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料库技术促进英语深度阅读教学*

徐曼菲，何安平

(华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语料库技术促进英语深度阅读教学*

徐曼菲，何安平

(华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基于语料库技术的英语阅读教学模式实现了新技术、工具与资源支持下的英语课堂教学改革。该文回顾了关于技术促进阅读教学的相关研究，介绍了语料库关键词教学法的技术特征以及其课堂应用情况。研究结果表明，语料库信息技术支持下的英语阅读教学有利于培养学生多种阅读微技能，提升学生的深度阅读能力并由此达到训练学生分析性思维的目的。该模式还能促进学生自主探究及小组合作学习，有助于提升学生英语学习效果。

语料库；关键词；深度阅读；思维能力

一、引言

随着《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规划》的颁布，各级各类学校进一步明确了信息技术、互联网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理念与目标。就高校而言，这一规划宏观上与学校的发展战略相关，中观上与二级教学单位的人才培养规格与模式密切相关，微观上则落到某一学科中某门课程的建设与实施。教师作为课程的主导者，只有率先利用“互联网+”时代的技术、资源、工具与手段，创造性地将其融入日常教学的模式改革与探索，才能使信息技术最大化地服务于人才培养的目标，同时也有利于教师提升自身授课水平和课堂教学质量。

除了探讨如何将信息技术与课堂教学融合创新，英语学科近期另一热点话题是如何将该学科核心素养(即语言能力、学习能力、思维品质与文化品格)培养落实到日常教学中。其中语言能力的发展被视为培养其他素养的基本途径，而阅读教学是其中的重要抓手。阅读课不但帮助学生构建和积累英语语言文化知识，同时也在训练学生的思维能力，有利于他们提升对语言现象的观察、梳理与判断的速度与质量。国内有部分研究报告了技术手段与阅读教学深度融合的尝试。例如，张湘利用图式交互可视化理论与技术，设计学习平台并将之用于英语专业三年级的主题英语阅读教学中[1]。卞金金、徐福荫利用“AiSchool智慧课堂”平台，在小学三年级的英语阅读课上将师生的平板电脑及教学用电子白板联结为智能教学信息系统进行教学[2]。这些研究发现，技术手段能优化学生学习过程，有效提高阅读教学效果。这些效果的获得与学生能较充分地感受语言输入材料的特点和调动思考有很大关系。但是目前大部分中学的英语阅读教学迫于应试压力，较多采取粗框式信息检索后校对答案的做法来考查学生阅读理解的结果；大学的英语阅读教学也存在阅读量不足、涉及的体裁少以及阅读教学方法流于程式化的问题；缺少引导学生去感知语篇中语言应用的形式和意义特点，缺乏关注语篇上下文的发展与逻辑关联、对语篇主题内涵的挖掘以及采用读者视角度评价作者立场态度等等；更少见运用语料库信息技术手段辅助深度阅读教学的应用性研究。

为了使英语阅读教学更好地利用技术手段与工具所带来的新资源、新思路与新做法，促进学生的语言能力和思维品质的发展，我们在英语专业的精读课程中探讨了语料库辅助下的阅读教学模式，尝试从语篇的关键词入手，聚焦语篇核心问题。同时，借助语料库手段自下而上地展示语篇词语的多种共选情况，设计阅读任务，引导学生通过观察、梳理、概括和判断，层层深入把握文章的主题大意、次话题内涵、篇章结构乃至写作风格等，从而提升阅读素养。

二、研究设计

本研究涉及两个核心概念：一个是语料库的关键词探究法(Keywords Approach)，另一个是英语教学中的深度阅读(in-Depth Reading)。

语料库视角下的关键词是指某批语料或某个语篇中与其他语篇相比显得异常频繁的词汇[3]。某个语篇的关键词表可以使用语料库软件通过比对目标语篇和参照语篇的词频表而自动生成。关键词表的关键值表示某个词在目标语篇的出现频率与其在参照语篇的频率相比，具有统计学上的显著意义。关键词表具有语篇本质属性[4]，它首先将长长的语篇通过频数驱动浓缩为数量有限的一批词，从而为揭示语篇的内容大意、文体风格乃至作者立场态度奠定了基础。例如，分析关键词中的实义词(尤其是专有名词和名词)在语篇的密度分布和相互间的关联性可揭示语篇的主题大意和话题发展脉络；而分析关键词中的功能词(或称虚词)则可揭示语篇的修辞和文体风格[5]。基于此，本研究的阅读教学模式将所读文选的关键词作为教学的切入点。同时，借鉴语料库语言学的词汇共选理念(即词汇在语言使用中总是倾向与其他一些词汇形成词汇之间、词汇与语法结构之间以及词汇与语义和语用层面上的共选关系)，通过提取高频关键词的语境共现行，来展示关键词之间以及关键词与其周边词在词汇、语法和语义层面的共选特征，再通过教学指令语引导学生开展步步深入的阅读与思维训练。

关于“深度阅读”的界定，本研究根据Chall[6]在皮亚杰的发展阶段理论框架下提出的五阶段阅读发展理论，定位大学阶段的学生正处于分析性阅读能力的发展阶段，他们旨在通过对文本的阅读与分析建立起自己的世界观。具体表现为能通过语言做出推断性思维，还能分析体裁、文本结构、风格特征等等，而且能结合作者的视角得出自己的阅读结论。这些能力与我国现行《高等院校英语专业英语教学大纲》关于培养学生 “细致观察语言的能力以及假设判断、分析归纳、推理检验等逻辑思维能力”以及“能分析文章的思想观点、语篇结构、语言特点和修辞手法”等要求[7]的内涵一致；也与英语学科有利于培养“理解意义内涵、外延、概念性词语与周边世界的联系，探索共同特征，借助英语形成新的概念，加深对世界的认知等”方面互动相通[8]。三者的融合共同为本研究的“深度阅读”概念做了最好的诠释，也为语料库辅助的深度阅读教学模式在理论与实操层面提供了指引。

基于上述理念，本研究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语料库辅助下的英语深度阅读教学模式如何实施？二是学生对该教学模式的态度如何？在教学实践中，我们选择了华南某高校英语专业2013级一个英语师范班进行8周的教学尝试。该班有31名学生(英语基础较好，全部通过英语专业四级考试)。

三、研究流程和步骤

在研究流程上，首先是选择阅读教学内容并将其输为电子文档，建立微型语料库；接着是利用语料库的关键词理论，提取各篇文章的关键词并将关键词与其周边词项的各种共现做成阅读课上使用的任务；然后设计各种阅读问题，引导学生对阅读材料进行层层深入的分析，形成分析结果；最后全班在教师引导下回答问题，比较分析结果，对自己的阅读结果进行说明和对他人的分析结果进行评价。应用这一模式进行了8周的教学后，我们向教学对象进行问卷调查和访谈。这一教学模式的具体步骤如下：

(一)引导学生探索所学文章的主题

语料库软件可以迅速、便捷地呈现文章的词频表和关键词表，这一技术为学生理解文章主题及其与各次主题之间关系带来突破口。教学中，我们引导学生对词表中异常高频词进行词性分析和语义归纳，通过高频实义词可快速整体上了解文章的主旨大意，因为实义词的语义内涵除了预告文章主题，通常还蕴含主题发展的核心脉络。例如，Euphemism (委婉语) 这一课的高频词除了Euphemism、Euphemizing等，还出现了People、Name等词。这些高频词出现在作者笔下的委婉语文章中，既表明委婉语与人们的使用态度密切相关，同时表明委婉语其实是人们用另一些名称来指称事物或事件。再如在另一篇关于习俗的课文中，从关键词表中最高频的几个名词Custom、Study、Behavior、Anthropology、Beliefs、Matter中，学生能迅速推测该文的核心内容是人类学视角下“习俗”与行为和信念相关联的研究，引导学生关注关键词是培养他们深入理解文章的开始。

(二)利用语料库软件的搭配、语境共现等工具呈现文章实义关键词在全文中的分布情况以及其语义关联情况

语料库软件可以迅速呈现实义关键词在文章中的密度分布情况，如集中分布在文章首尾还是均衡分布在文章当中等。这一信息可以引导学生有针对性地扫读文章，迅速确定重点信息的分布。此举可将长长堆满文字的语篇迅速呈现为清晰的主线条，有利于学生从信息分布上把握文章。语料库软件所呈现的关键词之间以及关键词与其周边词项之间的多种共选特征，可以用来引导学生通过观察局部批量语境的语言形式，进行意义和功能分析。这种分析性阅读是培养学生深度阅读能力的重要基础。以习俗这篇课文为例，从读解关键词之间的语义关联到关注它们与其他词项在文中的共选情况，学生可深化对文章主旨内涵的理解。他们推导出该篇文章有两条意义主线：一是反复阐述习俗的内涵，学生总结出关键词 “习俗”与“行为、信仰、习惯、传统、群体、文化、制度、经历、人类、生活、文明”等词项高频共选；二是对习俗的学术研究，学生看到关键词中含有“研究、人类学(者)、科学、命题、法律、问题、可能性和权重”等语义的词项，这一环节深化了学生对课文标题内涵的理解。为了深化学生对以上两条意义主线的理解，我们引导他们从词汇搭配、语法模式和语义倾向等层面观察和归纳高频关键词的“语境模式”。在研读过程中，学生进行小组讨论、深入分析后向全班同学汇报他们的观察与分析结果。这一做法不但培养了学生的阅读能力，还提供了基于真实任务的小组探索与讨论机会，促进了合作性学习。

(三)引导学生对关键词表中的高频功能词进行批量语境分析以揭示文章的写作风格及作者的立场态度，从而拓展学生的修辞知识、文化视野及批判性思维能力

这是培养深度阅读能力的提升部分。虚词(或称功能词)类关键词能够揭示语篇文体特征和作者态度这一功能[9]，我们通过提取习俗这篇课文关键词表中异常高频的人际关系词Our和Ourselves的语境共现行来引导学生关注该作者的立场及写作风格。我们设计了阅读问题与任务，引导学生思考这两个代词的隐含身份。学生同样需要观察与这两个代词共现的其他词项在形式与语义上的特点。通过对局部语境的同桌讨论、小组分析、全班交流、教师点拨，学生进一步感受课文作者作为人类学家的科学研究态度，他们体会到作者一边反复使用Our来强调自己的立场观点；又一边反复用Our的语境词共选模式表明她对其他部落的态度，还同时力图将读者们也纳入自己的一方，从而起到拉近与读者关系的语用效果。

四、 效果调查与分析

以上方法我们已在阅读教学中尝试并逐渐形成一种授课特色。我们对教学对象进行了问卷调查(回收有效问卷30份)和访谈。调查结果如右表所示。

语料库辅助阅读教学效果调查表

上表数据显示学生对语料库辅助的深度阅读教学模式基本持肯定态度， “同意”和“非常同意”人数比例分为93.4%、75.8%和83.3%，表明绝大部分都认为该模式有助于关注语言形式并深化了对语言形式服务于意义表达的认识；而且还有利于他们深入把握文章内涵及其逻辑发展。从一些具体的反馈中可以发现，他们愿意进行多层次的阅读探究，但期望得到更多的教师引导，尤其在授课前使用比授课后使用该模式会更好。他们同时希望获得更多的语料库工具与使用方法的介绍，对于是否打印成任务纸，他们没有较为强烈的要求，这可能与新生代的电子阅读习惯有关。在访谈中，他们也谈到自己“从关键词入手能更快更准地抓住文章的主题大意并厘清其发展脉络”，这种方法“对生词很多的长篇文章特别有用”“再不像以前那样漫无目标地逐行逐句读，能迅速抓住文章的核心思想及其发展”“带着问题、有具体的任务指引，探索性阅读更有效”“丰富的语料展示加上问题引导超越了语言知识本身的学习”。他们还“尝到批判性思维的甜头”以及“学到对批量语例进行分析的阅读方法”并“打算在教学实习中运用”。但同时他们也指出了这一教学模式存在的一些问题，例如对“篇章上下文的理解仍有困难”“内容太多，看不过来”“把握整体语篇上仍有困难”“信息较密集”等。

五、启示

语料库辅助的阅读教学模式与传统的阅读教学相比，在文章深入分析以及培养学生分析性思维上的优势较为突出。学生在教师的引导下对语言材料进行充分感受与分析，他们对局部批量语境的处理能力以及对文章的主题和作者意图的理解得到了提升。在阅读理解上学生做到由表及内、层层深入，体现在他们从快速把握大意到对局部语境进行意义与功能分析再深入，以及对作者的风格与立场进行评价的过程当中。

该模式的教研意义在于它引导学生从关键词表入手，透过高频关键词来把握整个语篇。通过分析关键词的词性、密度分布和搭配模式，除了帮助读者快速把握语篇内容的核心成分，进而找到主题大意、主话题与次话题的内涵及其发展脉络之外，还能揭示语篇的文体特色、作者与读者的关系乃至语篇隐含的文化价值取向。透过词汇频数及共选模式看待语言形式与意义的结合能够提升学生的语言敏感意识；而对批量语例的观察与分析又能提升他们的观察、比较、归类、判断、推断等思维能力。这种“将大型语料库的语料、调查结果，乃至语料库技术转化为有利于实现日常语言教学目标的资源以及教学手段”[10]是在信息技术和资源与日常教学深度融合上的一种有益尝试。

语料库技术手段下的阅读教学体现了克里斯•德迪教授提到关于技术两个主要价值的观点之一，即“把平常事做得更好(Do Conventional Things Better)”[11]。阅读教学是语言课堂中最为稀松平常之事。语料库软件可以为课堂带来创新，教师可在教学资源方面制作多个微型文本语料，实现纸质版与电子版互动的立体化阅读教学。此外，语料库技术即时呈现阅读语料的做法可快速切换多种阅读界面，有利于整体读、局部读、聚焦读、回读和预读等微型策略训练。最后，在课堂实施方面每个语料库辅助的教学步骤都可设置成探究式问题，有利于深化学生对文章的理解从而有利于他们更好地掌握所学篇章的语言形式、意义内涵以及作者观点态度等内容。

诚然，该模式绝非要取代现有的多种阅读教学方式，因为其自身也有尚待解决的问题，包括如何将自上而下的阅读与这种自下而上的阅读作有机的结合、如何解决语料库界面过于密集呈现、如何减少繁琐的操作、如何提升师生使用语料库及其技术的意识与水平等等。但是，语料库辅助的阅读教学顺应了电子信息时代不断更新的阅读模式，毕竟为计算机辅助语言教学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多开了一条教学创新的途径。

[1] 张湘.主题英语阅读教学的图式交互可视化学习平台设计与实践[J].中国电化教育,2016,(8):125-128.

[2] 卞金金,徐福荫. 基于智慧课堂的学习模式设计与效果研究[J].中国电化教育,2016,(2):64-68.

[3][4][5][9] Scott, M. and Tribble, C. Textual Patterns: Key Words and Corpus Analysis in Language Education [M]. 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6.

[6] Chall, J. Stages of reading development[M]. New York: McGraw-Hill,1983.

[7] 高等学校外语专业指导委员会英语组.高等院校英语专业英语教学大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0.

[8] 程晓堂.英语学习对发展学生思维能力的作用[J].课程·教材·教法,2015,(6): 73-79.

[10] 何安平. 语料库的“教学加工”发展综述[J].中国外语,2010,(4):47-52.

[11] 杨现民等. 利用技术变革教与学——访哈佛大学教育技术专家克里斯•德迪教授[J].中国电化教育,2016,(3):1-7.

Corpus Technology Aided English in-Depth Reading Teaching

Xu Manfei, He Anpi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631)

Corpus technology can be used to effectively reform English reading teaching when its new technology, tools and resources are smoothly incorporated with classroom instructions. The present study brie fl y reviews previous research on technology aided English reading teaching and introduces features of the keyword approach for reading teaching based on corpus linguistic theories. It elaborates methods and actual practices of teaching in-depth reading skills for English major students under the approach.Research results show positive e ff ects of the method in developing students’ reading and thinking skills. Besides, this teaching mode o ff ers good chances for students’ explorative and cooperative learning.

Corpus-aided Teaching; Keywords; in-Depth Reading; Thinking Ability

G434

A

徐曼菲：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副院长，研究方向为技术促进语言学习、语料库语言学、应用语言学(teresa_xmf@aliyun.com)。

何安平：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语料库语言学、应用语言学(fld02@scnu.edu.cn)。

2016年10月9日

责任编辑：赵兴龙

1006—9860(2016)12—0087—04

*本文受华南师范大学2015年度质量工程建设项目“基础教育卓越英语教师培养计划”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