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策略调查研究

朱晓玲

(上海海事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1306)



中国海员跨文化交际策略调查研究

朱晓玲

(上海海事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201306)

在问卷调查的基础上，分析海员在跨文化交际中的英语使用场合及交际策略的使用情况，提出船员英语培训中应加强交际策略教学，提高学员的策略意识，在课堂内容上模拟任务类型培养相应的策略，并鼓励学员在自然环境下练习交际策略。

跨文化交际；交际策略；海事英语；船员培训；英语教学

根据1998年MARCOM项目的最终报告，在过去25年左右的时间内，大约80%的世界商船已经变得由多语种和多文化的船员组成。[1]6随着海运行业日益全球化，越来越要求来自不同文化、使用不同语言的海员有效地进行跨文化交流。而由于语言、文化、生活习惯等方面的差异，往往会造成海员间的误解、冲突，甚至会造成船舶事故。该报告对所收集的船舶事故数据的分析表明，96%的事故是由人为因素造成的，而与交流相关的因素占据其中的40%。[1]57可见，培养具有跨文化交际能力的国际化航海人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本文通过对中国海员的跨文化交际情况，尤其是在跨文化交际中遇到困难或出现障碍后通常采取的措施(即交际策略)进行问卷调查，分析有效的交际策略，在此基础上提出在英语教学及船员培训中进行交际策略教学的必要性及途径。

一、理论基础：交际策略

交际策略是“交际者为了解决二语或外语交际中的困难而有目的和有意识地采取的”策略。[2]3王立非分析了学界7种不同的分类标准，其中主要四种见表1。[3]125-126

表1　交际策略分类标准及具体分类

为方便受调查对象的理解，本文综合上述各策略类型，共列出了9种策略：⑴要求对方澄清；⑵寻求他人、工具帮助；⑶转述或使用近似表达，自造词语；⑷母语直译；⑸拖延，使用停顿填补词(比如well, you know, as a matter of fact, 等等)；⑹固定重复；⑺放弃信息；⑻话题回避；⑼面部表情、手势、肢体语言，并给出了供自由回答的“其他”选项。

国内外对海员跨文化交际的研究较多，对二语学习者的交际策略的研究也很多，但对海员交际策略的研究非常少，笔者在中国知网上以“船员/海员”和“交际策略”为关键词进行摘要搜索，结果为零；全文搜索的结果中也未发现专门或部分论述海员跨文化交际策略的论文。

二、研究综述

(一)研究问题

(1)海员通常在哪些场合会使用到英语？

(2)在出现跨文化交际障碍后海员通常采取什么措施(交际策略)？

(3)海员所采取的交际策略是否与上述哪些因素相关？

(二)研究设计

问卷采用封闭分级量表结构，共分5级，从“①最经常”到“⑤从不”，并加入“⑥不适用”，供被调查者选择，同时供研究者处理少部分未作选择的问卷。问卷内容在被调查者个人信息之外包括2个选择题，涉及英文使用场合、出现跨文化交际障碍后通常采取的措施(交际策略)，每题下有若干选项，要求被调查者对每一选项在①—⑥之间进行选择。

“在我这里，没有不可能的事。”范坚强坚定地说。那副自信表情，让一杭开始动摇了，但他相信，雪萤绝不会背叛自己，唯一的解释是，雪萤找到记事本，但被范坚强的人夺走了。

(三)研究方法

问卷调查于2014年12月至2015年5月间在上海、江苏、山东、大连同时进行，调查对象为外派船员及有外轮工作经验的高校教师，向调查对象发放电子版问卷和书面版问卷，也以电子版和书面版回收答卷。

(四)调查结果与讨论

共收到答卷126份，有效问卷102份，其中来自高级船员的问卷71份，普通船员31份。可能由于被调查者不熟悉分级量表，或者不愿对众多选项逐一选择，造成24份问卷因缺填内容太多而无法统计，或因少部分海员外轮工作年限不足半年而被计为废卷。被调查者中有69.6%是高级船员，35%有5年以上海龄，64.3%的人受过高等教育。

1．英语使用场合

对于高级船员而言，最经常使用英语的场合依次为：与VTS联系、PSC等检查、进出港引水和船舶会遇避碰。而将“最经常”“经常”和“有时”三项合并统计又增加了登陆、设备修理和加油作业。对于普通船员而言，使用英语的场合相对要少，三项合并的结果如下：安全演习、设备修理、登陆、PSC等检查。高级船员与普通船员合并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外轮工作中的英语使用场合(有效人数102)

注：(1)VTS联系；(2)PSC等检查；(3)进出港引水；(4)拖带作业；(5)锚泊作业；(6)加油作业；(7)特殊作业；(8)船舶会遇避碰；(9)设备修理；(10)装卸作业；(11)登陆；(12)安全演习；(13)日常生活和娱乐。每一组数据第一排为人数，第二排为所占百分比

由表2可见，最经常和经常使用英语的场合依次为：与VTS联系、PSC等检查、进出港引水、装卸作业、登陆、船舶会遇避碰、加油作业、设备修理、锚泊作业、拖带作业、安全演习、特殊作业、日常生活和娱乐，前三项及最后一项与李燕、丛波[6]的调查结果完全相同，但中间9项略有不同。这与调查对象的构成和工种有很大关系，但至少都说明，与VTS联系、PSC等检查、进出港引水等工作场合最经常需要使用英语，而中国船员在日常生活和娱乐中与外籍船员的交流较少。在供被调查者自由回答的“其他”选项之后，有5名被调查者给出了诸如与本船外籍船员间的工作交流，和船东、租家及其代理联系，医疗急救，看病，购物等答案。

2．交际策略使用

高级船员与普通船员交际策略使用情况合并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跨文化交际策略使用情况(有效人数102)

注：(1)要求对方澄清；(2)寻求他人、工具帮助；(3)转述或使用近似表达，自造词语；(4)母语直译；(5)拖延，使用停顿填补词(如well, you know, as a matter of fact, 等等)；(6)固定重复；(7)放弃信息；(8)话题回避；(9)面部表情、手势、肢体语言。每一组数据第一排为人数，第二排为所占百分比

由表3可见，最经常、经常和有时使用的交际策略依次为：寻求他人、工具帮助(82.3%)，面部表情、手势、肢体语言(78.4%)，要求对方澄清(71.5%)，转述或使用近似表达，自造词语(70.6%)，拖延、使用停顿填补词(51%)，固定重复(46.1%)，话题回避(39.3%)，放弃信息(35.3%)，母语直译(34.3%)。一方面，这一结果反映了海员大多是在工作场合使用英文，为完成工作必须想方设法达成交际，所以诸如话题回避、放弃信息、母语直译之类的策略不太适用，正印证了“任务类型与某些交际策略的选择之间确实有一定的关系”[7]230，“策略的使用是由任务类型决定的”[2]8。另一方面，海员尤其是高级船员经常和最经常使用面部表情、手势、肢体语言进行交际，正面肯定了王艳秋、傅逸飞的结论：“应该利用辅助交际手段进行海事交际。国际海事组织应该确定、规定并且颁布实施标准海事交际手势语。”[8]85而对于供被调查者自由回答的“其他”选项，102份答卷未给出任何答案。很明显，本调查表并未穷尽所有策略类型，但被调查者未能做出任何补充，说明他们对交际策略这一概念的理解还不够周全。

对比高级船员和普通船员的交际策略使用情况，可以发现：

(1)对于高级船员而言，最经常和经常使用的交际策略依次为：面部表情、手势、肢体语言，寻求他人、工具帮助，固定重复，转述；而普通船员则最经常和经常使用的交际策略非常少，不具统计意义。说明两者之间在英语程度及策略意识上存在差异。

(2)对比两者最经常、经常和有时使用的交际策略，在策略⑸“拖延，使用停顿填补词(比如well, you know, as a matter of fact, 等等)”及策略⑹“固定重复”上存在显著差异，分别为62%、26%、56%、23%(见图1)。根据王立非的研究，“停顿填补词策略与口语流利度始终显著相关”[9]。说明高级船员的英语流利程度要高于普通船员，交际策略的使用上也多于普通船员。而“固定重复”策略上的差异就只能用策略意识的差异来解释了。

注：横轴(1)—(9)同表3注，纵轴为最经常、经常和有时使用的交际策略所占百分比图1　高级船员、普通船员使用交际策略对比

(3)对比两者从不使用或认为不适用的交际策略，策略(8)“话题回避”与策略(7)“放弃信息”，分别有高达65%和52%的普通海员从不使用或者认为不适用。这一方面反映他们大多在工作场合与外籍海员交际，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对交际策略的概念不是很清楚，没有意识到这两点也可以成为交际策略(见图2)。

注：横轴(1)—(9)同表2注，纵轴为从不使用或认为不适用的交际策略所占百分比图2　高级船员、普通船员不使用的交际策略对比

(五)本研究的局限性

本研究也存在如下局限：一是调查对象范围有限，回收答卷样本数较小，可能扩大样本会发生显著变化；二是本调查主要依靠熟人、朋友通过网络发放、回收问卷，对于题目任何不肯定的理解都会使被调查者放弃答题，这也是造成本次调查废卷较多的原因之一。如果辅以船上观察和面对面访谈等其他方式进行，调查结果会更加真实有效。

三、结论及对船员英语培训的启示

由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中国海员，尤其是普通海员的跨文化交际策略意识不强。在语言交际中，尤其是在船上的工作环境，常会由于交际者缺乏某一特定的语言表达手段而需要利用其他交际手段来保持交际渠道的畅通。因此，交际策略培训十分必要。

(2)中国海员在日常生活和娱乐中与外籍海员的交流较少，这一方面与个人性格、语言程度相关，也与交际策略培训欠缺相关。如果增加在诸如转述、停顿填补、话题回避等策略的培训，必然可以促进中外海员间的日常交流，创造团结和谐的气氛，减少船员的心理问题。

(3)中国海员主要是在工作场合使用英语，这决定了他们主要采用的是求成策略而不是缩减策略，是以二语为基础的策略而不是以母语为基础的策略，这说明策略使用与问题来源/性质或任务类型相关。

(4)高级船员与普通船员策略使用情况的差异说明策略使用与语言程度相关。

(5)海员尤其是高级船员经常和最经常使用面部表情、手势、肢体语言进行交际，不管是出于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提示了海事交际中的一种辅助手段，国际海事组织可以规定标准海事通信用语，同样可以规定并且颁布实施标准海事交际手势语。

综上，船员英语培训中，在主要提高学员语言能力的同时，还应加强交际策略的培训。首先，在课堂上，教师应从培养学员的策略意识入手，使他们认识到交际策略的重要性。教师要了解交际策略在口语教学中的重要性，并熟知哪种策略形式有助于学员语言能力的提高。在此基础上，对学员进行交际策略的方法论指导，培养学员的交际策略意识，使学员了解在何种情况下运用何种策略，并反复要求学员有意识地使用交际策略来提高自己的交际能力。

比如，针对中国海员在日常生活和娱乐中与外籍海员的交流较少的问题，可增加在诸如转述、停顿填补、话题回避等策略上的培训。王立非即主要针对此三种策略进行课堂教学，其研究结果显示,“课堂口语交际策略强化教学可以增加学生使用策略的频度，提高英语学习者使用迂回叙述和填补停顿等口语策略的能力。口语策略教学对学生的口语流利度的提高产生一定作用, 直接反映在停顿填补词策略上”[9]，“在口语表达中掌握‘停顿填词策略’有助于提高口语的流利性，从而间接支持策略强化训练有利于提高口语流利性的假设”[9]。张建理也建议介绍、练习口语中常用的所谓“篇章标志”(例如anyway, say)，“功能标志”(例如Excuse me, but……) 以及“填充词”(例如You know, I mean)。[10]21而话题回避策略可让学员学会回避其他文化中禁忌和敏感的话题，或采用委婉词语言说。

其次，在课堂内容的设计上，可以以情景或功能为话题设计课文，提供有关话题会使用到的词语及文化背景知识；同时编排一些含有交际策略的示范对话，让学员理解这些策略在交际中的作用；然后，再安排一些包括“角色扮演”的巩固性练习，让学员在实践中摸索和体会。[10]通过模拟外轮工作中经常出现的英文使用情景，有针对性地进行实际演练，培训学员在不同类型任务下的策略使用。

再次，鉴于“学习者在自然环境中使用交际策略较多，而在正规的课堂教学环境里就很少使用交际策略，特别是当教学的重点不是强调交际的流利性，而是放在纠正学生的语言使用错误上时，策略使用就更少”[3]，要鼓励学员走出课堂，利用一切机会，增加自然环境下与其他国家人员间(留学生、外籍海员等)的互动，提高与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自如沟通的能力, 切实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这一点尤其需要引起英语教师的注意。

[1]MARCOM Final Report Volume 1. The Impact of Multicultural and Multlingual Crews on Maritime Communication[M/OL].http://www.transport-research.info/sites/default/files/project/documents/marcom.pdf, 2014-10-30.

[2]BIALYSTOK, E.Communication strategies: A psychological analysis of second language use [M]. Oxford: Blackwell, 1990：3.

[3] 王立非. 国外第二语言习得交际策略研究述评[J].外语教学与研究, 2000 (2)：124-131.

[4]戴炜栋，束定芳. 外语交际中的交际策略研究及其理论意义——外语教学理论研究之三[J].外国语, 1994 (6): 27-31.

[5] 林意新，李雪. 交际策略研究新探——一项影响交际策略使用因素的实证研究[J].外语学刊, 2009 (1)：136-139.

[6] 李燕，丛波. 船员海事英语交流能力现状与提高策略[J].航海教育研究, 2011 (2): 97-98.

[7] Yarmohammadi, Lotfollah，ShahrzadSeif. More on Communicative Strategies: Classification, Resources, Frequency and Underlying Processes [J].IRAL,1992, 30(3): 223-232.

[8]王艳秋，傅逸飞. 海事英语交际中的语言障碍及教学对策[J]. 航海教育研究, 2008 (3): 80-85.

[9] 王立非.大学生英语口语课交际策略教学的实验报告[J].外语教学与研究, 2002 (6): 426-430.

[10]张建理.交际能力·交际策略·口语教学[J].外语与外语教学, 1995 (3): 19-22.

2016-05-26

朱晓玲(1970-)，女，副教授，主要从事英语语言教学与研究。

676.2

A

1006-8724(2016)03-008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