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促IMF重启改革
2016-09-30
聂欧
IMF体制、机制的低效,已成为全球预警和危机处理的短板。
全球金融治理效率低下怎么办?
“加快督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份额及其他相关改革。”在9月5日结束的G20杭州峰会上,一位G20成员国央行人士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他认为,IMF体制、机制的低效,已经成为全球预警和处理危机的短板。
9月1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易纲在G20峰会中国人民银行中外媒体吹风会上明确表示,中国重启了国际金融架构工作组,与G20各国一道推动建立更加稳定和有韧性的国际金融架构,其中包括推动IMF份额和治理改革。
“此次G20峰会,是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加快IMF各项改革的良机。”前述人士称。
话语权仍是改革核心
对IMF改革的争论早已沸沸扬扬。此次G20峰会对其各种问题进行了精准定位,也意在进一步督促改革。
对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IMF救援行动的表现,世界银行前副行长、首席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如此评价:“这是一个或隐或现、节奏匹配的华尔街——美国财政部轴心指挥着一切”。
因而多年以来,IMF对其所有成员国的代表性及其应急措施的有效性和穿透性,早已引发了诸多发展中国家的不满,使其影响力每况愈下。加之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IMF救援效率低下,更是加剧了各国对其份额和治理结构改革的紧迫要求。
“当今世界需要一个更有力量的国际金融领导机构,化解危机并防止类似危机的再次发生。”中央财经大学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表示。
深究IMF的痼疾,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IMF现有机制缺乏民主,发展中国家话语权不够;其次,可利用贷款资源少,难以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再次,其组织机构实际上仍由美国和欧盟控制,尽管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话语权有所提升,但改革阻力仍大;最后,IMF仍维护美元作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的霸权地位,一定程度上忽视了超主权储备货币的作用,并且,IMF调节国际收支平衡的能力也不足,导致全球国际收支严重失衡,对于亚洲金融危机和全球金融危机的预见性,也同样乏善可陈。
“一系列问题的核心,还是份额和话语权。”前述G20成员国央行人士称,目前各成员国的份额大小由经济体大小和开放程度决定,一国在IMF拥有的票数是根据份额大小折算而出,因此份额越大的国家投票权就越大,而美国仍拥有16.5%的投票权,是唯一具有一票否决权的国家。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了解到,此次G20峰会期间重启了国际金融架构工作组,主要职责之一便是督促IMF加快改革步伐。
具体来说,四方面的改革措施呼声最高:一是提升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权,从机制、体制和份额上尽快推进;二是重新评估IMF的职权领域,以便与影响全球稳定的宏观经济和金融政策相协调;三是评估如何在“灵活信贷额度”的基础上为更多国家提供保障,充当最终贷款人;四是评估灵活信贷额度等加强型融资工具,是否能够帮助解决全球失衡问题,减少各国为应对危机而建立巨额储备以寻求自我保险的需要。
五年等待
“张涛(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接替朱民担任IMF副总裁,一定程度上也意在继续督促改革的进程。”一位IMF人士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张涛具有很强的国际经济专业知识、公共部门决策能力和娴熟的外交技能,还同时兼具丰富的国际金融机构工作经历和卓越的沟通谈判技巧,对IMF的政策和程序也理解深刻。
自从2010年时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的朱民开始兼任IMF总裁特别顾问时起,对于发展中国家话语权的呼吁就始终未停止过。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11月,IMF执行董事会通过了份额和治理改革方案。根据该方案,IMF的份额将增加一倍,约有6%的份额将向有活力的新兴市场和代表性不足的发展中国家转移。
“方案的力度并不算很大,但却遭到美国国会拒绝。”前述IMF人士称。期间,140个已批准了该方案的国家,不断寻找绕过美国的改革办法。
去年4月,朱民在IMF和世界银行的春季年会上就再次对美国表示失望,称不会再等下去,已经启动了改革的“B计划”,即“考虑从发达国家转移部分份额,或者增加部分份额给新兴经济体,使后者的份额最大程度上达到改革方案要求的水平”。
终于,五年后的2015年12月18日,美国参众两院通过了这一方案,中国投票权由第六位升至第三位。而美国投票权微降至16.5%,同时保留其否决权。
IMF总裁拉加德当天表示,美国国会向前迈出了可喜、关键的一步,将增强IMF支持全球金融稳定的作用。改革将显著增加IMF的核心资源,使其能够更有效地应对危机。
此次G20给出什么未来?
9月5日的G20杭州峰会上,拉加德再次对IMF改革给出了表态——当被问及IMF将如何适应新兴市场崛起的新趋势时,她表示:“我们将继续为新兴市场经济和新兴经济体提供支持,决策时也会同时代表它们的利益。”
在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公报上,也明确提出“期待2017年完成第15次份额总检查,形成一个新的份额公式。”按照计划,份额调整应提高有活力的经济体的占比,以反映其在世界经济中的相对地位,可能的结果是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份额占比整体提高。
在拉加德看来,此次G20杭州峰会,是中国将诸多既有的行动倡议变成行动计划的关键时刻,行胜于言,“行动计划”这一概念以及接下来G20成员国将采取的具体行动,都将是中国作为主席国的重要贡献。
那么,G20对此给出了怎样的未来?
《财经国家周刊》获悉,IMF的未来存在两种设想,一是IMF前总裁卡恩提出的,IMF或将成为一个某种形式的“全球性央行”,握有1万亿美元以上的流动资金,可在成员国陷入危机时及时救援。并且作为“央行”,IMF将担负起监管全球金融体系的责任,从各国金融政策制定到国际协调,从系统性重要金融机构的人事任免到各国银行机构的准备金率,都可以纳入IMF的管理范畴。
但这一设想并未得到G20峰会的普遍认可。前述IMF人士就指出,“全球性央行”的说法过于极端,IMF应更多地成为国际结算中心,担负起监管关乎全球金融稳定的宏观政策、货币政策的作用。
第二种设想,是让IMF成为G20的常设办公机构,弥补G20缺少总部和专职人员的问题,以IMF应对全球性危机的经验和机制来执行具体政策。这即是说,G20将成为董事会,IMF则成为执行部门。
“无论哪种改革,应该都会引导IMF乃至G20机制向好发展。”前述IMF人士称,眼下全球对于两者的未来都多有质疑,唯有改革才能改变局面,使得IMF能在全球经济事务中扮演应有的重要角色,同时让G20机制能更持续、长远地存在并发挥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