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回顾人民画卷—罗工柳先生百年诞辰纪念展开幕式致辞

2016-09-03文

油画艺术 2016年4期

文

罗工柳先生是新中国油画的杰出代表。抗战前夕，他曾在杭州国立艺专短暂学习。这之后，在延安和敌后的战斗年代，在新中国重大题材的创作时期，他都孜孜心念母校，心念中国的艺术教育。值此罗先生百年诞辰之际，我们以崇敬之心迎来中央美术学院精心筹办的罗工柳先生的纪念展。

罗工柳紫裙姑娘布面油彩 185 cm×80 cm1957年中国美术馆藏

此时，我更想作为一个晚辈来直诉心中的感情。我们这一代人，年岁与罗工柳先生相距半个世纪，学术上的辈分相距更远，学习工作的地域亦不同。但是，罗先生对我们来说，一点儿不陌生，为什么？两个很重要的原因，一个是我们这一代人在“文化大革命”中成长，罗先生的油画是我们在荒原上探索而汲取到的最早的艺术甘露。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当年从朋友那里借到《紫裙姑娘》的印刷照片，时间只有一天，我们相传临摹，到我手里竟然是下半夜，我们艺术的学习正是从这里、从这样的豆火薪传开始。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全山石老师，我是全山石老师的学生，全老师与罗先生亦师亦友，上课没少提到罗先生。有一年，还把罗先生带到教室里来，使我们得见名师风采。艺如其人，罗先生典型的南国音容和语调，那样爽朗而豪放，那样热风热雨地卷来，令人印象深刻。后来知道罗先生也出身国美，就更感到了与罗先生之间的一种谱系粘连。

罗工柳地道战创作稿五素描 25.5 cm×30 cm 1950年浙江华茂艺术教育博物馆保存

罗工柳地道战布面油彩 148 cm×178 cm 1951年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罗工柳先生的艺术创作横贯了20世纪中叶的40年，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到新中国成立，他的创作为我们提供了珍贵的历史场面，塑造了中国人独特的情怀精神。罗先生的早期油画创作《地道战》《整风报告》常被称为历史画，但对罗先生来说，那是时代的写照，是他亲历生活的刻录。像《地道战》这样具有浓厚现场感的油画创作，在那个年代是绝无仅有的。画面中，抗日民兵战士们交织在一间土屋中，无论是刚刚爬出地道的，还是登上梯子的，或是倚着窗伺望的，都朝向右侧，在那里，一种不在场的力量，笼罩着整个现场，将这个多层次的群体凝成了一个整体，将这众多生动的姿态凝成了一个即将炸响的力量。《整风报告》中，几排人物的侧面形象塑绘着一种肃穆与专注。据说，范文澜先生看了这幅画后询问罗先生说：“你把我画在里面了？”这种感人的刻画，非战斗和生活亲历者而不可能做到，经历过战争来表现战争，既是剧作者，又是剧中人，这是今天一般的深入生活所无法比拟的，也是我们纪念和研究罗工柳先生艺术、深入学习总书记文艺思想的核心要点。

罗工柳毛泽东在延安作整风报告创作稿速写 15 cm×27 cm 1951年家属藏

罗工柳毛泽东在延安作整风报告布面油彩 168 cm×240 cm 1951年中国博物馆藏

向世界上优秀的文化学习，并完成中国精神的转化与创新，这是罗工柳先生艺术道路的写照。罗先生的留苏习作，对于新中国油画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几代中国的油画人都对这些作品心熟能详，这是一位成熟艺术家细心研磨之后的精品，也是那个时代东方艺者的油画表现的高峰。无论是悲剧演员还是大胡子的哥萨克人，都凝聚着有血有肉的神情的把握，更有一种令我们今天都可以静观琢磨的凝重而又松快的笔味。这种笔味在后来的持续的深化中洗练成中国骨骼的塑造，更在“井冈山”系列中演化为中国式用笔的表现，那毛主席的浑然一体的塑造，那崇山峻岭的墨点挥洒，以写意的方式传递着中国油画的强烈信息。到了晚年，罗先生将油画的笔色解开，挥洒成肆意汪洋的表现，《山雨欲来》情意浓，《大河彼岸》意无穷。这种对笔性的专注，这种东方诗性的迹化，贯穿了罗先生整个艺术生涯，塑造了一个艺术巨匠的语言品位，并深深地影响着今天的艺坛。“对西方的优长深研之，以东方的精神改造之”，罗先生的创新之路为中国油画塑造了杰出的榜样。

罗工柳先生是南方人，至老乡音不改，至老淳朴依旧，至老激情犹存。这种不改的淳朴和激情说明什么呢？中国有一个古老的美学命题叫“里仁为美”，即是说长久地生活在人性的仁厚之中，就能够从心灵里发出一种美的行为。罗工柳先生与生俱来的淳朴，让他的艺术总能创造出诸多的美来，创造出火热的诗性来。任何磨难都阻挡不了这种人心之美的创造，时光的流逝也掩埋不了这种美的内质的光照，这正是我作为后辈对一代名师的遥望和铭心刻骨的敬意。

罗工柳先生是亲聆毛主席延安文艺讲话的一代人，他终生实践着延安文艺讲话的思想，以革命战争的亲历者的经验与情怀，成功地表现了那个时代，证明着革命文艺思想的核心成果。现在，正值习总书记文艺讲话二周年，总书记的讲话深化了人民的思想，总括了罗工柳先生的艺术成就在内的社会主义文艺创作经验，为今天的民族艺术振兴举旗立纲，立心建言。当此全国艺术界深化学习、努力实践之际，罗先生的纪念展不仅让我们回顾往昔，更为讲话的内涵和学习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性文本，从而在油画这样的时代性艺术平台上，引领着我们真正了解人民文艺思想的内核，体察中国文化精神振兴的意涵。我想，这正是本次展览来到杭州、来到罗先生母校展出的真正意义。

2016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