,杂以行草。
2.以篆隶之法,掺入行楷
3.以汉八分杂入楷、行、草
4.以楷杂篆、隶
5.以隶、楷、行三体相参,行、楷笔多隶法,合《瘗鹤铭》、黄鲁直之意为分书。
6.隶、楷相参,隶、楷参半
郑燮六分半书的精髓即是楷、隶、篆与行草的结合。在同一幅作品中,以行草之笔意统筹其他几种字体。形成乱石铺路之感。即使在今天,我们看到郑燮的这种“六分半书”仍会感叹他的创新。
金农,原名司农,字寿田。在金农的书法生涯中,一直贯穿着碑的影响。他有诗云:“会稽内史负俗资,字学荒疏笑驰骋。驰向书家作奴婢,华山片石是吾师。”他还纳写经入其取法范围。曾作诗:“昙罐村荒非故庐,写经人邈思何如,五千文字今无恙,不要奴书与婢书.”
金农不屑于流行于当时的“赵董”之书,向民间汲取营养,重视碑刻。显示出了艺术家眼光的前瞻性。虽不能说他们的作品是完全成功的,他们的怪恰是面对帖学的衰微和碑版出现时的大胆尝试。如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说:“乾隆之世,已厌旧学,冬心、板桥参用隶笔,然失则怪,此欲变而不知变者。” “欲变不知变”评价地到位。
结论
在前碑派书家中,无论是复古派还是狂怪派,他们的共同点即是已将目光转移到碑版上。但尚未真正开启碑学的大门。一种迥异于刻帖“木板气”的“金石气”才是碑学之精髓所在。他们无疑是在探索的道路上。当然,对事物的认识是逐渐深入的,前碑派的探索与努力是碑学发展成熟的必经之路。
(作者单位:河北科技大学研究生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