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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社会转型期的教育坚守

2016-09-10王俭

基础教育参考 2016年14期
关键词:社会转型人性

王俭

[摘要]面对社会转型,教育何为?教育作为让人成为“人”的事业,应有自身的一份坚守,这种坚守是对人性美好的坚守,包括敬畏、感恩、尊重与责任四个关键元素。因此,教育应当立足自我,追求本质,走向自觉。

[关键词]社会转型;人性;教育坚守

无论是从工业社会转向信息社会或者大数据时代,还是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随着社会转型期的到来,似乎一切都在“转型”,如产业转型、文化转型等。教育为了适应这种转型,也正在不断地发生改变,如有学者提出的学校转型、课堂转型等。然而,社会转型期所产生的冲突与分化加剧等种种现象,也需要我们去认真思考。教育是简单地顺应这些转型,还是在社会转型中,应保有一份坚守?在此,将从教育为什么要坚守、坚守人性中的什么,以及如何坚守人性的美好这三方面展开论述。

一、教育为什么要坚守

教育为什么要坚守?笔者认为,这种坚守就是人性的坚守,其必要性,至少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在不确定性中寻求确定。如今,随着社会转型期的各种分化、转化的加速,人越发处于不确定性的外部世界中。人们一边享受着“科技改变生活”的实惠,一边又担心着自己的灵魂无处安放;快速的变化确实给人带来幸福感,然而,过快的变化又让人缺少了安全感。教育如果作为一种唤醒人生的活动,就应该是“以爱育爱、以人性育人性”,通过这种教育活动,使“人通过自己心灵的、内心的一种祈祷和虔诚去获得内心的确定性”;教育如果作为一种提升人实践智慧的活动,就是“劳动与艺术,即人通过自己的劳动,在实践中丰富自身的经历,提升自己的智慧,以更好地把握不确定性中的确定性”。人应当在不确定的世界中寻求确定,否则这种不确定性就会导致人与社会的浮躁。寻求这种确定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说,就是教育的过程。这种教育包括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家庭教育与自我教育。

二是在人性的复杂性中追寻立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关于人性的理解是深刻的。中国历史上也有孔子的性善论、荀子的性恶论等,无论何种人性的假设都不能涵盖现实中人性的多样与复杂。然而,作为教育工作者,应当有什么样的人性立场与追求呢?从校长这个角度来说,应当是“追慕人性的美好”。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同北京师范大学师生代表座谈时的讲话《做党和人民满意的好老师》中指出:“第一,做好老师,要有理想信念;第二,做好老师,要有道德情操;第三,做好老师,要有扎实学识;第四,做好老师,要有仁爱之心。”笔者认为,理想信念是指在这个不确定性的世界中,我们要有自己的坚守,要有大国自信。同时,教育是“以爱育爱”“以人性唤醒人性”的事业,习总书记所说的“道德情操与仁爱之心”,就是作为教育工作者应有的道德价值与立场。教育与办学背后的人性假设与确认比教育的方式方法、办学的思路与举措更为重要。

三是在教育矛盾中探求真谛。教育之所以是智慧的事业,其根本原因是教育本身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事业。这种矛盾既体现在教育内部,也体现在教育外部,就教育的性质而言,一切教育归根到底是“自我教育”,但教育毕竟还需要教师引领;就教育功能而言,它具有社会分层的功能,是让人充分而又有个性地成长,教育的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也是伴随着教育始终的;就教育的时空观念来看,它是面向未来的事业,也是面向世界的事业,但教育的国家性是必须坚守的,同时它也是面向现代化的事业,但需要尊重历史,需要从尊重孩子的天性与起点出发。

那么,什么样的教育是好教育呢?它并没有一成不变的答案。面对世界的不确定性、人性的复杂性以及教育的矛盾性,我们如何来把握与寻求自身的确定呢?笔者认为,就是坚持人之为“人”的本质,即坚守人性的根本。

二、坚守人性中的什么

“以人为本”我们已经耳熟能详,然而,什么是“人之本”呢?如果对“人之为人的根本”没有确定,那么“以人为本”就没有意义。当然,比较笼统的回答就是人性。但人性又是复杂而多样的,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一个人做事的动机不外乎两点—一性冲动和渴望伟大。美国学识最渊博的哲学家之一,约翰·杜威则有另一种说法,他认为,人类本质里最深远的驱动力就是“希望具有重要性”。或许,这样的论述更多的是从人的自然属性这个角度而言的。那么,从人之社会性或者精神性上而言,“人之本”又是什么呢?有不少学者对做学问与做人提出了“境界说”。的确,做人与做学问一样,有境界之分。如写文章,有人是“用权”写文章,或说写文章是为了“权”,目的性很强;有人写文章是为了显示“脑”的功能,或者把脑中的所思外显为自身的思维能力;有人写文章只是兴趣,是真心想表达思想,是真的“用心”在写文章,即达至“立德、立功与立言”之境。这实际上就是做^或者为师的三种不同境界,即“用权力”“用脑力”与“用心向”的三种不同境界。

虽然笔者达不到“用心向”之境界,但也会试着用这种境界来思索人性。如果教育是“从低处引向高处、黑暗引向光明、虚假引向真实”的人性唤醒,那么它理应是“以美好的人性唤醒人性的美好”的事业。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颠覆”的时代,坚守人性的美好显得格外重要。这种人性的美好,应包括人心底的善良、精神或者灵魂的高贵以及情怀的浪漫。具体而言,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1.敬畏

人性中的成分也是复杂多样的,有自然属性,也有其社会属性与精神属性。人的自然属性让人想象无限,欲望无边;社会属性与精神属性又让人懂得控制与遵行规范。人正是从“原始思维”“丛林法则”与“自我持存”的“原始状态”中慢慢开始对生命、对未知有所“敬畏”的,这也是人的自身反思性逐步成长的过程。教育作为促进人向上、向善的事业,就是让人养成不断地思索与追问的习惯,把人性中“善的基因、敬畏的基因”唤醒,让自身洞见因世俗与肉体而暂时被遮蔽的灵魂。

人们通常会在灵与肉、天使与魔鬼、担当与逃避的纠结中,走向精神的救赎、寄托与崇高。人总是在不断追求亲近真理的过程中逐步逼近真理,但也由于人的局限性注定了人无法达到真理的终极,谁也不能说自己是真理本身。正如周国平所说:“热爱生命是幸福之源;同情生命是道德之本;敬畏生命是信仰之端。人生的意义,在世俗层次上即幸福,在社会层次上即道德,在超越层次上即信仰,皆取决于对生命的态度。”

因此,在这个转型的时代,带着敬畏来寻求自身的确定——信仰的坚定,是面对这个“翻转”时代不被翻转的人性准则。好人与好教师一样,要“有理想信念”。而这个理想信念需要我们去感悟,需要我们去对生命意义不断地探索。就如2015年上海市的高考作文题—一人性中的坚硬与柔软,笔者认为人生命的内在是神圣的,神圣而柔软得不可触摸;而人总把自己最坚硬的东西——信念深深地藏在自己最神圣与柔软的地方。

2.感恩

卡耐基在他的《人性的弱点》中写道:“忘记感谢乃是人的天性,如果我们一直期望别人感恩,多半是自寻烦恼;要追求真正的快乐,就必须抛弃别人会不会感谢的念头,只享受付出的快乐。如果说忘记感谢乃是人的天性,那么常怀感恩之心,就是人受教育或者自我教育后的德l生。虽然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经历,但我们总是在特定的时空中经历着某些的人与事,有的混沌,有的抱怨,有的感恩……

人是会思考的动物,善者与恶者都在思考。其中,一个重要的区别就是恶者总是从想着“把别人干掉”的立场来思考,而善者总是带着感恩的情感来思考。其实,人类要实现高度文明,就必须带着感恩来思考,有了感恩的心,才有可能到达第三重境界一“用心向”的境界,否则充其量也仅仅是“用脑力”的境界。带着感恩而感悟得到的是智慧,没有感恩的思考所得到的是伎俩,或者也就是小聪明而已。

3.尊重

弗洛姆认为,尊重“就是指客观地正视对方的全部,并容纳对方独有的个性存在,还努力地使对方能健康成长和根据自己的意图自行发展”。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自身的尊重,即自尊。在马斯洛的需要层级理论里,尊重是一种高级需要。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对于他们的稳定的、牢固不变的、通常较高评价的需要或欲望,有一种对于自尊、自重和来自他人尊重的需要或欲望。尊重是对自身及对他人的重视的情感与态度,尊重的对象还包括对事实、规律、自然等的尊重。其实,说到底,还是对人的尊重。因为事实、规律和自然,都是相对人而言的。

就人的主体价值而言,一般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是主体通过劳动创造所得到的价值,是主体劳动成果的价值,即对社会发展的贡献;二是人自身作为主体,要求社会、集体和他人尊重其生存、自由、幸福与尊严的价值。因此,对人的价值而言,尊重的本身就是一种善,一种道德的价值。

4.责任

如果说敬畏是偏向于对天道与生命,那么感恩则主要是对人道的尊重,而责任则表现为在敬畏、感恩与尊重的基础上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一种担当与能力。我们要心怀敬畏,是要在敬畏生命的基础上,尊重规律,通过“劳动与艺术”来提升自己的智慧与创造价值的能力;我们要常怀感恩之心,并要用行动来表达。就教育工作者而言,对国家感恩,就是教书育人,为国育才。

对教育工作者来说,历史使命感与社会责任感是必须具备的。历史使命感,首先要带着敬畏之感尊重历史,同时要怀着对历史的感恩来研读历史,从中探索人性的真谛与发展的规律,从历史中汲取前人的智慧,从而更好地担当起当下及面向未来的责任。

在人类追求的价值领域中,有永恒的求真、求善、求美,也有诸如智、仁、勇等美德。在这个转型的时代,人类的智与勇似乎已经有了较为充分的展现,但如果离开了善,人自身也会被颠覆。因此,我们需要坚守的是人性深处的敬畏、感恩、尊重与责任,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原因。

三、如何坚守人性的美好

教育之所以要“坚守”,是因为这个时代过度的功利追求使人的敬畏心、感恩心、同理心与责任心逐渐被颠覆,若不坚守,人性中的善基因将会变异甚至泯灭。因此,在当下,坚守与尊重一样,其本身已经上升为一种价值。但对教育工作者而言,这份坚守显得更为重要。因为,教育是以爱育爱的活动,只有广大教育工作者坚守住了人性的美好,才能以其人性的美好来唤醒与点亮孩子们的美好。

1.深入反思,认识自我

“坚守”不是被动地抵制,而是主动地思考与行动。教育工作者所坚守的价值,需要他们带着敬畏之情,更需要他们带着感恩与责任。敬畏生命是信仰之端,但信念的形成与确立,是在敬畏的基础上,通过不断实践,并对实践不断加以反思,再经过理性审视后的确信。

人类的特别之处就是具有反省能力,并通过反省可以让自己不忘初心。当然,反思可以是多角度的,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也是必不可少的思考关键点,就是要立足自我。其实,每个人都是在按照“我是谁”而行动着。一个校长,对学校的定位往往背后就是对自己是谁的定位;一个教师,对一堂课的定位其背后往往也是对自身是谁的定位。作为教育工作者,如果要培养学生成为谁,明确为谁培养人,那么,首先就要知道自己是谁。

智慧是在“学”与“习”的基础上通过自身的“悟”而获得的。“悟,心旁我主”,也就是说,只有立足“我”自身,才能真正有所收获。通常所说的一切教育归根结底是自我教育,就是这个道理。

2.不断追问,逼近本质

不断追问,是逼近事物本质的基本态度与思维方式。没有向下的不断追问,就不可能有向上的崇高追求。教育工作者要坚守人性的美好,就必须经常性地对“为什么教育?教育是什么?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些最本质的问题进行追问与思考。“杰出的教育家、优秀的教师在教育活动中,永远是一个怀疑论者——当然是蒙田、休谟式的怀疑。其表现在这些人不但怀疑陈旧的知识、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习以为常的各种管理体制,而且还会怀疑各种教育思想的可靠性,以及自身的行为。没有怀疑这一出发点,教育者就难免受谬误的驱使;遇到具体的事件发生时,就缺乏思考和判断能力。”

理性的思维在不断追问的过程中是必不可少的,它是审视我们所追求的目标是否正确的依据。思维的深度将决定发展与成长的高度,思维的精细是目标达成的保证,思维的圆通是保证工作的圆满完成。只有不断地追问,才能更好地找到、找准问题的所在。时代精神的实质就是对时代问题的把握,而当下人们在转型期所出现的信仰缺失、道德滑坡等问题,就是这个时代因缺乏亟须的“本质”最直接的体现。

3.坚守人性,走向自觉

人性的根本是需要不断追寻的。人性美好中的四个基因,其根本就是深扎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之中。事实上,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就是先贤在感悟人性美好的基础上,历经一代又一代人的继承与发展而来的。所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她理应是孕育中华儿女美好人性的“课程”。

好教育一定是有价值立场的教育,一定是唤醒人性向上、向善的教育,一定是扎根于优秀民族文化传统的教育。她是好教师与好课程的统一,也是与好的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统一。

好教育,就是唤醒人性美好的教育。当人一旦察觉到自身内在的向上、向善的天性时,就会萌生感恩之情,在此感召下,开始有意识地感悟,随着内在思维能力的提升,会不断地顿悟,当这种顿悟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慢慢地从直觉走向自觉。

(责任编辑 罗登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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