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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时期

2016-10-13

数码摄影 2016年9期
关键词:德里克幻想蓝色

德里克·贾曼遗作电影《蓝》的开篇,便一直在诵读:“你对男孩说,睁开你的眼睛,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亮光,你让他喊出声来,说:噢,蓝色出现了。噢,蓝色起来了。噢,蓝色上升了。噢,蓝色进来了。”看到刘树伟的作品《可看见的黑暗》的时候,电影中的声音又再次出现,仿佛他就是那个睁开眼睛看到蓝色的男孩。

《可看见的黑暗》是刘树伟《蓝》三部曲之一,标题受启发于德里克·贾曼的“蓝是可看见的黑暗”,也暗合了刘树伟曾有过的两次失明的恐惧经历。蓝在这组主要于夜晚拍摄的照片里反复出现,多是微光在时间里如河流般的汇聚,且仍具有它通常作为忧郁和自由的隐喻。他选取了些许具备不确定性的场景,它们往往连接虚幻空间,可能大海直抵星空,而星空亦可以倒塌。在部分照片里置入了一些现代艺术作品的局部或微小元素,运用类似梦的逻辑为其增添了荒诞感;加入的它们的方式算是不合时宜,但是“今月曾照古时人”,日月星辰等接近恒久的存在高悬于时间长河。现在也不仅仅是现在。而那些原本不能抵达的光线,也为当前的黑暗增添了光亮和隐秘的欢愉。

FOTO:从何时开始你发现自己痴迷于蓝色?在这个过程中你经历了什么?

刘:我对于蓝色的痴迷大概在2014年末年达到一种巅峰,当时像个“嗜蓝狂魔”般,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都浸在蓝里,我的天花板,衣橱都充斥了蓝色,其中80%是自己用Indigo染成的蓝色。其实回顾起来,就是2013年到2015年初之间,我是抑郁的,大概我把蓝当成了能量涉入来自救。

《蓝》三部曲的创作在2015年正式开始也迅速有了产出。我前段时间跟一个艺术家朋友聊到,恰恰我们都在差不多的时间经历抑郁,也都是通过自己创作新的作品来得到了自我治愈。

FOTO:失明的经历与你的《蓝》三部曲有着怎样的关联?目前眼睛的健康状况如何?

刘:不是失明经历,只是轻微的眼疾,以及发现自己眼睛上有 4个月牙;但是当时自己讳疾忌医并开始了失明恐惧和幻想,因为想到德里克·贾曼 在《蓝》里说:“蓝色是可看见的黑暗”——蓝色就是他失明前看到的最后颜色。于是开始了我的蓝色时期,而抑郁使得蓝变得尤其幽深了。

我现在眼睛非常健康,谢谢你关心和过问。

FOTO:在《可看见的黑暗》中,多数画面看上去都是潜沉内敛的,像是很私人的梦境一个你用幻想构筑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为在现实世界中的你带来了什么?

刘:这个幻想的世界滋养了我的现实世界,相当于一种蓝消弭另外一种忧郁的蓝。我的现实世界里,开始有水盈润,有光晃动,虽然我这样又把现实世界说成了幻想世界。

FOTO:从不同时段不同地点所串联起来的每一种细碎的“蓝”中,我感受到的是可看见的而并非黑暗,但虽然是可看见的,却又是那么一点点微弱的不能看清楚地走不近的,这是否也正是你拍摄这些画面时所看到的?

刘:丽贝卡索尔尼在《迷路田野指南》里非常准确地解答了蓝带给我们的距离上的感受:“蓝色代表了你对自己永远无法到达的距离的渴望,代表了对蓝色世界的渴望…….你在数英里内目光所及的最远之处的蓝色,是远方的蓝色。这种光线并未触碰到我们,它并没有一路照射过来,这是一种逸散之光。”

FOTO:很喜欢“三个月亮”这幅,其中隐约可以看到人物,画面结构很像玛格利特《神秘的地平线上》,聊聊这幅作品的由来。

刘:这张照片就是呼应我自己眼睛上的4个月亮,这三个都是虚构的月亮,空置一个真实的不表。 而计划是人物呈现出某种脱离自身的迷离气质。

FOTO:在Into the blue中,画面内容变得更具象明亮并开始出现大量人物,这样是为了与《可看见的黑暗》区分开来吗?还是对“蓝”更加深入的挖掘与探寻?

刘:其实Into The Blue 是第一部分,我离开了日常生活,在旅途中寻找蓝,也是寻找自己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记忆,包括自己从未曾去过的地方。

FOTO:《可看见的黑暗》和Into the blue作为《蓝》三部曲的其中两部,它们的关系是怎样的?是否存在着某一内在联系,还是完全独立呈现?

刘:它们是有着联系的,Into The Blue旅途的尽头,通往一种蓝色的虚空,就是通往《可看见的黑暗》。于是在第二部分里,给我在探寻意识层面的启发,寻找内在和外在的广阔性和统一。

FOTO:关于《蓝》三部曲的架构你是怎样来划分的?另外一部作品的内容更倾向于什么?创作进展如何?

刘:架构的话,是递进和闪回,就是1、逃离庸常但仍然在真实界,2、开始进入幻想空间,3、回到主体。第三部分,寻找收集人身体上的蓝,例如血管构成的蓝色河流等等,红色的血液呈现出某种青色蓝色本身也是一件令人着迷的事情。目前第三部分刚刚进展到三分之一,还算顺利。但同时我觉得,我已经走出了蓝色时期,第三部恰恰需要以一种回溯的视角进行拍摄,跟前两部的浸入感相比,更多了一种抽离感。

FOTO:你认为自己的性格中有着忧郁的成分吗? 感觉你在用写诗的形式为每幅作品命名,倒是和蓝佷搭,生活中你也会随性写诗吗?

刘:是个敏感容易忧郁的人。

很多人都会觉得,蓝色是诗人的颜色,大概它会很大限度地打开某种感受空间吧。 我的项目也恰恰是在构建这样的空间。很喜欢在入睡前,在手机上写诗。也打算在一两年内整理出小诗集。

FOTO:关于虚空之物,表达很难理解亦很难,很多时候都是靠感觉来填满,在摄影之外,你的感觉靠什么来填满呢?诗、书籍还是电影?

刘:我是经常处于一种饥饿状态的,会希望肆意地摄入各方面的养分,但是因为没有学过艺术,所以寻找最恰当的摄入物在早期是略微曲折而缓慢的。总的来说,我最少关注的就是摄影,我早期几乎所有的影像美学滋养全部来源于电影,还有就是文学赋予我颇多想象力,音乐给予我更多的是对于空间的感知。

FOTO:除了《蓝》三部曲的最后一部,接下来是否还有其他艺术项目的创作计划?是关于哪方面的,可否聊聊?

刘:我在蓝色时期,是远离人群的,可以说有3年左右没有怎么拍人,Into the blue中 开始有旅途中遇到的人。我最近恢复了拍摄人类的热情,有满满的爱,目前有LGBTQ相关项目在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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