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传奇
2016-09-13段超
段超
在NBA的历史中,有很多精彩的故事是由那些传奇名帅书写出来的。奥尔巴赫、菲尔·杰克逊、帕特·莱利、波波维奇……就和那些队史里伟大球员的名字一样,在各支球队的帅位上,也有很多让人难以忘怀的名字。然而,人们的眼光关注更多的还是球员,也总是喜欢看距离自己较近时代发生的故事,对于可以称之为远古的第一代NBA名帅的名字和故事,现在的人却鲜有知道的。当然,这无可厚非,毕竟那个蛮荒时代的亲历者现在已经留存得不多了,亲眼见证的人也同样不多了。所以,当一个老人迎来自己百岁生日时,会有很多人意外且好奇地渴望去了解那段久远却同样精彩的时光。
约翰·昆德拉,NBA自建立以来的第一代传奇名帅。他就是那个时代的奥尔巴赫,那个时代的波波维奇,他就是后辈无数传奇的开山鼻祖。今年,这位湖人首个王朝时代的缔造者迎来了自己一百岁的生日。当曾经那些叱咤蛮荒时代的人物围在一个轮椅上的百岁老人身边合影时,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能用黑白相机记录瞬间的年代。
1947-48赛季开始之前,昆德拉还在圣托马斯学院执教。湖人队先后向他发出了三次邀请,都被他拒绝了,在约翰看来,去执教一支职业球队太麻烦了。不过,后来还在明尼阿波利斯的湖人队将昆德拉的年薪增加到了6000美金,这个数已经达到了圣托马斯学院薪水的两倍。看在钱的份上,昆德拉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我三次拒绝了湖人队的邀请,我当时还是个大学教练,不敢轻易接受职业球队的邀请,直到他们给我开出了三年保证合同。”除了大合同,1948年,他们还得到了NBA第一代超级巨星乔治·麦肯。因为之前效力的芝加哥齿轮队解散,麦肯成了没主的“掉落武器”,湖人队在1948年幸运地捡到了这个大块头。“得到他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呀!”昆德拉说,“我们已经是一支伟大的球队了,现在我们还得到了乔治,他是二十世纪前五十年里最伟大的球员。”
昆德拉说得没错,不止是麦肯,整个湖人队在那个时候都足够伟大,1947年组建并加盟当时的NBL,首个赛季就取得了冠军,之后在进入NBA的第一年,也是首个赛季就取得了冠军。在他们最初的六个赛季里一共揽下了五次总冠军。而他们拥有的第一位NBA超级巨星麦肯,在球场上的统治能力也确实令人瞠目。首个赛季场均28.3分,助湖人队在总决赛击败华盛顿国会夺得冠军。虽然这支球队有着太多必然成功的因素,不过,主导所有这些因素的却是约翰·昆德拉,而最容易被遗忘的人也是他。作为NBA第一代传奇名帅,昆德拉直到1995年才入选名人堂,有些讽刺,但也很说明问题。
和现在动辄专机、包机的主客场旅行相比,过去奔赴客场要坐火车的日子简直不敢想像,至于像希伯根红人队、滑铁卢老鹰队、安德森步行者队这些早就消失在历史尘埃之中的湖人队对手的名字,则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甚至于昆德拉在1996年入选官方十大名帅时,明尼阿波利斯当地的报纸都未提及此事。
当然,无论过去多久,那些事情都一直印在昆德拉的脑袋里。当时的湖人队强大得没有道理,1950年,福特韦恩堡活塞队面对湖人队时,甚至干脆选择了耍赖,把球拿在手里不投篮,尽可能去拖延时间。因为那时还没有24秒计时,两支场均得分超过80分的球队愣是在那场比赛里打出了史上最低单场纪录——19比18。最终活塞以1分险胜,而湖人队的麦肯则得到了球队全部18分中的15分。
1952-54年间,湖人队的三连冠让球队在明尼阿波利斯成了大明星,不过明白这一切都是由谁带来的却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名球员而已。“他才是伟大的教练,非常善于和球员交流,约翰不会大喊大叫,而是温文尔雅,但是他从不让球队失控,我经常是第一个挨骂的,他是想告诉其他人,在他手下谁也没有特权。”一位原湖人队球员对记者说道。和那些总是以毒攻毒的教练相比,昆德拉确实是个异类。无论是奥尔巴赫、波波维奇这样以治军严格出名的教头,还是像唐·尼尔森这样特别喜欢和球员论哥们的亲和教练,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类,破口大骂一直都是家常便饭,甚至抡开胳膊干架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奥尔巴赫就在1983年总决赛上跳起来暴揍76人队主帅坎宁安。但约翰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的,这完全违背了他的行事准则。
昆德拉性格温和,在执教初期,那些五大三粗的球员在看到这样一个比较“害羞”的年轻教练时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的畏惧感,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会经常捉弄昆德拉,比如在他的包里塞进几本色情杂志,让他在球馆里出丑,或者是往他的帽子里涂满黄油,弄得他不得不在回家之前先把自己弄干净。而输球之后,球员们也不会先去检讨自己,而是和昆德拉勾肩搭背开玩笑,插科打诨把事情糊弄过去。在执教初期,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在很多人眼中,昆德拉和威信毫无关联,甚至觉得他根本不配当一支球队的主帅。
不过,人与人总是不同的,所以,取得成功的方式也千差万别。昆德拉没办法用自己火爆的脾气惩治球员,但却可以用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以及比赛中的冷静作风吸引人,那些对他毫无尊重的壮汉就愣是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被最终折服。渐渐,玩笑开得少了,球员对他从最初的不放在眼里到之后的敬畏,再到唯命是从,于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的教练就用这样的方法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且比任何形式都坚固的威信,很快,昆德拉便带领湖人队开创了NBA历史中的第一个王朝纪元。
1956年,麦肯退役,1958年,埃尔金·贝勒挑起了湖人王朝的复兴大业,然而,他们并没有马上重归巅峰,在1959年总决赛失利之后,昆德拉彻底辞去了主帅职位,他认为客场之旅实在是太累了,他想要更安稳一点的生活。在离开了湖人队之后,他回到了球员时代的明尼苏达大学执教,在那里度过了九个赛季之后他又回到了圣托马斯学院,并在那里结束了自己的执教生涯。
虽然退休以后他没有了与篮球相关的任何工作,但是他的生活依然与篮球紧密联系在一起。昆德拉还是那样喜欢欣赏比赛,也喜欢评论现在的NBA,更是有很多自己钟爱的球员。他说现在的球员让投篮、运动力都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乔丹是难以置信的球员,不过从教练的眼光出发,我更喜欢约翰·斯托克顿,还有斯蒂芬·马布里。不过,我更希望看到马布里将他恐怖的速度用在防守端。”昆德拉在2011年接受采访时说道。
从风格上看,昆德拉应该是个“老学院派”,可他却并不像那些老古板一样拒绝接受新鲜事物。对于现在的NBA,他同样欣赏,无论是斯特恩对NBA的大刀阔斧,还是席尔瓦的谨小慎微,他都能找到接受的地方。他也很喜欢像罗德曼这样的刺头,能发现这样球员身上可爱的地方。与当初在NBA执教时的弟子,他也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只是,还能接他电话的人越来越少了。“我总是和他们尽可能地保持联系,我不是个活在过去的人,但是我很怀念过去。我觉得一切都在改变,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庆幸曾执教过那么多伟大的球员。”昆德拉说道。
时至今日,昆德拉依然是湖人队的球迷,他称自己不仅是最忠实的,而且还是年龄最大的球迷。“这支湖人队运气太糟糕了,但他们会卷土重来,他们需要得到一个优秀中锋,就是这样,他们需要的远不止一名球员。”当被问到谁才是最伟大的湖人球员时,昆德拉坚定地给出了“科比”这个答案。“我从来没见过谁能拥有比科比更迅捷的脚步,他是史上最杰出的球员之一。”
2014年赛季刚开始的时候,湖人队只有3胜11负的战绩,近乎西部垫底,不过昆德拉依然坚信湖人队会翻身,他会有如此大的信心就是因为科比的存在。然而可惜的是,科比并没有让球队在自己职业生涯末期发生质的飞跃,但昆德拉对湖人队和科比的爱从未因此减少。
2016年7月3日,昆德拉迎来了自己的100岁生日。一个简单的生日会,来到现场的全都是白发两鬓的老人,有湖人队的名宿,也有曾在明尼苏达大学和圣托马斯打过球的球员。虽然人不多,但昆德拉却觉得十分开心。坐在轮椅上的昆德拉如数家珍般讲着过去和每一个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在他的身上,套了一件明尼苏达大学的球衣,胸前印的号码为“100”。虽然身体有些瘦弱,然而百岁老人昆德拉依然精神矍铄,他希望自己还能继续看NBA,继续见证整个联盟的脚步。
一百岁,从球员到教练,再到NBA教练,昆德拉将自己跨世纪的生命大部分都交给了篮球,他见证了湖人队蹒跚学步的岁月,引领了联盟第一个王朝的兴起,更目睹了整个联盟的每一步发展。约翰·昆德拉,期颐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