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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乘客手记(2011)

2016-10-15杨子江

天涯 2016年4期
关键词:绩溪宣城马鞍山

今年5月2日,一个朋友的孩子结婚,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因为婚礼在黄山举办,促成了我的一次的绿皮车之旅。

随着空调车、动车组的相继开通,铁路上以慢著称的绿皮火车愈发稀少。绿皮车的稀少不仅源自其他车型的挤占,也因为它属于站站停靠的极慢车,现代人早已对它失去了耐心,乘坐这样的车,除了经济上的低廉,还有就是停靠车站绝大部分地处县镇,微小如沙。

从马鞍山到黄山也有直达的大巴车,但是我不想坐。打小形成的一种对火车的亲切感,使我选择了这趟南京发黄山的绿皮车。按时刻表的计划,这趟车应该早晨7:10从马鞍山发车,编号是:7101,列车类型:普慢,距离:293公里,耗时:7小时21分钟。

数据看上去的确有些恐怖,在现在的社会心态下,用七个小时走不到三百公里的路程,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6:30,我准时离开家,打车去火车站。下车后,在路边买了几块香酥烧饼聊做早餐,然后购买车票:马鞍山到黄山,票价:19元!这样的票价,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我刚才的六七公里的出租车就花去了11元。

6:41,车站通知7101次列车即将进站,一大堆旅客匆忙涌入站台,这时,一列K570/K567次重庆至南通的橘红色空调车刚刚缓缓进站,一位五短身材的车站人员急忙窜出来,用手提扩音喇叭冲着摊在月台上的旅客们说:对不起了,刚才报错了,去黄山的车晚点,请大家回去等待。就是么,从来只听说绿皮车晚点,没听说有早产的,再说了,即便是提前到站,也没有提前这么多时间的。一群荷着大包小包的老妇少妇骂骂咧咧地返回候车厅。

新一轮等待中,右手座位来了两位颇为特殊的旅客,一个是剪着整齐短发、白衬衫的小儿麻痹症患者,另一个行走的姿态也有些变形,似乎也有些类似病症,穿着土灰色夹克。两个小伙子坐在我身边,夹克小伙大声地说,你走路跟紧点,我们的包裹多——他们两个人,共计三个包包,两个人分别背着一个,夹克男又额外拎了一个马甲袋。

7:50,我们终于被正式召唤回站台,进入站台后,大家被工作人员按照票面的车厢号码整齐地站列,此前的进站预演或者也有几分作用。我在二号车厢,看见那位衬衫男一拐一拐正费力地跑向一号车厢的队列,而那个一早不停叮嘱的夹克男正茫然地看着天空,并不曾关注他的旅伴的存在。

7:52,火车在毫无道理的晚点42分钟后,终于缓缓地驶出了站台,我预想中的漫长之旅终于开始。

由于马鞍山站上车的人很多,车厢里面塞得满满的,甚至还有一两个站着的。我在靠近车厢水房的地方坐着,对面是一对母女。老太太想是不常出门,很是紧张,车刚刚出马鞍山,她就在关心一个叫湾沚的站到底停不停。她的女儿大约四十来岁,告诉她,把票收好,肯定停。可是老太太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而问我。我笑着说,只要他把票卖给你了,肯定就会停的。老太太估计比较放心我,便千恩万谢地放心了。

在我的左手,是一个瘦小的小伙子,耸着肩伏在一盒方便面上。由于方便面箱子占了很大的地方,使我的座位极为狭小,我便跟他说,我帮你把盒子放在行李架上好么?没想到小伙子很是爽快,说,这不是我的,我也正别扭呢。

坐舒坦了,才发现坐在过道另一侧的列车员长相非常像一个电影演员,那个伙计经常一脸的严肃,演一些反黑、反腐类的电视剧。只是这个列车员似乎型号略小,线条略柔,胸牌上写着名字,叫孙××。孙列车员看见我动了他的方便面箱子,并没有多少不悦,反而跟我说,等到了芜湖站,你可以换到中间位置比较好的地方。我含笑示谢。

8:24,缓缓开出马鞍山站的这趟7101次列车第一次停靠,站名叫芜湖东。这有点让我意外,因为在我印象中,此间还有采石站和当涂站。没想到现在这两个车站居然取消了。或者这也与马鞍山的城市扩张有关系,现在的南部开发区早已越过了采石矶小镇,这里设个站几近市区轻轨,确实没有必要。至于当涂站为什么要取消,我不是很清楚。

8:34火车到了此行的第一个大站:芜湖站。芜湖站似乎不是太整洁,有些凌乱,好在下去了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旅客,我便可以从容地换一个临窗的位置。车离芜湖的时候,我注意到我的对面是一位衣着简便的中年人。

我第一眼就判断出这个男子的职业。火车的小桌上放着我的散文书、手机、小小的笔记本和水杯。我便借着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的时候,偷眼看着那位男子放在小桌上的手——相书上说过,一个人的手可以透露的信息很多很多,只要你留心观察。男子的左手食指上有一条一寸多长的疤痕,斜斜地卧着。只是疤痕时间久了,已然被白皙柔和的皮肤覆盖。他的行李不多,但是体积很大,一只硕大、略显破旧的拉杆箱安静地靠在他的腿边。我最初的判断来自疤痕,我以为他是一个木匠,但是最后那些柔软白皙的皮肤却否定了我的笃定,我想或者他早年是木匠,现在或者是一个木工队的包工头。

带着疑惑,我探寻地询问,你去哪里?

那男子说,去宣城。

最初的两句磕巴与拘束之后,我们都很平静地聊着。我请教他的姓氏,他的职业。他告诉我,他姓谭,是做木工的。我说,有个木制品的品牌就叫“谭木匠”。我对面的谭木匠很是茫然,说,不认识。

谭木匠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他说他的儿子在马鞍山的安徽工业大学读书,他就从上海来到马鞍山做短工。安工大和中国的其他大学一样,这些年都在热衷于占地面积的扩张,因此学校的土木工程一个接着一个。谭木匠很轻松地就能找到工作。于是他便每个月花上80元钱,在安工大即将征迁的农民自建房中租了一大间,自己和儿子一起住,还无需承担水电费用。我比较关心他的收入,谭木匠说,一天140元。

短工的收入,理论上讲,是很有些不够稳定的,但是实际上却是极为牢靠的。做木工活不像做土工活,需要看老天的脸色出工,一旦遇到雨天不便室外施工,做土工的就要吃老本。木匠都在室内作业,因此只要谭木匠愿意,每个月的净收入至少是四千多元。扣除开销,3500元的月薪也是比较正常的,再加上儿子不用租用学校的宿舍,不用在食堂吃饭,又可省下一笔钱。

谭木匠将陪伴我到宣城。从宣城下车以后,谭木匠还将坐车到泾县,然后再转车去旌德——这才是谭木匠的家乡。旌德是一个人口较少、物产丰富的小县城。按照谭木匠的说法,他们那里临山的人家靠着大山的恩赐,家境都比较富裕。山里人家,一旦短钱了,便可以爬到后山上,伐两棵树,砍一车竹,很快都能兑成现金。至于不临山的人家,农田是指望不上的,壮劳力们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就像他自己,家里的四亩地,都租给了同村的人耕种,每亩地的租金少得可怜,也就象征性的一百斤水稻。

我说,这么少的地租,也就是不让地荒着吧。

谭木匠说,是啊,现在种地实在是不赚钱。我一亩地收一百斤的稻子,外加国家给的一百来块钱的农业补贴,里外里也就三百元不到,一年四亩地才收入1200来块钱,怎么能跟在外打工的收入比呢。

谭木匠说,村里有很多新房子都空着,过年的时候才有人住。这一点和我曾经的遭遇很相似。去年八月份,我去泾县桃花潭游玩,潭左曾是明清时代繁盛一时的商埠码头,一栋又一栋,一院连一庭,全是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现如今,码头荒废了,家家户户也只剩下一两位老人在守候。守候是安静的,安静得即便是正午时分,走进古村落也会觉得阴气森森。

谭木匠所说的也是这种情况,农村里大量的青壮年外出打工,挣了钱,便回家盖上一栋房子以示自己的根之所在。那些房子里面,家具、衣被都是崭新的,可是就是没人住啊。

7101次列车在我们闲谈中已经停靠了很多小站,8:56的芜湖南站,9:01的八里湾南站,9:34的湾沚站,9:47的三元站。其中最为有趣的是八里湾南站,建在高高的路基上面。站台上的阳光很是灿烂,里面稀稀疏疏地立着几个不急不慢的旅客。从车窗望下去,站台的附属建筑物都在路基下面浴着散淡的日光,曼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次短暂的停靠大抵是等候一辆快车的超越,果然,三五分钟后一列橘红色的快车呼啸而过,而我们的车终于又缓缓地启动了。

10:07,宣城到了。谭木匠和气地跟我道别,说,我就住在安工大东面的征迁房里,有空去玩玩啊。

很多从芜湖之后小站上车的旅客纷纷在宣城结束了自己的旅程。我也因为谭木匠的下车,更换到火车过道另一侧的三人座位席。车子快启动的时候,我的对面来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士,手里只拎了一个马甲袋,看那架势也是一个短途;而我的左侧,坐了一位衣着看上去颇为时尚的女孩。

10:17,7101次列车缓缓驶出宣城车站,对面的女士便脱了鞋子,很是自然地蜷缩在长椅上。然后,令我惊诧地从耳朵上摘下一只金色的耳环,拉直了,再掏出一支不锈钢耳扒子细细地剔除耳环上的积垢。大略打磨了有五分钟吧,她又换成了手机的手写笔,继续打磨。

10:27,列车停靠孙家埠——这是一个位于宣城市和水东镇之间的小站。我对宣城并不陌生,最早是1991年的五月间,依稀是个雾霭弥漫的上午,我从一个伤心之地逃离来到宣城。在火车站的广场小摊上吃完早餐,等待一班回程的火车,两个多小时里,我一个人漠然独自徘徊在宣城的大街小巷。再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曾在宣城短暂停留过几次。前年五一,我第五或者第六次造访宣城时,终于第一次爬上了久负盛名的敬亭山。

再说说我左侧的女孩吧。与对坐相比,这个女孩文静时尚。车刚刚驶出宣城,女孩就开始给她母亲打电话,用着一种不太好懂的方言。大略她的母亲在家没有什么事情,女孩一直在教着母亲如何消遣每日的时光。

女孩说,你打打麻将么!

女孩又说,你腰不好,打麻将的时候在腰那里垫一个靠枕。

女孩还说,最近有个电视剧蛮好看的,你可以一边吃水果一边看好啦。

女孩还有很多话,絮絮叨叨、快快乐乐。她一边说,一边很有节奏地拍着自己白色的包包,仿佛在吟唱着一段家乡的散曲小调。挂了电话的女孩紧紧地闭着厚实而性感的嘴唇,一个人独自听着音乐,玩着手机游戏。

我估计邻座的女孩是五一短游的返校大学生,因为和她一同上车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子。很是奇怪的是,他俩上车后并不坐在一起,而是隔着过道,分坐两边。男孩和他的对桌旅伴热烈地聊着。那厢男孩说,这车真慢,可能要两点半才能到黄山。这厢,女孩听到了,狠狠地接了一句,什么两点半,到了再说吧!

10:52,车停水东站。沿途的天气开始阴沉起来,据说黄山有雨,而车窗外的丘陵也渐次多了起来。水东站之后,7101又做了一次长时间的停靠,大约有十分钟,才等到了一辆橘红色的列车从对面开过来。我们等候列车的小站叫港口镇。

孙家埠、水东镇、港口镇,一看这些地名便知所处的位置——或者我们的绿皮列车正沿着一条河流行进,而那条河流便是青弋江了。

青弋江发源于黄山山区,从芜湖注入长江。我在芜湖上学的时候,记着芜湖市区的南面有一个青弋江大桥。有一年冬天的午后,我和一个美丽的好友在镜湖边小巷里品尝完小吃后,闲逛市区,信步所至,看到了那座高大的青弋江大桥。依稀当年,青弋江与长江汇合处,清浊两色。斜阳里,大江奔流,艋艇入鲫。2009年,同学毕业二十周年聚会,再过青弋江大桥,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异常简陋寒碜的水泥大桥,桥下的青弋江浑浊不堪,往来的船只横七竖八地躺着,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往来穿梭着。

11:27,7101次绿皮车来到了宁国,我又换了一个座位,这时,上来了一对母女。女孩坐在我对面,女孩的母亲坐在我的左侧。女孩一上车,就把一袋一袋的膨化食品、话梅花生摆满了火车小桌。看那架势,大有放开身量美餐一顿的计划。女孩快乐地笑着,白净圆润的小脸把笑意一圈一圈的荡漾出去,感染得我也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笑。我想,余下的一段旅程该是很快乐很快乐的了。

不幸的是,那位母亲轻声说了句,你把作业拿出来做了吧。

女孩瞪着大眼睛,惊诧地看着她的母亲,不说话。那位做妈的又说,你不做作业,回去也得做!

既然口气上有了转机,女孩立即笑逐颜开,说,那我下午做吧。说完,她赶紧把一堆膨化食品塞进自家嘴里,仿佛就此便可以堵上母亲的嘴巴。母亲也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便叫女儿伸过脚来,细细地给她剪起了脚指甲。11:36,火车缓缓驶出宁国站;11:48,停靠在一个叫竹峰的小站,12:03,停霞西。我伏在小桌上,盯着小姑娘,悄声说:下午你可要惨了,不做作业能有好果子吃么?

小女孩看看她的母亲,吃吃地笑。

我又说,你一边吃东西,一边摸自己的脚丫子,是不是这些东西不够咸啊?

小女孩终于绷不住她的矜持,哈哈笑了起来,然后红着脸儿去洗手。一会,女孩扎着两只湿淋淋的小手回到座位,冲我鬼鬼地一笑,她母亲有些莫名其妙,问,干嘛你。女孩依旧是笑,不搭言。

于是,我们开始了有趣的聊天。母女俩是前天从绩溪去宁国游玩的。女孩问我,你是哪里人。我说,我是马鞍山人。女孩说,你们是不是住在山上?我说,你是绩溪人,你家是不是在河流上面?女孩又笑了,说,河上面怎么住人啊!女孩问,你们马鞍山有什么好吃的?我说,有一种干子挺好吃的。我反过来问,那你们绩溪有什么好吃的?女孩想了想,说,没有。我说,怎么没有啊,你们绩溪有一种红烧肉,很好吃啊?女孩说,什么红烧肉都没有我妈妈烧的好吃!

12:08,火车开始了进入黄山山区的隧道之行,一个隧道接着一个隧道,或明或暗之间,我和女孩快活地聊着,以至她的母亲想插话,我们都没有给她机会。12:30,火车到了甲路站。这个车站的名字很是古怪,想不出有什么样的典故可以演绎。我和女孩的聊天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说了三个字,可我只听懂了一个程字。于是我说,你能给我签个名么?女孩很有些吃惊,大略我用词不当,签名这个词着实有些吓人。女孩看看她的母亲,她母亲应该是笑着应允了。果然,女孩在我的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程××实验小学202班”几个字。我认真地收过本子,说,谢谢!

因为彼此交谈,彼此熟稔,程××小朋友热心地拿出了自己的玩具,一个吹泡泡的塑料玩具。

程××小朋友的泡泡枪很是好用,给我吹了一个又一个泡泡。七彩的光线从泡泡的各个角度折射出来,我掏出相机,跟程××小朋友商量,我给你照一张吹泡泡的照片吧。她快乐地吹着泡泡。我这边也在快乐地拍着照片。

在郎家溪车站的月台上,我看到站牌上面写着下一站的站名:绩溪。于是问女孩,这些照片怎么给你呢?

女孩想了想,又问问她的母亲,给我写下了自己的QQ号码,网络昵称居然是:QIQI公主!

真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呢。我由衷地赞叹。

13:41,车到绩溪。女孩和她的母亲下车了,临别前,这位可爱的QIQI公主给我丢下了几颗盐水花生。当车再次启动的时候,我一边剥开花生,一边回味着和程××快乐的交谈,不再想移动座位了。

车窗外的车道上,停了一辆绿皮车,是绩溪开往景德镇的。我有些惊奇,有些别样的冲动。

我的对面上来了一位脸型瘦小的中年男士,穿着一件很随意的西装,背着一个有着企业Logo的工具包。我想他或许是一个推销员。暂且就叫他推销员吧,推销员先生上了车,便眯着眼睛养神小寐。我看见那对从宣城上车的男孩女孩依旧没有坐在一起。更为惊奇的是,男孩居然和对面一个柠檬黄短夹克女孩快乐地海阔天空。男孩聊得是那样的专注,以致完全忽略了黑衣时尚女孩的存在。

说真的,那一刻我真的有些惊异,我甚至无法评估我先前的主观判断,到底男孩和黑衣女孩是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也无从得知。这或许也就是这样的旅途中的小秘密。

从绩溪上车的这位西装男士委实太安静了,安静得会让你觉得他并不存在。他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有着满腹的心事。我不记得我们是因为什么说起了话,大概是因为车过岩寺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座高耸的古塔,于是便向他讨教。他说,那是红军塔。我有点疑惑,说,红军在这里打仗,建这座塔干嘛。西装男士不知如何回答,便说,塔下面有一个公园,上面写的。14:38,7101停在篁墩——真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可是西装男突然愤怒起来,指着一片徽派建筑对我说,你看看,把火葬场建在这里,什么都给破坏了!我同意他的观点,的确,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座火葬场实在大煞风景。

这下好,西装男士的愤怒更大了,指着连片被撂荒的土地说,徽州的官员真是混蛋,这么好的土地不让外地人承包,如果承包了就可以大规模进行种植,降低成本。谁说农业不赚钱,就看你给什么样的政策。

我想着谭木匠家的四亩地,一千来块钱的土地收入,由不得不赞同这位西装男士的观点。就问,你是本地人?西装男士说,我不是,我是淮安人,你知道那里么?我说,知道,好像吴承恩、周恩来都是你的老乡吧。西装男士有点不好意思,说,他们是大人物。我问,你是做什么的?西装男士说,做电动门。

不知为什么,我们的话题戛然而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绿皮车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晃荡着,车过篁墩离终点站黄山就很近了,或者我们都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去等待下车后的故事吧。

14:45,车到黄山,这是7101的终点站,也是我的绿皮车之旅的终点站,我知道,出站口已经有一张热情的笑脸在急切地等待,可是我还想看一看这一路同行的旅伴。

资料写作者:杨子江,现居安徽马鞍山市。以上资料由作者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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