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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以来女性话语的生成机制探究

2016-09-29赵卫东

文艺评论 2016年7期
关键词:话语身体

○赵卫东

新时期以来女性话语的生成机制探究

○赵卫东

女性话语(female discourse)这一概念,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国内学界和创作界从西方女权主义那里泊来的一个语汇。它可以从女性主义和文学创作两个向度来加以审视,一个属于政治运动和社会思潮的衍生结果,一个属于人文学科研究的对象。因此,女性话语既可以看作是话语这一概念在性别领域的政治延伸,也可以看作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文艺创作思潮的产物,有时又不无道理地被视为性别诉求在语言学领域的某种展开。在新时期以来的文学创作中,受西方女性主义思潮的影响以及国内女性作家对于女性自由的自觉追求,性别与话语的关系在文学创作领域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显得更加突出和引人瞩目,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性别话语由理论的抽象逐渐走向实践性生成,它的意义和影响无疑是深远的。

值得注意的是,以性别范畴和学科领域来定义和表述话语属性的时候,性别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或文化形态不可能脱离语言的工具性质和实用范围,而是更加深刻地陷入了与语言的相互对峙和互为前提的恶性循环之中,语词的使用和表达需要借助于先验的语言系统来完成,而语言系统的先验性又必须通过现实的具体词汇来实现,这种相互依赖和互为借用实际上已经构成了女性话语在文本表述方面的悖论:我们能在一种先在于我们自身的东西之外找到属于我们自身的生存感受吗?在承认语言先在的前提下,性别属性能够向着话语言说进一步绽出吗?女性话语在何种意义和何种程度上被理解为与男性话语相区别的性别话语?如何消除话语中已经和可能存在的性别歧视?种种疑问表明,女性话语作为一种理论抽象,与女性个人言说之间,与站在女性立场、为女人代言之间,往往存在着种种难以逾越的障碍和无法解开的纠结。也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更愿意将新时期以来女性话语理解为一种文本实践,即表述特定语境中的女性言说和生存状态的文本叙述活动,所谓女性话语,从来就是与社会、政治、文化密切相关但又存在着独立性的个体生存话语,不存在纯粹形而上学的抽象的女性话语。

一、女性话语提出的现实困境

从传统的语义学和知识论层面来看,话语不仅具有包纳语言词汇和语法逻辑的丰富性和相对完整性,而且通常被视为信息的载体和表意的符号系统,很少有人关注其作为表意实践的社会活动层面。例如,英国学者哈特曼与斯托克在其编著的《语言与语言修辞学词典》中,曾经将话语界定为语言学中“构成一个相当完整的单位的语段(text),通常限于指单个说话者传递信息的连续话语”①。法国学者福柯在《知识考古学》中认为,“话语被认为是由一组符号序列构成的,它们被加以陈述,被确定为特定的存在方式”②。福柯强调是话在说人而不是人在说话,他甚至将话语的能指形式——语词提高到了本体论的地位加以论述,“词要讲述的只是自身,词要做的只是在自己的存在中闪烁”③。这样强调的结果必然导致主体论的丧失,而这种丧失恰恰使女性主义陷入了被动的地位。因为,女性话语的提出是基于女性主义的主体性而提出的,一旦主体性的前提丧失,女性话语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据。

显然,单纯的语义学或社会学层面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话语现象所带来的根本问题,尤其不能解决话语现象的生存状态和语意表达等现实问题。当话语在性别领域呈显的时候,话语的表达存在以下问题:第一,话语与主体并非任何情况下都呈现出互动状态,在父权制文化一统天下的情况下,话语同权力相勾结而与女性主体相疏离;在后现代主义的条件下,话语基本上处于无主体的状态;而在女权主义到来的时代,话语的表达仍然体现为权力的争夺,话语资源的争夺包含着对于性别的区分和主体对于资源的主动占有,这时女性主体的生成仍然存在问题。第二,话语与性别的结合倾向于在认识论上得到理解和强调,即性别话语往往在认识论原则上体现为一种语言概括或理论抽象,一旦运用在实际交往和文本实践中,我们很难将一种具有性别倾向的话语行为切割为女性话语,因为我们缺少一种量体裁衣的具体标准,我们使用的话语已经被男权话语所污染!退一步讲,即便能够将这种话语从中分离出来,那么女性话语是否仍然体现为话语在性别领域中的存在?抑或体现为性别在话语中的现身?如果两者都不是的话,女性话语又能否理解为话语自身在存在领域的一种建构?

对于上述问题,我们从中西的文化语境中做出以下大致梳理,以便进一步认清女性话语提出的现实困境:20世纪70年代,法国女权主义批评露丝·伊利格瑞在《他者女人的反射镜》一书中提出来的“女人的表达”的观点,堪称是女性话语概念的滥觞,标识着话语概念在性别一隅开始真切地向着人的生存活动靠近。伊利格瑞要求女人的表达必须拥有一套话语规则,采用非男性的表达方式以保证女性话语权利的实施;并身体力行,用相互矛盾的,难以言喻的,断断续续的言说方式加以实践,以在内部实现对男性中心话语的改造。但是,伊利格瑞的语言实验并不成功,其操作的可行性以及话语立场遭到了来自不同方面的质疑。之后,法国著名的女权主义批评家埃莱娜·西苏在《美杜莎的笑声》一书中提出了“身体写作”理论,宣称“写你自己,必须让人听到你的身体。只有那时,潜意识的巨大喷泉才会喷涌。我们的气息将布满世界……”④在西苏看来,身体是妇女被压制的场所,女性用身体写作可以表达自己的本能欲望和亲身体验,从而使写作具有身体突围的意义。按照西苏的观点,身体作为一种符号,通过写作中的符码转换而成为妇女欲望和经验的表达,身体由此成为女性话语的载体,身体的表达也就是女性话语的表达。不仅如此,女性话语还可以通过身体突围实现自己的提升:“飞翔是妇女的姿势——用语言飞翔也让语言飞翔……她们喜欢搅乱空间秩序从而迷失方向,喜欢反复变更家具摆设,打乱事物和价值标准并砸碎它们,喜欢架空结构、颠倒性质。她们以此为乐。”⑤由话语表达再转向语言飞翔,实际上构成了西苏一套较为完整的身体话语理论。西苏的躯体写作理论和身体叙事实践,对于中国的文学创作特别是上世纪90年代的身体写作和私人化写作产生了重要影响,随之引发了学界和批评界的广泛关注。

但是,按照这种方法来研究女性话语,即从女性表达的角度回归到身体写作的路径来研究中国妇女的话语历史,并不完全适合于中国社会的实际状况。在现实的层面上来讲,中国妇女所遭受的压迫和盘剥有的时候并不直接体现为身体的压迫和主体性的确立或表达,而是体现为现实生活中不公正的待遇或利益分配,以及身体之外权力关系的干扰,在这种条件下来寻找或命名女性话语似乎不合时宜。例如,中国传统社会中妇女身体深受神权、政权、族权、夫权四大权力关系的钳制,如果在这种条件下将性别表达从政治话语和民族话语中抽离出来,不仅不符合时代历史的发展逻辑,也会使性别表达沦为一种逻辑抽象。再如,在现实生活中,一些用人单位基于某些特殊工种(如高空作业工人、潜水人员)的需要倾向于招聘男性佣工,等等,这些情况与性别压迫、性别话语的建构均相距甚远。此外,主体性的问题也值得深究,中国妇女有自己的主体性吗?中国妇女必须确立自己的主体性才能获得自己的生存权力吗?事实上,也许发问的顺序恰恰相反,中国妇女只有获得了生存的权力才能谈论自己的主体性,在妇女的人身权利和生存权力尚无保障的情况下,主体性问题对于中国女性来说即便现在也仍然是一个奢侈的话题。从话语的层面来讲,话语活动作为一种符号活动,其符号表达和生存表达是否显示为同一关系?如果承认话语活动是一种生存活动,那么这种活动遵循的是生存逻辑还是符号逻辑?更进一步讲,性别表达的手段和性别表达的目的之间还能否达到最终的一致性?性别表达能否最终解构男权话语?比如说,在西方,“空白之页”在文本中的表达遵循的是符号式的隐喻逻辑,原因在于西方文本力求以遵循生存逻辑和符号逻辑一致为前提,而在中国当代女性文学创作中,生存逻辑与隐喻逻辑在文本中能否达到这样的一致性?两者在文本中的表现往往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而且,性别表达在综合运用直接意指和含蓄意指的时候,随着含蓄意指在文本中使用比例的不断增强,性别表达还能否达到女性主义原来的初衷?它的发展与原初的生存逻辑(如身体逻辑)究竟能否存在对应关系?也许,情况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乐观。

二、女性话语与话语实践

女性话语的生成困境,会涉及到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女性能够建立自己的话语体系吗?马克思认为,“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同一的,它就是这种生命活动。人则把自己的生命活动变成自己的意识和意识的对象”⑥。“意识任何时候都只能是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本身。”⑦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女性生存活动很大程度上就是女性自身的生存体验和精神自由,那么,对于女性话语的研究为什么不能从话语实践的高度来加以理解和领会,进而讨论女性话语生成的可能性呢?在话语实践的条件下,女性话语之真理与作为女性个体的此在之间存在着开启与领会的际遇,即“存在的本真意义与此在本己存在的基本结构”会向着“居于此在本身的存在之领会宣告出来”。这种对于存在意义之领会的宣告正是通过作为实践行动的话语实践体现出来的。这样,我们就可以突破女性话语的语法逻辑和语义范畴,同时从个别的文本话语的细枝末节中寻找女性表述的共同境遇、共同体验和共同感受,从而得出这样一个初步结论:所谓女性话语,并不是我们通常运作于其中的话语逻辑或语法范畴,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语言概括或逻辑抽象,而是一种存在状态或话语诉求,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话语立场或表述姿态,是女性主义或女性文学创作从内部实现突破的话语突围方法。当然,性别话语从来就是存在者在其自身存在境遇中的个体表述行为,不存在一个超越个体之上的规范化的、集体性的女性话语或女性话语系统,因此,与其将女性话语看作一种集体性的存在话语,还不如从个人立场和文本实践来重新审视性别话语的存在意义。

我们以新时期以来中国女性文学的话语实践为例来说明这个问题。20世纪90年代之前,女性文学之话语研究处于相对沉寂状态,我们听到的更多的是“话语权利”和“话语诉求”这两个概念。话语权利与女性话语是两个性质和意义根本不同的概念,话语权的争夺历来是女性主义作家和批评家反抗语言暴力侵犯的政治化目标,然而,取得说话权利的女性并不是要推翻男性话语体系,而是要在坚持性别立场的前提下,在话语系统内部解构男性中心主义,实现整体话语体系中两性话语交往行为的和谐共存。女性话语作为话语实践也是实存的,体现在人们的日常交往话语活动之中,通过身体交往表达着内心的意愿或无意识,在外在的压力中默默地承受或者无声地反抗。但是,女性话语作为一种话语体系,是很难量体裁衣地构建起来的,例如,什么样的话语才算是女性话语?怎样在女性话语和男性话语之间寻找一个合理的切割点?女性话语怎样才能构成对男性中心话语的颠覆?况且,女性话语即使构建起来,其合理性也是令人怀疑的,这样的话语体系把女性的言语交往行为孤立起来,从单纯的性别领域入手进行建构,迟早会陷入女性生物本质主义的泥淖之中。话语诉求也和女性话语有着根本不同,话语诉求强调的是话语的表达方式,侧重于从女性的生理、气质、个性等方面表达女性的个体经验和情感,要求确立女性的主体性,表达女性主义的话语立场。例如,张洁、王安忆的早期作品,都是以话语诉求的方式来表达女性意识的觉醒,以求确立女性在文学中的声音和价值立场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新时期女性文学话语诉求正是女性话语在文本中的实践和确证。遗憾的是,有不少批评家和学者把话语权利等同于女性话语,又以作为假定手段的女性话语来取代作为女性权利表达的话语诉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理论上的错位。学界和批评界之所以把女性话语实践定位于上世纪90年代的身体叙事而忽略此前的话语权和话语诉求,其原因大概于此。

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一些作家和批评家开始从新的角度表现出对女性话语的关注。例如,林丹娅、张魁等女性学者撰写文章,要求女性文学能够采用女性或女性主义的立场来表达女性声音,使女性话语进入合法化的地位。合法性成为女性话语策略得以贯彻落实的重要保证,只有取得了合法化的身份才能谋求与男权话语进行平等对话。熊薇、彭晓玲等女性学者,从发音部位、音调、音高、音质等语言学层面指出了两性话语的生理差异,以及基于女性身份和地位的社会差异,要求从点点滴滴的语言学工作扎实做起,建立起一种有别于男性话语特征的、相对独立的女性话语体系。这种工作固然是一种理论上的抽象,而且在实际操作中也往往会陷入二元对立的僵局,但也从一个侧面显示了向切实的、具有实际意义上的性别表达、性别立场的靠近。女性主义研究专家屈雅君在《女性文学批评本土化过程中应注意的问题》一文中,从社会学的角度区分了“主流女性话语”“女性主义话语”“商业性女性话语”三种女性话语,并强调“应特别慎重地寻找第一种话语和第三种话语之间的分寸感”⑧;女性学者孙桂荣则从社会学、生理学、美学、“性”革命、性别身份认同等领域或角度,重新探讨了谋求僭越传统女性话语建构立场与方法的新的路径,力求从一些女性文本、文学现象、文学实践中作出某种大胆而富于创新性的结论。⑨

总之,新时期女性文学作品的话语研究现状是复杂的,多层面的,其中既有令人欣喜的成功经验和尝试,也有令人堪忧的误区及理论错位。它对于女性主体身份的确证,对于话语实践中生理气质的迷恋,对于性别话语的画地为牢,对于隐喻策略中物质关系的僵硬追寻,都存在着自身难以摆脱的纠结,但是无论如何,将女性话语研究从认识论范畴和纯粹的生理范畴中脱离出来,甚至与社会学也保持一定的距离,将其纳入到语言学和存在论领域中加以研究,并将其归结为一种有关性别话语的策略研究,是有其一定的开拓意义和实践价值的,它不仅涉及到理论资源的借鉴和理论方法的适用问题,而且也从性别立场和方法的话语研究途径做出了较为有力的回应。它对于话语规则的探讨,对于话语资源利用问题的研究,以及由于理论观点的错位所造成的理论与实践的落差等等,可以而且应该引起我们更进一步的思考。

三、生成中的女性话语

新时期以来,随着西方女权主义话语理论在中国本土化过程中的影响进一步加深,以及中国特定的文化语境所造成的落差,女性话语概念在运用过程中不断地突围,又不断地走向陷落,不断地沦为边缘话语,又不断地走向新的边缘。此外,研究表明,女性意识、女性主体性在文本实践中的发展和女性话语运用过程并不呈同步发展趋势,这表明,自主性的语言实验由于连续性的中断所造成审美经验的陌生、反常等特征,正是女性话语陷入语言危机的一个预兆。正如J.L.牛顿在论及女权主义时所说,“超历史的、普遍的人的本质、人的主体性是由文化惯例构成的,文化惯例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确定人的位置并加以限制”⑩。我想,从生成论的向度来理解女性话语,或许是帮助我们摆脱女性话语现实困境的重要思路。话语作为一种存在行为其实就是语言的言说,语言的言说在与性别遭遇的时候会涉及到主体性问题,话语总是处在言说的途中,没有脱离言说主体而存在的孤立的话语。在这两个向度的综合层面上,我们认为,话语可以看作是主体在言说过程中,与言语相互赋予或转换而生成的超文本或混合式的文化形态,正所谓“一切均在话语之中”,而一切话语又都是在主体实践活动中生成的话语。

美国著名的女权主义者肖沃尔特在《她们自己的文学》一书中,把女性文学的演变划分为“模仿”“反抗”“自我发现”三个阶段。在她看来,在第一阶段,女性模仿男性或者以男性为原型来构建自身的价值。第二阶段是女性的叛逆阶段,即强烈地破坏现存秩序,并把自我封闭起来,疯狂地捍卫自我价值。到了第三阶段,女性在封闭的私人空间里企图构建起一个关于女性的价值体系。然而这一建构又存在着“持续的断裂”“非同一的自我”等障碍和困难,并企图通过对于“前——自我”、“去——人格”等流动、多元、异质、碎裂等生命体验的强调,来通达一种新的女性身体—生成性身体。我想肖沃尔特的这种划分也基本适合女性话语生成的大致情况。如果我们把上世纪90年代以前的女性创作看作是男性原型的模仿的话,那么90年代及以后的身体写作、下半身写作、美女写作等等写作流派和写作实践,以及由此改编的电影、电视剧、卡通片、网络剧等等文本都可以划归反叛阶段。即便是标榜自身超越了男性/女性、男人/女人的二元对立,按照女性自我的轨道前行的身体创作实践,如陈染的《私人生活》,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绵绵的《糖》《啦啦啦》,木子美的《遗情书》等,也仍然没有超越这个阶段而进入生成性阶段。她们标榜自己的话语是女性话语,实际上,她们的口号和言说不过是女性自我的一种个性张扬,充其量是对男权话语的反叛和抗争,因此所谓的女性话语不过是自我封闭式的极端的性别言说,是一种不成体系的画地为牢的性别防御体系。

按照这种逻辑推理,女性话语当前实践已经到了新阶段,新的生成性的阶段。根据德勒兹的理解,生成性身体至少有两个特征:第一,它没有自己的生成目的和生成本质,也没有明确的起点和终点,而是处于不断的生成过程中。第二,它并非模仿也非采取女性形式,而是在“我们自身”释放差异要素的运动,在影视作品中主要是一种释放微观粒子的差异运动。“我们自身”是什么?德勒兹没有给出答案。也许如德勒兹所说的那样,生成性身体永远在生成的过程中。20世纪90年代,残雪在她的一系列作品中体现了她对生成性女性话语的关注,如《旷野里》与《天堂里的对话》采用互文性和梦幻叙述的手法,深入探索生存真相和现存处境的不合理;《黄泥街》《苍老的浮云》采用夸张和变形的手法,凸显生存世相的荒唐与悖谬,并用身体的潜意识的清醒和再述说功能对抗男性话语的宰制,等等。对于身体意识和表现手法的开拓,使得残雪如同现代女作家中用身体实践表达感伤主义情结和死亡意象的石评梅,用身体话语拖出歇斯底里症状的白薇一样,代表着当代中国女性写作的最前沿水平。至于影视作品或者网络视频等媒介文本中的“生成性话语”,到目前为止我们见得还不多。面对着男权之网的严密控制和身体符号的过剩泛滥,女性话语如何才能摆脱它们的纠缠和诱惑,是回归到一种本己的、原初的生命状态中去,还是继续停留在语言符号学领域,通过确立一些公共标准(如哈贝马斯的交往理性标准、马丁·布伯的关系学标准)保证话语交往的正当性与合理性?也许没有答案,但是我们思考着,同时也在期待着。

(作者单位:南阳理工学院文法学院)

①[英]哈特曼与斯托克《语言与语言修辞学词典》[M],黄长著等译,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版,第104页。

②[法]福柯《知识考古学》[M],莫为民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241页。

③[法]福柯《词与物》[M],莫为民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393页。

④⑤张京媛《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194页,第203页。

⑥[德]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8页。

⑦[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72页。

⑧李小江等《文化、教育与性别——本土经验与学科建设》[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68页。

⑨孙桂荣《性别诉求的多重表达——中国当代文学的女性话语研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8-12页。

⑩[英]J.T.牛顿《女权主义和“新历史主义”》[J],陈晓兰编译,《国外社会科学》,1994年第12期。

河南省教育厅2010年青年骨干教师资助计划项目“新时期女性文学话语策略研究”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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