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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症是什么鬼?

2016-09-28麦芽杨

视野 2016年14期
关键词:强迫症特朗普

麦芽杨

1

朋友带着一脸“Guess what(猜猜看)”的神情凑过来:

“你知道么,我认识一位插画师,他在路上走,每一步都要跨过一格,如果走错了,你猜他会怎样?”

“再走一遍。”我完全是一副了然的自信神情。

“对啊对啊,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是啊。”

与那位朋友的朋友走路时“跨一格”和而不同,我则是一度痴迷于阶梯中间那道金属长条,力争每一次登阶,都由足弓部卡在它的上方——臆想中,他们是金光四射的筝弦,而我每一次不偏不倚的踩踏,都是恰到好处的拨动。位于六层的教室快到了,我正好弹完一曲《阳关三叠》,像个得意的琴师施施然踱进课堂。

有时,曲目也会换成难度更大的《高山流水》。我忙于合上那些急促处的节拍,却疏忽了足底的运动。怎么办?重新来过。有时候,如果一步没有使金属线卡到足弓的中间线,我甚至会回到起点,再爬(弹)一遍——然后,众目睽睽,我迟到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正是我压力最大的一段时期。

好在压力很快也就过去了,随着焦虑减轻,从前的困扰也就成为日后说笑的谈资。

2

如果说有哪些现象会让大多数人心有戚戚“我就是!我也有!”,强迫症一定名列其中。

在一些社交场合,“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一点强迫症”简直可以像“你是什么星座的”一样作为破冰话题。每逢抛出,必会收到一堆回应:

我吃完食物,一定要把装食物的塑料袋打一个结再扔掉!

我在学校时洗澡刷卡,必须刷到整数或者几块五毛;

我冲洗碗碟器皿时一定要默默念诵“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我喜欢将书架上的书按照书脊的颜色顺序排列,如果有几本书因为颜色不易归类,我宁愿忍痛将它丢掉……

不过,笑过之后,仔细想想:我们说的“强迫症”真的是临床意义的强迫症吗?

每个人都踊跃举手“我也是!”,说明这些症状不过是戳中了人们生活中的一些隐秘的点,而真实情况并没有严重到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至少我们还能轻松地开玩笑呢。

然而,那些真正被诊断为强迫症的人,可能未必笑得出来。

大卫、芬妮或匿名,他们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有关强迫症的案例记录中:

大卫是个记者,总是过于担心自己在文章中写了冒犯人的话,所以总要花很长时间检查问责,这种担心甚至会延续到文章出版。

芬妮不愿和人握手,戴着橡胶手套不肯摘下,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消毒液的小瓶子;除了担心病菌,她还总是担心自己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让他人和自己尴尬。

有的人甚至不敢碰公共场合的门,甚至因为过于害怕,到了不敢出门的地步。即使什么都不碰,每天仍要花几个小时洗手,洗到皮肤变红、破皮、流血。

根据统计,每40个人中就有一个这样的人,他们的生活完全被强迫症打乱,不得不求助医生。

3

那么,到底怎样算是强迫症?

先来看两则八卦:

一个是关于最近美国总统竞选的热门人物:唐纳德·特朗普。不久前,我在2006年出版的《有人在跟踪我——变态心理学的案例故事》一书中邂逅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书中提到,特朗普退出了之前的一次总统竞选,因为作为候选人就必须与太多陌生人握手,而他有洁癖,总害怕手会传播病毒,他说:“这简直太可怕了,研究表明,如果你和别人握手,就有可能感冒。”

一个是关于贝克汉姆。他曾对媒体自曝自己有强迫症,他提到,自己力求家里的物品都要达到完美效果,比如,沙发必须排成直线,衬衫根据颜色依次排开,他有30对一模一样的CK内裤,如果饮料数目不是偶数,他会扔掉一瓶以保证对称。

——这两个八卦的意义可并不只是满足八卦欲望,或许它们还可以帮助你理解那些关于强迫症的专业释义。

先不必担心。

事实上,这些症状很多人都会有——就像我们说笑自曝的那些——但是,那些通过专业的量表和结构性访谈被诊断为强迫症患者的人们,还通常满足以下条件:

无法控制这些念头或行为;每天要花费一小时以上在这些念头或行为上;实施这些行为或仪式的过程并不快乐,但可以缓解那些强迫想法带来的焦虑;这些强迫性的想法或行为影响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你是否暂时松了口气?

4

但还是要弄清楚,如果有了这些症状,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首先,不要惊慌。

其次,不要压抑。

根据心理学家做过的一项研究,越是压抑这些强迫的想法,它们出现的频率越高,甚至达到自然状态下的两倍——比方说,你能想象自己“不去想象一只白熊”吗?

当你意识到那些强迫的想法出现,不妨将它作为焦虑的指示标识,尝试解决之前,先试着接纳,并找到与它和平共处的方式——

甚至加以利用。比方说,一个执着地要将所有物品排列整齐的人,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一个敬业的店员呢?

获得2006年戛纳青年导演片展最佳短片奖的《Right Place》,就讲了一个这样的强迫症患者的故事。

主人公是个普通的便利店员。他吃早餐时,圆形煎蛋必须切成九宫格,蛋黄完整地居于最中央;挑选衣服时,他站在灯泡的正下方,他的一个衣柜里挂着八件同样的白衬衫和八条颜色由浅及深的领带;他走路要沿着一条白线;出电梯门也要力求走在一条虚拟的中位线上。

他在便利店的工作是这样的:不停跟在随意挑选的顾客身后,将那些被弄乱的薯片、泡面、饼干、饭团、汽水、酒或杂志摆放齐整,而且图案露出的角度也必须一致;如果需要找钱,找回的钱币也要按照数额大小一一码放。

这样一个人,当他注意到一个试图偷窃的女士,第一反应并非报警,而是去将那份差点被窃的货品归位,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然后,他忍不住去伸手整理她不够对称的鞋袜——对方尖叫,老板怒吼,他失业了——即便如此,他走出店门后,也不忘将一箱待回收的酒瓶中的其中一支,拧转到和其他酒瓶同样的角度。

他有一段缓慢但并不沮丧的自白:

“我有一点古怪,所以有时过得不太顺利。但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就像我周围的一切都有它合适的位置,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也一定有我合适的地方。我相信。”

像一个片尾彩蛋,最后他得到了一份新工作:整骨师。

电影结尾闪过蒙太奇似的画面,错位的骨头一一恢复秩序。我猜,他的大脑一定在燃放多巴胺的烟花。

以及,屏幕前的我也是。

你也会吧?(胡仙摘自《知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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