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化学文本中的词语译介研究

2016-09-23毛文俊付明端

新校园·上旬刊 2016年6期

毛文俊 付明端

摘 要:作为一类科技文本,化学文本中含有大量的专业术语、新物质概念词汇和多义普通词汇。在译介这些词素时,译者应结合源语词语负载信息、文本所处译入语语境和化学学科自身特征,以译文的准确性、系统性和规范性作为译介指导标准,进行翻译策略选择。

关键词:化学文本;专业术语翻译;新物质概念翻译;多义普通词汇

一、引言

化学文本的译介是科技翻译中的热点领域。目前,我国对化学文本的译介仍以英译汉的内输型翻译为主。在具体的译介中针对化学文本的译介问题,国内学者从不同视角出发,提出了各自见解。有的学者从化学文本的语言特点切入,提出化学文本翻译应把握准确性、可读性和专业性(郝宝萍,2012:147);有的学者以化学文本的句式特征作为研究点,对具体译介中的句式翻译技巧进行了探讨(郭惠丽,2008:13);有的学者以英汉语言差异为落脚点,提出化学文本翻译的信、达、术语准确三大翻译准则(冉明志,2012:173);也有学者对化学文本译介中常见的翻译错误和理解误区进行了分析讨论(周灵,2014:139)。

总体而言,目前的化学文本译介研究呈现统筹式剖析方式,该种研究方式有利于促进系统化的译介指导。但其不足之处在于,所论述面过于宽泛,缺乏对某一化学文本要素的针对性和细致化研讨。对此,本文以化学文本中的词汇翻译作为切入点,从已有化学术语的翻译、新化学术语概念的创译和普通词汇的词义选择三方面出发,结合译介实例,进行了针对化学词素翻译的探讨。

二、已有化学术语的翻译

作为一类科技翻译,化学文本的译介涉及化学专业术语的翻译。化学专业术语是经过长期发展而形成的化工用语,是化学学科专业性、技术性和科学性的体现(冉明志,2012:174)。化学文本中的术语包括两大类:一是已有术语,二是新生化学概念。其中,对于已有术语的翻译,译者除了需注意一般科技文本翻译所强调的译介准确性和规范性外,还应意识到化学术语所具有的系统性和其在不同语境下的一物多名现象。

化学术语译介的系统性是指:在化学文本中,同类物质概念在构词表达上具有鲜明的互文性,往往可用一类固定化的形近表达来进行译介。在英语表达中,该种系统性表现为同类所指概念在词缀上的共通使用和相似的复合名词构词法。前者例如polyethylene(聚乙烯)、polyacetylene(聚乙炔)、polyformaldehyde(聚甲醛)等高聚物的前缀通用为poly-,以此表示该物质属于高分子化合物;后者例如芳香族化合物Benzene(苯)的各类同系物methylbenzene(甲苯)、ethylbenzene(乙苯)等,其英文名构词都以-benzene为基本词素,以表明该类物质和苯具有相近的分子结构和理化性质。在汉语表达上,该种系统性表现在化学术语词形上的统一化。例如化合物MgO、CaS、H2S翻译为氧化镁、硫化钙和硫化氢,其在词形结构上都为“A化B”的形式,且A定为负价态元素(O2-负二价,S2-负二价),B定为正价态元素(Mg2+,Ca2+,H+)。此处的“化”含有特定的化学知识背景,指的是“A”元素在氧化性上强于“B”元素,会从“B”抢夺电子对而呈电负性。因此,若译者不考察该种物质概念间的系统性和其在物质命名上的理据性,而按照汉语从左到右阅读的习惯将上述物质译为镁化氧、钙化硫和氢化硫,就会导致译文缺乏规范性和科学性。

化学术语的该种系统性源于化学学科在概念命名上具有国际化的权威性规范体系和统一标准。所有化学物质和相关概念的国际命名都遵循国际纯粹与应用化学联合会IUPAC(International Union of Pure and Applied Chemistry)制定的命名规则。同样地,化学术语的汉语命名规则也由权威机构制订。目前,该标准由中国化学会在英文IUPAC命名规则的基础之上修订而成。例如在有机物的中文命名上,其命名规则仿照IUPAC英文命名法,以碳原子数作为命名标准。但与英文命名中使用数字前缀不同,汉语采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代替1到10的阿拉伯数字表示碳原子数,比如CH4译为甲烷、C2H6译为乙烷等。若碳原子数超过10个,则直接以汉语数词表达,如C13H28译为十三烷。

化学术语的一物多名现象则是指同一化学物质概念可以有多个术语表达。例如nitrous oxide,dinitrogen oxide和laughing gas指的都是N2O(一氧化二氮);火碱、烧碱、苛性钠和氢氧化钠指的都是NaOH(sodium hydroxide)。化学物质的该种一物多名现象源自化学学科的历史性。化学学科具有悠久的发展史,许多物质在正式发现或完全表征前就已在民间广泛使用,这使得该类物质除国际命名规则下的科学命名外,还存在生活应用上的通俗命名。此外,随着商品化经济的发展,为了避免科学命名过于冗长或专业性过强的特点给商品流通和交易造成不便,化学物质的商品命名应运而生,该类命名以物质的商用目的或显著理化特性作为命名参照。例如Na2CO3(sodium carbonate)的汉语名称碳酸钠、苏打、洗涤碱(纯碱)就依次对应于该物质的科学命名、通俗命名和商品命名。译者在处理化学术语的一物多名现象时,需结合化学文本的所属类型和所面向的读者群体予以词义选择。如果该化学文本属于学术性文本,宜选用科学命名进行译介,以使文章语言庄重严谨;如果该化学文本属于普及性文本,则宜选用更为易懂的通俗命名,以提高译文可读性;如果该化学文本属于化工贸易文本,则应当选用贴合商品交易活动的商品命名来译介。

三、新化学术语的创译

除了悠久的发展史外,化学学科的另一大特点便是其快速革新,这种快速革新体现在新物质的不断创生和新技术的高速发展上。因此,化学学科易涌现出数量庞大的新物质术语。这些新术语缺乏可用的现有表达,需要对其进行合理的命名和创译。

对于新化学概念的术语表达,国际上的通用命名规则涉及两块内容:一是IUPAC联合会结合已有化学术语命名规则而标定的科学命名;二是物质发现者或合成者和技术专利持有人依据其所享有的命名权利而给出的建议名称。但无论哪种,一般都采用英语或拉丁语作为新物质概念命名的通用语言。与之相比,新化学术语的中文译介尚无标准范式,需要译者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出有所理据的汉语名称。

对于化学术语的汉语创译式命名,汉学家傅兰雅(John Fryer)提出的化学翻译原则和理念标准值得借鉴。傅兰雅是19世纪著名的中文化学术语翻译家,翻译了一大批化学专著,为我国近代化学的建立作出了卓越贡献(徐振亚,2001:57)。傅兰雅对新化学概念(新化学术语的“新”是指该物质或技术在译入语中首次出现,对译入语文化群体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客体表达,尚无对应可用的词汇表达)的翻译方法可以分为两大类。第一种方法是利用现存的名词进行替换表达。另一种方法是创造一些新的词汇表达。在该方法中又有三种具体方案:一是创造新的词汇以配合音译,或者利用现存但又不常用的字,通过音译,给这些词汇新的意义;二是利用一些很少用的字,然后结合英语发音和中文字形,重新构词创造一个形声字;三是将西文科学术语逐字音译(张澔,2000:304)。

在上述方法中,创造新字或赋予旧字新意是傅兰雅最为推崇的新化学术语译介策略。这一点在其对元素周期表中各化学元素的汉语翻译实践上有明显体现。傅兰雅认为,当时流行的术语逐字音译和意译之风各自存有不宜之处。逐字音译导致术语译名字多音繁,表述累赘烦琐,可读性差,易造成中国读者的阅读困难;意译的翻译策略则易导致术语过于归化,难以完整地保留住原概念的科学信息。对此在元素周期表的翻译上,傅兰雅(1872)倡导除“中华古昔己有者仍之,如金银铜铁铅锡汞硫燃嶙炭是也(傅兰雅&徐寿,1872:21)”,其他化学元素采用单一西音冠以形声偏旁的翻译方法。如元素vanadium造汉语形声字,译为钒,是取汉字部首金字旁和单词vanadium中的va发音音节构成;元素fluorine造汉语形声字,译为氟,是取汉字部首气字旁和单词fluorine的flu发音音节构成。这种化学术语译介方式将汉语部首和原英语单词第一或第二个发音音节相结合,从而创译出新字以补偿汉语中存在的词义表达空缺。该种翻译策略既使得译介后的术语简洁精炼,又做到了科学信息和原词语异质性的留存。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傅兰雅在创造新字时对新形声字部首的选择并不是任意随性的,而是建立在对所译化学概念理化性质的系统性考察和忠实遵循之上。例如,magnesium、manganese和rubidium选用金字旁,造新形声字译为镁、锰和铷,是因为该三种物质在理化性质上都属于金属元素,具有延展性、导电性和导热性金属物质的共通性质。又如,helium和neon选用气字旁,造新形声字译为氦和氖,是因为这二者都为常温下的气体物质,用气字旁可以点出其所处的物质相态。

由此可见,对新化学术语的翻译,若其译入语为西语,译者可查阅IUPAC等权威机构网站,以确定其科学名称或商品专利名称;若其译入语为汉语,除传统的音译和意译法以外,译者也可结合新物质概念的理化性质和结构特征进行合理创译,造新词以释新意。

四、普通词汇的词义选择

化学文本的翻译除存在术语的翻译问题外,也常涉及多义普通词汇的词义选择。由于词语意义通常是“一个有层次的语义结构或网络,它由词语的各个约定俗成的义项构成。在这个网络系统上,由不同义项形成的节点在不同的语境中凸显,显示出它在某一认知领域中的意义(Catford,1991:79)”,因此许多化学文本中词语的指称含义与其在日常用语中的交际含义不同,存在词义选择上的语境依赖性。译者在翻译该类词汇时,应将其放置于具体句子和学科背景中进行译介考量,结合文本语码和语篇语境,审时度势地适当取舍(艾如兰&侯涛,2007:267)。

具体而言,化学文本中普通词汇的词义选择主要涉及两种情况:一是该普通词汇在日常语境中的交际含义和其在化学语境下的特定含义不同;二是该普通词汇的多项词义虽都属于化学语境,但由于化学各二级学科间的差异性,其义项间仍存在具体学科背景下的指称分化现象。

在化学文本翻译实践中,第一类情况的译介不当往往会造成语义的变质或句子表述不合逻辑,如下列译例中,便存在普通词汇日常词义和化学词义间的分化现象:

例1:Carbon lies in the second period of periodic table.

碳元素是元素周期表第二周期元素。

例2:Argon is a kind of noble gas.

氩气是一类惰性气体。

在例1中,若按照“period”一词的常用含义“a particular length of time(Hornby,2009:1476)”而将原句译为“碳元素是第二时期元素周期表中的元素”,就会使句意发生改变,让读者误以为原句想要表达的意思是:碳元素仅出现在第二版本的元素周期表中。这种误译既曲解了原句含义,也与化学史事实不符。实际上,该处“period”一词指的是“元素周期表中的横行,该横行中各元素的原子序数依从左到右的排列顺序依次增大(魏高原,2012:76)”,因此该处应依照学科规范译为“周期”。而在例2中,若依据“noble”一词的常规含义“belonging to a family of high social rank”“very impressive in size or quality(Hornby,2009:1352)”,译为“氩气是一类贵族气体”或“氩气是一类华丽气体”,将给读者造成误解,误以为该句子所要传达的信息是氩气具有昂贵价格或鲜明外观。这种误译与科学事实不符。事实上,该处的“noble”一词,其所指含义是“不与其他物质发生化学反应(魏高原,2012:78)”,表示氩气呈化学惰性。

第二种同化学语境,不同二级学科所带来的词义选择情况源于各二级学科在研究对象和方法上的不同,因此作为其阐述的化学语言,自然也表现出指称上的分化。例如:

例3:Sodium lies in the first main group of periodic table.

钠元素是第一主族元素。

例4:Alcohols are organic compounds possessing one or more -OH groups attached to a hydrocarbon.

醇是指烃基链上连接有一个或多个羟基官能团的有机化合物。

在上述例3和例4中,都涉及单词“group”的词义选择。虽然例3和例4中的语句都属于化学文本,但其表达内容所属的化学学科方向并不相同。在例3中,其所述信息属于无机化学方向,是指“元素周期表中的纵行,该纵行中自上而下的各元素具有相近的理化性质和物质特征(魏高原,2012:76)”,按无机化学学科规范,此处的“group”应译为“族”。而例4中,其所述信息属于有机化学方向,是指“影响有机物理化特性的化学活性原子或原子团(魏高原,2012:87)”,按有机化学学科规范,此处的“group”应译为“官能团”。

简言之,在对化学文本中的普通词汇进行词义选择时,需将词语放置于文本语境中进行考量。这种语境考量,既包括对日常语境和化学语境的区分,也包括对化学领域各二级学科的专业特征和科目规范进行关照。

五、结语

作为一种信息型文本,化学文本主要用于描述物质名称、表征特性、分子结构、反应过程、反应机理、反应操作等(陈潇,2015:05),其信息传达的靶向功能建立在译文对原文内容的精确、规范复述上。词语是翻译实践中的最小译介单位,对于化学文本而言,其词语译介涉及已有化学术语、新化学术语和多义普通词汇的翻译。在遵循准确性、系统性和规范性三大译介标准的基础之上,对已有化学术语,可通过对标准范式表达的直接借鉴或套译进行语际转化;对于新化学术语,既可通过传统的音译或意译策略进行译介处理,也可结合所描述物质的理化特性等客观属性,进行合理创译;而对于化学文本中普通词汇的一词多义现象,则需结合具体文本语境和学科模块所属,进行词义选择,使译文表达精确恰当,合乎逻辑。

参考文献:

[1]Catford 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 [M]. Beijing:Tourism Education Press,1991:79.

[2]Hornby A. 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Seventh Edition [Z]. Beijing:The Commercial Press,2009.

[3]艾如兰,侯涛.关联理论对英汉科技翻译技巧的解读[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07(1):267-268.

[4]陈潇.赖斯文本类型视域下化学英语文本翻译[J].中国科技翻译,2015(3):3-6.

[5]傅兰雅,徐寿.化学鉴原[M].上海:江南制造局,1872:21.

[6]郭惠丽.化工英语翻译技巧[J].中国科技翻译,2008(3):13-15.

[7]郝宝萍.关于化工英语的特点及翻译方法探讨[J].才智,2012(14):147.

[8]冉明志.化工专业英语的特点与翻译技巧[J].前沿,2012(10):173-174.

[9]魏高原.化学专业基础英语[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22-87.

[10]徐振亚.傅兰雅与中国近代化学[J].北京化工大学学报,2001(2):55-64.

[11]张澔.傅兰雅的化学翻译的原则和理念[J].中国科技史料,2000(4):297-306.

作者简介:毛文俊(1993— ),男,汉族,浙江衢州人,浙江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科技翻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