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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岛上漂泊的心

2016-09-06安歌编辑吴冠宇

中国三峡 2016年8期
关键词:黎族海南岛海鲜

文 / 安歌 编辑 / 吴冠宇

移民岛上漂泊的心

文 / 安歌 编辑 / 吴冠宇

如果说从一个现象就可以透视一个地方的文化底蕴,那么像这样随遇而安,来了都是客,去散任自由,也是海南岛移民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吧。

海甸溪的靠岸渔船,直接连着岸上的海鲜市场和海鲜排挡。 摄影/安歌

有人概括海南岛,说三五个人在一起吃饭,不知怎么的人就越坐越多,大家杯盏往来,酒酣耳热之际,称兄道弟,那情形就像寻找多年而终于找到了失散的兄弟。各奔东西后,那些人就像在空气里蒸发掉了,就是昨天的那些热闹场面,想起来都像是隔了世。

这种情形,刚刚来海南岛的人会感觉新奇,久了,也不奇怪。如果说从一个现象就可以透视一个地方的文化底蕴,那么像这样随遇而安,来了都是客,去散任自由,也是海南岛移民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吧。

对此类现象,在草原成长的我,更不觉得奇怪。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是如此生活的:过去因为毡房与毡房相隔遥远,他们每待一个来客,都像对远方来的亲人;离去也不特别牵绊,因他们自己的生活也是游牧着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在大海与河流间游牧,另一个则是在草原。

在海南岛移民文化河流图中,曾有过奇特的一帧,那就是迁客文化之河。

和旅途上路遇的、来海南旅游的新疆朋友谈到流放,突然想起:咦,林则徐当年为什么没被贬到海南岛,却流放新疆了呢?

他说,林则徐就在广东,把他贬到仅隔一道窄窄海峡的海南岛,那不是让他度假,太便宜他了吗?是啊,流放之刑本身就包含了地理上的遥遥无望、艰险和打破一切习惯后飘摇不定的失根感。不少被贬的政客文人,惊惧不安之下,哪里还经得起一路颠簸,很多都死在了路上。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唐朝的相国李德裕还未踏上海南本土,就仰天长叹:

一去一万里,

千之千不还,

崖州在何处,

生渡鬼门关。

就当时的贬客政策而言,唐宋时代的琼崖地区,大约与沙俄时代的西伯利亚相类。流放海南,大约相当于刑律中的一种刑罚:死缓或者无期徒刑。

关万维在他的《琼州文化》里说:“海南的迁客文化,由一些不幸的政客/文人构成。海南的过客,上至宰相,下至马夫,有‘千古风流’的文豪,也有可谓‘金戈铁马’的大将,官职之杂,人才之广,数量之多,历时之长,举世罕见。如果这些人都集中在同一时间里,几乎可遍布整个朝廷,包括皇室宗亲。也就是说,皇帝几乎流放了整个朝廷。除了缺少一个皇帝。”虽然流放者里没有皇帝,但却有太子,元朝武宗皇帝太子图贴睦尔因“将构异图”被英宗放逐到琼州万泉河流域,1328年被召回即位为文宗皇帝。从此,海南的万泉河流到了北京,成了北京的一个地名。而东坡居士的“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结局的“功业”,就是他最后的流放地海南儋州。

这岛上还留有另一帧“河流”图:1988年海南建省初始有10万个中国人,同心合一,在这岛上留下了10万人才下海南的激情梦想之河。这大约是自上山下乡以来,新中国最大的一次集体人口流动。和上山下乡大多是被动的有所不同,10万人才下海南是他们主动涌到这个岛上寻找激情和梦想的,这10万人共同聚集的梦想之地,证明着在中国,曾经有过一份生命的激情,一种涌动,在这岛上相逢。而这些梦想的聚集中心,在海口。海口的得名,也因它是海南最大的河流南渡江入海之口——这是两条“河流”的相逢,交汇点在海口,在1988年。

而最初登上这蛮荒之岛的海南岛初民——海南岛最早的居民黎族人,又怀着怎样的梦想呢?因为没有自己的文字,黎族人没有留下记载,我们只能进行原初的想象:远古时代越族渔民小部落在一场战争或者自然灾难之后,将家畜家禽的物种塞进葫芦里,他们乘着葫芦,渡海而来,踏上海南岛——这片他们在阳光灿烂的雷州半岛附近曾经偶然看见的,漂泊在蔚蓝大海上的乐土。

这个想像很有点像《圣经》里洪水中的诺亚方舟。人类所有关于起源的原始记忆都和河流洪水有关,海南岛黎族的祖先乘着葫芦漂洋过海,也符合人类的原始记忆。乘着葫芦过海,在黎族的民歌《祖先歌》里也有着流传。

后来,这些海南岛初民,沿河过溪,曾一度集中生活在南渡江的发源地黎母山区。黎母山因此成为了黎族人的圣山,而南渡江,则是海南的母亲河。

① 南渡江新埠桥旁海鲜摊。盒子里装的海产名为沙虫,是一种长在海边沙滩涂里的海鲜,对生活环境的质量非常敏感,有污染则无法成活,是以有“环境标志生物”之称。 摄影/全浩

黎母山区是海南三大河流南渡江、万泉河、昌化江的发源地。黎族初民选择黎母山区自然与这河流有关。黎母山区有诸多的瀑布群,小溪向着各方向纵流,植物生态也好。十年前纵历海南三大山脉后,唯有对着黎母山曾在心里暗暗说:我会再来。

是啊,我曾在这山间迷路——在热带雨林迷路,意味着一个人面临着生死选择,终于看到山腰中的黎寨时,想到辛波斯卡的一句诗:你将会感激/能够四足落地。辛波斯卡写的是《广告》,但对那会儿的我们,则是实情。我也曾与女伴小瑞抵达除当地人外几乎无人会去的玉女池里洗脚,黎族人有传说,在吊灯岭三层瀑布飞溅而下凝成的清潭中沐浴,可以成为美人。虽然周围林深无人,但我们还是不敢跳进水中变美人,只脱了鞋子,把脚伸入水中,也不担心脚变美了之后,和全身不对称的问题了——瞬间,一路的劳顿,在脚下沁凉的池水中扩散为舒爽,周围无数雨林们拥护的风中的木香,也通过这池水传入我们。走到这溪水尽头,依着瀑布的,竟是一间草庐,草庐前的短几上摆上了一张棋桌。可这儿究竟是谁的草庐,谁的棋盘?而在此山的某个石壁上,便刻着苏轼为此山写的诗:黎骛山头白玉簪。正应了此山碧簪峰之景。

遥想宋时东坡,和此刻在路上偶遇依然穿着原始服饰的黎族人,顿时让人不知斯世何世。最有意思的是人,最大的传奇也是人。

② 海甸溪人民大桥附近傍晚的海鲜市场。海鲜是刚刚从渔船上收来的,一般都是活的。 摄影/安歌?

③ 南渡江新埠桥旁卖新鲜海鲜的小商贩。他们大多是渔民或者渔民的妻子。海鲜也是刚刚从渔船上岸的。一般下午四点后渔船归来后,这个河畔海鲜摊点就开张了。 摄影/全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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