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钟山房与万印楼

2016-09-09高师之

中华书画家 2016年4期

□ 高师之

十钟山房与万印楼

□ 高师之

对于中国印学和乾嘉金石学来说，陈介祺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永恒话题。对于潍坊来说，陈介祺同样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永恒话题。

陈介祺（1813-1884），字寿卿，号簠斋，谥号文懿，山东潍坊人，清代著名金石学家。道光廿五年（1845）进士，官至翰林院编修。后看到清廷丧权辱国，官场黑暗腐败，便于咸丰四年（1854）辞官归里。在此后的卅年中，专心致力于金石收藏和研究，成为一代金石大师。回潍坊故里后，陈介祺曾为其子孙立下三条规矩，一不许做官，二不许经商，三不许念佛信教，希望后辈能安分守己做学问。

在金石学史上，陈介祺是最负盛名的收藏家。先后收藏商、周青铜器213件，其中不乏国之重器，如：毛公鼎、大丰簋、兮甲盘、曾伯簠（其号“簠斋”即缘此）等。因藏有编钟11件，故其书斋号“十钟山房”。收藏了战国至秦、汉印玺七千余方，专制一红木柜储之，雅称其为“万印楼”。另外，收藏封泥、陶文、石刻不计其数。他不仅藏古，在鉴古、释古、传古方面的成就也为世所公认。

光绪九年（1883），经过十多年漫长的钤拓、编次，陈介祺将收集到的何昆玉、潘有为、叶志诜诸家旧藏，并荟萃李璋煜、吴式芬、鲍康、李佐贤、吴云、吴大澂等藏家的古印，加以自己藏品，共一万零二百八十四方，以古玺、官印、玉印、套印、两面印、吉语印、图案印等分类，汇辑成《十钟山房印举》，共一百九十四册本。集印之丰，册数之多，也成为印谱史上的巅峰巨作。

除《十钟山房印举》之外，他还以精湛的墨拓技艺，给后人留下了大量的金石精拓资料，以孜孜不倦的精神进行金石考释和研究，写下了五十多种著作，在古文字学研究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他还是一位书法家，独创的“金石体”质朴凝重，别具一格。至于陈介祺与毛公鼎的传奇故事，自是无人不知了。

万印楼匾额（刘海粟题）

十钟山房匾额（集陈介祺字）

万印楼碑刻（山东省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十钟山房院内

林下田间题额

万印楼内景

这些学术成就的取得，一方面是由于其本人天资聪颖，博闻强识，“日读百十行，略不遗忘”。另一方面在于他的刻苦勤奋。少年时随父在京功读，广泛涉猎各种文化典籍，对经史、义理、训诂、词章、音律等学问无不深入研究。回潍后，为收集金石文物，亲自“募工人，趋临淄，访齐之古都，并力发掘”。为探讨古文字学，他与当时的金石学家鲍康、吴云、潘祖荫、王懿荣、吴大澂等经常互相切磋，“往来书函无虚日”，“动辄三四千言，甚或一日四友同时作书”。当然，他有如此丰富的收藏，与他出身于名门望族不无关系。其父陈官俊（1782—1849）字伟堂，为道光帝及其皇长子两代帝师，历任工部、礼部、兵部、吏部尚书及协办大学士等要职，家学渊源、经济条件丰裕、社会关系广泛等也是他取得如此成就的重要条件。

陈介祺故居坐落于潍坊东风大街南侧不远处的一个名唤“芙蓉街”的小胡同里。进得小院，却也干净幽僻，颇得江南意趣。陈氏故居原规模颇大，正门开于增福堂街，后院墙抵西门里（今东风大街），占地约一万平方米，房屋百余间，始建于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直至陈介祺辞官归里数年后方建成，一直由陈氏家族世代居住。建国后潍坊市政府动员陈氏后人迁出，改建为潍坊第三中学，后大部分建筑都被拆除改建了楼房，原建筑物仅存一座两层小楼、三间主屋（原陈氏祠堂）和三间厅房。后经山东省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了纪念这位著名金石学家，潍坊市政府批准，在此建立了陈介祺故居陈列馆，小楼悬挂“万印楼”、三间祠堂悬挂“十钟山房”匾额，庭院西墙辟一月亮门，上嵌“林下田间”砖刻，以供游人参观游览。

陈列馆建立的过程中，得到了社会各方面的支持。启功先生题写了馆名，刘海粟先生题写了“万印楼”匾额。潍坊三中积极配合，从存留的古建筑中迁出，建筑单位垫付基建费用，将古建筑修复，园林工程部门布置了假山奇石和苍松翠竹，陈氏家族成员纷纷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文物珍品贡献出来供展出，从而使陈列馆得以在1993年4月陈介祺诞辰180周年之际隆重开馆。2013年是陈介祺诞辰200周年，潍坊市政府出资对故居重新修缮，并进一步充实了展品，加强了管理，以配合纪念陈介祺诞辰200周年的系列活动，使展馆真正具备了弘扬传统文化的教育功能。

遗憾的是，今日的万印楼中，陈介祺的藏品都是复制品，原件多存放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青岛博物馆等地。十钟山房中的“陈氏十钟”，也已流落到日本泉屋博物馆。而且，现存的万印楼小楼也仅是原陈宅中置放杂物的楼房，陈介祺当年的近万枚印章也不是收藏在这里，只是陈氏故居恢复时，仅剩下这幢小楼和小院中前后两排正房，就分别名之曰“万印楼”和“十钟山房”，以资纪念。当然，对于陈介祺和他的金石学贡献，是不是当年的原物，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