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索尔仁尼琴想到的
2016-10-08戴方文
戴方文
很惭愧,我只读了索氏的几部小短篇,今天却要在这里谈他。虽然很想读索氏的《古拉格群岛》,但140万字这样庞大的数字让每天奋力游弋在学海中的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第一次读索尔仁尼琴先生的作品是在《新语文读本》上,那是他写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感言。当时,他谈了对艺术的态度:为人类而艺术。在那时,我对这句话的认识还很肤浅,以为他只是像涅克拉索夫那样,为底层人、为受难者歌唱,但直到我读完他的成名作《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看完《古拉格群岛》的序言,又查找了很多关于他的资料之后,才对那篇感言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不仅仅是在用笔诉说,他的每一个文字,都饱含着他所受到的同时也是无数人所受到的切肤之痛。正如索尔仁尼琴所说的那样,很多比他优秀的人都没能走出集中营,而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从癌症的魔爪下夺回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因此,他将这视为神的旨意,是神让他向世人诉说这一切的。
专制,是这类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有学者评价索氏时曾说,“索尔仁尼琴的著作发表的前前后后都是政治事件,而非文学事件,因此他不仅是文学家,也是思想家”,他“只要活着,就给国家开药方”“去揭露黑暗,带给世人光明”。
从斯大林的劳改营中出来,获得赫鲁晓夫的赏识,他本可以选择一条安稳的路,不再得罪当局。可那样,他就不是索尔仁尼琴了。正因为他是索尔仁尼琴,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在国外出版了《古拉格群岛》。结果,他被剥夺了国籍并被驱逐出境,从此开始了流亡生活。
专制是不容别人说三道四的,凡是不听话的人,或被流放或被杀头。因此敢于站出来发出不同声音的人都是有大勇气的人。索尔仁尼琴就是这样的人,他留给我们的最可贵的东西也许就是这样一种精神。
索尔仁尼琴的《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中,主人公的原型是作者本人与作者担任连长期间手下的一名士兵,故事内容是作者8年劳改营生涯的浓缩。可以说,这部作品非常真实地记录了当时劳改营中的生活。因为这部小说,索尔仁尼琴被称为“劳改营文学”的先驱。小说的风格较为朴实,行文也比较凝重,色调灰暗,氛围压抑。小说的内容略有些冗长、繁复,但正因为这“一天”是高度浓缩的一天,所以这样的处理方法也是合理的。小说的核心是展现劳改营的灰暗以及“劳改犯”们的内心世界。书中的主人公舒霍夫的形象是丰满的、立体的。在他的身上,确实有“俄罗斯传统美德”,但他也会因迫于生计而去获取一些“灰色收入”。他只是一个老实人,他的一切目的仅仅是为了活下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的内心世界也是很值得琢磨的。
有批评家说,这部作品的命运与政治息息相关。若不是它适时出现,给赫鲁晓夫推翻对斯大林的个人迷信的运动添了一把火,恐怕它的命运会像后来那样被批判。在之前的一个时期,苏联出现了个人迷信,个人迷信的出现就意味着某种极权的出现。极权一旦出现,极权者必定要维护自身的统治,铲除异己。所以极权者在明确了目的之后,就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大家觉得那些人应该被清理。在这种态势下,苏联的一大批优秀人才被极权者“顺理成章”地处理掉,他们或被封杀,或被流放,或被迫参加劳改,或被杀头,一时间风声鹤唳,白色恐怖蔓延开来。在那个“良知不能当饭吃”的年代,为了活命而放弃良知的,也无可指责。就像索尔仁尼琴在《古拉格群岛》中说的:“不要指责那些自诬、互诬的人,在无止尽的刑讯逼供面前,请你问问自己能否挺过那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在《古拉格群岛》的第一部第一章,索尔仁尼琴将标题命名为《监狱工业》。这是一个恐怖的名词。在“二战”结束时,劳改营的数量达到了170多座,这些劳改营就如群岛一样覆盖了苏联。可以想见索尔仁尼琴度过了怎样高压的8年。知道这些,对我们理解索尔仁尼琴的整个人生有很大的帮助。一个人在这样的高压下,还能守着自己的良心,还敢说不违心的话,这怎能不让我们肃然起敬呢?
(指导老师 张玉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