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琴“活教育”思想特点及其现代价值

徐金鑫,时　松

(吉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吉林四平　136000)



陈鹤琴“活教育”思想特点及其现代价值

徐金鑫,时松

(吉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陈鹤琴“活教育”思想是在批判民国时期旧教育基础上提出。通过对比分析法评析新旧教育之差别，可以看出“活教育”思想具有以下特点：树立以幼儿为中心的儿童观；注重行为习惯的养成；采取以“做”为中心的教学方法；采用分组教学、集体研讨的教学策略丰富幼儿的情感体验；为幼儿创设良好的教学环境。陈鹤琴“活教育”思想对当前的教育理念、教育方式等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陈鹤琴；活教育；幼儿

PDF获取： http://sxxqsfxy.ijournal.cn/ch/index.aspxdoi： 10.11995/j.issn.2095-770X.2016.08.008

回溯民国初期幼稚教育，虽外国各种教育思潮卷席而来，但中国传统幼稚教育封闭、僵化、陈旧的特点依然根深蒂固。“陶行知诊断出中国教育的症结在于一个字‘死’，无论是传统教育，还是清末以来的所谓洋学堂教育，依然延续着科举传统——死读书、读死书和读书死，迷信书本教育。”[1]在西学东渐大潮中陈鹤琴站在时代的前沿，借鉴杜威等人进步主义教育思想，结合幼稚教育本土化、平民化改造，提出“活教育”思想，并以南京鼓楼幼稚园为实验基地，进行有益尝试，其理论思想与实践改革对近代和当代的幼儿教育发展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一、以幼儿为中心，树立以儿童为主体的教育观

幼儿期是一生旅途起点，是终生发展之基，短短几年便勾勒出人生百年图景。幼儿之学是承载着生命本真的生命之学。然中国千百年来形成并且遗留下来的旧的幼儿观严重荼毒着中国一代又一代幼儿。鲁迅对于这种封建的旧幼儿观有着深刻而入骨的批判，他指出父母普遍持有“幼者的全部，便应为长者所有”[2]，“父对于子，有绝对的权力和威严”[2]等错误儿童观。旧教育将幼儿视为“小大人”和“成人的预备”，不准幼儿游戏，假使幼儿有着成人一样的观念，迫使幼儿学习成人的一举一动，用戒尺、罚跪等教育方式将天真烂漫的幼儿“驯化”成低眉顺目、呆头呆脑的“傀儡”。这种视幼儿为傀儡和附属品的幼儿观必然产生出一种奴化的教育方式。

陈鹤琴明确的指出了旧儿童观的荒谬，并提出“假使我们要收教育的良果，对于幼儿的观念，不得不改变；施行教育的方法，不得不研究。”[3]“活教育”的中心是幼儿，在整个学习过程中幼儿就是能动的核心。学习中一切活动是为幼儿”。[4]观念指导行为，教育者所持有的儿童观是影响教育质量的关键。陈鹤琴说“幼儿不是‘小大人’，幼儿的心理与成人的心理不同，幼儿时期不仅作为成人之预备，亦具他的本身的价值，我们应当尊重幼儿的人格，爱护她的烂漫天真。”[3]陈鹤琴所持有的儿童观是以幼儿为中心，强调发挥幼儿的主体作用。陈鹤琴深信幼儿具有主动学习的能力，并且具有探索发现的潜能，幼儿应该作为其学习的主人而受到尊重。

当前的幼儿教育普遍存在一些错误的幼儿观，例如，部分家长认为幼儿是父母的附属品，是幼稚无知的，可以随便呵斥或者打骂；部分幼儿教师认为听话的幼儿才是好孩子，不听话的幼儿可以通过惩罚或者责骂、恐吓的方式让他们听话；幼儿是装知识的容器，父母和教师要尽可能多灌输知识性的内容，为幼儿的未来做好准备。在这些错误的幼儿观的影响下，幼儿园虐童事件、父母殴打幼童致伤、致死事件频发。《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明确指出“幼儿园教育应充分尊重幼儿作为学习主体的经验和体验”。《3～6岁幼儿学习与发展指南》中也明确指出：“让幼儿度过快乐而有意义的童年”。高宽课程中“幼儿是主动学习者”的理念定位同样确定了幼儿在教育中的主体地位。父母、教师乃至全社会都应该树立尊重幼儿，以幼儿为主体的儿童观、教育观，这是教育质量提高的核心要素。

二、注重培养生活自理能力，提高幼儿生活技能

“活教育”的目的是要培养幼儿有良好的举止和习惯，发现他内在的兴趣，锻炼他生活的艺术。恰恰相反，传统教育则设法给幼儿灌输一些无价值的和片面的知识或艺术。”[4]陈鹤琴强调教学目的的适宜性，他认为幼儿期的教育目的之一是要培养人生基本优良习惯，包括卫生、行为等方面。少时若成性，习惯成自然。行为习惯多数在幼年养成，好习惯终身受益，坏习惯反受其害。陈鹤琴设计了一种“习惯图表”用来在幼儿园中帮助教师引导幼儿良好习惯养成。“习惯图表”由木造纸或图画纸制成，表中分成三四个空格用来粘贴教师近期计划幼儿应养成的习惯，每张图下标注“习惯的名称”(如纸屑入篓、轻轻关门等)，并标明起止时间。待图中所贴的习惯幼儿大致都已养成时，便换下一组习惯图。陈鹤琴非常重视幼儿卫生习惯的养成，强调幼儿要养成爱清洁的观念，并针对卫生上的习惯提了幼儿应当天天刷牙，拥有自己的毛巾，认真洗脸，按时午睡，定时便溺等“二十五条原则”。[5]

当前幼儿教育普遍对幼儿自理能力的培养重视程度不足，家长缺乏充分的意识和恰当的方法帮助幼儿塑造良好的行为习惯，过分偏重智力教育，忽略孩子全面发展。幼儿诸如吃饭、穿衣、洗脸、如厕等小事大多由父母包办，造成了幼儿基本生活常识和技能的缺乏。学前教育应关注幼儿生活自理能力、生活卫生习惯养成、社会性发展等方面内容。根据大、中、小班幼儿的发展水平进行相应的生活自理能力教育，如三岁、四岁幼儿在成人的指导帮助下学习穿脱衣服和袜子、将玩具放回原处等，四岁、五岁幼儿能独立穿脱衣服、收拾整理玩具，五岁、六岁幼儿能系鞋带等，培养他们喜欢劳动、爱清洁的良好习惯。

三、以“做”为中心的教学方法，促进幼儿作为主体直接经验的积累

“新的制度着重在做。‘做中学，做中教，做中求进步’是我们的座右铭。旧的教法集中于听，老师讲，学生听。”[4]以“做”为中心是陈鹤琴“活教育”思想的方法论要求。陈鹤琴认为学前幼儿好奇心强，对任何事物都有新鲜感和好奇心，且认识事物以形象思维为主，使得幼儿周围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成为很好的“活教材”。陈鹤琴说“幼儿生来并不知冰是冷的，火是热的，铁是坚的，水是弱的，那样东西的性质，这样东西的滋味”。[3]陈鹤琴以“做”为中心的教学方法重视幼儿对于事物直接经验的积累，将课程的重点和中心落在了幼儿的直接经验上，强调幼儿在“做”当中的主体地位。陈鹤琴指出“做了就与事物发生直接的接触，就获得直接经验，就知道做事的困难，就认识事物的性质。”[6]此外，陈鹤琴明确提出“凡是幼儿自己能够做的，应当让他自己做；凡幼儿自己能够想的，应当让他自己想”。[6]陈鹤琴以“做”为中心的方法论将教学过程分为四个步骤：实验观察、阅读参考、发表创作、批评研讨，重视幼儿调动感官接受刺激获得直接体验。

陈鹤琴以“做”为中心的教学方法与建构主义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皮亚杰认为“任何知识都发源于动作，动作是联系主客体的桥梁，动作发展了，主客体各自的联系就得到了发展。”[7]动手操作获得直接经验是符合幼儿认知发展特点的有效学习方式，然当前幼儿教育普遍缺乏对幼儿操作性学习的重视，除了手工课、美术课等必须让幼儿动手参与的课程之外，幼儿真正“做”的机会匮乏。教师为了保证上课秩序，幼儿被“钉”在椅子上“小手放好，小脚摆齐”。这种过分让幼儿吸收现成知识性内容的教育只是知育。杜威提出以经验为中心的教育思想同样强调幼儿在教学过程中的动手操作，“根据这一思想他设想在学校中建立许多工场，幼儿在学校工场内学习木工、金工、纺织、缝纽等。”[8]瑞吉欧教育中的工作坊就是幼儿动手操作的实验室，教师将工作坊看成“一种新形态的幼儿园，园内所有空间都可以让幼儿的双手积极地‘忙乱一番’。”[9]幼儿可以充分利用工作坊里的各种资源根据自己的兴趣或者教师制定的主题“集体完成一幅大壁画；或是用简洁的文字和图表制作一张海报；或是学习建筑技巧在缩小的比例中操作小型方案。”[9]幼儿教育应重视幼儿“做”的主动权，鼓励让幼儿动手操作。

四、分组学习、集体研讨的教学策略，促进幼儿合作交往能力的发展

“活教育”促进分组学习，集体研讨。幼儿根据自己的需要和爱好，可以参加各种小型的活动中心，如动物园、文娱室、工作车间、花园、图书馆、社交集会、美术馆、健身房、服务队等。旧教育着重个人读书与课堂教导，幼儿被关在教室内，很少活动。”[4]陈鹤琴鼓励幼儿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参加各种活动中心，在参加各种活动的过程中，幼儿可以通过搜集资料、参观、讨论、手工制作、做报告等各种活动形式增长见闻，发展能力。分组讨论，集体研讨是陈鹤琴很重视的教学策略，他说“一个人的思想，需要有刺激，有了刺激，思想就越来越多，越来越进步。别人给我们的刺激，不一定是好，但因别人的刺激而引起我们其他的思想，同样可以得到好处。”[6]陈鹤琴强调教学过程中的小组学习和集体研讨，重视通过集体的力量和智慧激发幼儿的好奇心和探究精神，提倡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组织幼儿进行分组学习和集体研讨，以发展幼儿合作交流、与人共处的和协作能力，增长学习效力。

我国幼儿园教学活动普遍存在高结构化价值取向，教学中教师主导，教学形式单一，以集体教学为主，教学活动目标性强、统一性高，注重课程的预设和教学任务的完成，忽略教学过程的生成性与幼儿的自主性。小组学习，能弥补集体统一性教学的弊端，利于克服教师强加个人意志的弊端，便于幼儿兴趣差异性满足以及课程的多元化实施。集体研讨，能激发更多的思想火花，引导幼儿学会在集体中贡献个人的智慧，学会欣赏他人、感受同伴的力量。小组合作学习的目标定位是建立知识共同体和民主参与共同体。[10]有效开展区角活动是实现幼儿分组学习的有效途径，也便于幼儿在小组中的团体合作。教师应合理设置区角，有效利用区角活动的功能，创设建构区、美工区、表演区、科学区等多样化区角活动，便于小组学习的开展。教师应转变角色，以平等的身份参与到小组活动中，鼓励幼儿集体性讨论，不做太多干涉，做好一名倾听者、引导者、玩伴，观察者和记录者的角色。

五、创设良好的教学环境，反对压抑、强制的教学氛围

陈鹤琴强调幼儿园要注重环境的作用，并且将幼儿园的环境界定为“幼儿所接触的，能给他以刺激的一切物质”。[11]幼儿园的环境进一步划分为心理环境和物质环境。“在新制度下，幼儿在慈爱的气氛中成长。而在旧制度下，幼儿则受到恐惧与威胁的影响。”[4]陈鹤琴反对传统教育无视幼儿天性，强制灌输和压制的教学氛围。他认为传统教学中一间教室、一把戒尺的管教式教学氛围如同一个教育工厂，生产出了一批批“标准件”似的缺乏个性的个体。在这种呆板的教学环境中，幼儿在长期的恐惧与压抑的环境中丧失了好奇、好动、爱探究的优秀学习品质。因此，我们的教育就要彻底改变压抑的教学氛围，为幼儿创设良好的心理环境，让幼儿在宽松、自由的氛围中去发现、思考、试验，在自主探究中得到发展。

陈鹤琴强调幼儿教师要学会充分利用周围的物质环境，从大自然大社会中寻找活教材、活教具，主张“大自然大社会都是活教材”，引导幼儿与教师合作共同设计教具。陈鹤琴鼓励教师多多思考，将身边的东西变成很好的教具和教材。陈鹤琴曾亲力亲为地充分挖掘身边事物的教育作用，将中国的麻将、新年时的转盘等变成幼儿识字识数的教具。当前我国幼儿教育活动依赖成品教具现象较为严重，教师应充分挖掘身边事物的教育作用，注重物资教育资源开发利用的经济性、生态性和生活性。例如，搜集一些废料纸筒、缺牌的麻将、一次性纸杯等投放于益智区以供幼儿进行建构游戏；大小不一的铁质奶粉盒当做打击乐器以供幼儿进行音乐表演游戏；松球可以作为幼儿彩绘的原材料等。大自然、大社会赋予了我们无穷的宝藏，幼儿教师要做的就是带着一颗童心和一双智慧的眼睛，与孩子们一起在这个的充满宝藏的、神奇的环境中愉悦地、尽情地“挖宝”。

[1]李刚.从“死教育”到“活的教育”[J].南京晓庄学院学报,2010(2):16-24.

[2]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编.鲁迅论教育[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6:15.

[3]陈鹤琴.陈鹤琴全集 第1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1.

[4]陈鹤琴.陈鹤琴全集 第6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246.

[5]陈鹤琴.陈鹤琴全集 第2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548-570.

[6]陈鹤琴.陈鹤琴全集 第5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67.

[7]朱家雄.幼儿园课程 第2版[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16.

[8]王丽丽.幼儿操作性学习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3:4.

[9]爱德华兹，甘第尼，福尔曼.儿童的一百种语言 转型时期的瑞吉欧·艾米利亚经验(第3版)[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51.

[10] 杨艳芳.意大利“瑞吉欧”小组合作学习方式研究[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2009:45.

[11] 王金洪.谈培养幼师学生的幼儿园环境创设能力[J].辽宁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2:107-108.

[责任编辑王耀辉]

Chen Heqin “Living Education” Ide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Its Modern Value

XU Jin-xin,SHI Song

(Jilin Normal University Education College, Siping 136000，China)

Chen Heqin living education thought was put forward based on criticizing the old education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analyzed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new and old education with the method of comparative analysis, pointed out that the idea of "living education" has the following characteristics: set up the views of child as the center; pay attention to the formation of habits; take “do” as the center of teaching methods; use group teaching; creat good teaching environment for childhood. Chen Heqin′ living education thought has important enlightenment significance to the current education idea , education mode etc.

Chen Heqin; Living Education; Child

2016-03-17;

2016-05-18

徐金鑫,女,吉林梅河口人，吉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硕士研究生;时松：男，安徽阜阳人，吉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学前教育。

■教育理论

G40-02

A

2095-770X(2016)08-003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