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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房君撤离

2016-09-02

凤凰周刊 2016年17期
关键词:温州房价北京

曹蓓

上午十一点的燕郊,是一座空城。吕蒙(化名)站在正在施工的楼盘对面,数着已经盖到多少层,几个发楼盘传单的小伙子围过来,问她看不看房。“我买了,就是3号楼第9层。”她笑着,声音都大了。

燕郊镇隶属于河北省三河市西市区,距天安门约30公里,紧邻北京最火热的区县——通州。几年间,北京房价节节走高,把大批在北京工作的年轻人挤出“帝都”。由于紧邻北京中央商务区的核心地段,燕郊成为北京周边地区发展最快、楼盘最集中、房价最高的地区,成了名副其实的“睡城”,夜晚灯火闪亮,白天人去楼空。

2015年北京市政府将搬迁通州的消息坐实后,燕郊的大部分楼盘价格翻了一倍多。而吕蒙,就是在消息正式发布前十几天,抢到了这套房。“9600一平,当时手里只有10万,其他的30万首付都是借的。”她说,“当时我爱人不同意,说压力太大了,我硬是报了名。选房的时候,有几个人在现场打起来了,因为抢房子。售楼小姐说,买几套的大有人在。”她讲的时候有点激动,好像还在回味当时的情形。现在这个楼盘10月交工,房价涨到了2.2万左右,于是,33岁的她,享受到胆大的福利,也成了这波房价大涨的受益者。

当然,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的房地产投资客相比,吕蒙算是小巫见大巫。据陆媒报道,位于北京西四环的一套两居室二手房,在今年春节后的一周内就涨了36万元。

这样的案例不在少数。今年一季度,楼市开始急速升温,3月份达到顶峰。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3月70个大中城市中,62城新建住宅价格上涨。一线城市北上广深房价持续全面上涨的势头,深圳继续稳居新房和二手房同比涨幅最高的城市,同比上涨幅度分别为62.5%、60.5%。在一线城市蹿红的带动下,部分二线城市开始接棒,环比涨幅超过一线城市。

对于如此短期内的飙涨,除了政策刺激、长期积压的需求释放以外,投资性需求猛增,也就是俗称的“炒房”,是这轮房价上涨的重要特征。

根据北京房展组委会调查,北京春季房展会的观展者中最近有买房打算的人群占总调查人数的91.2%。而在打算买房的人群中,刚性需求(首次置业)占比32.2%,升级需求(换房或异地二套)占比41.4%,投资需求占比24.4%,升级及投资需求明显上升。

更重要的特征是,因为超乎常理的上涨,各路新兴的互联网金融参与其中,使房地产杠杆率越来越大,而以货币驱动炒房的情况,在这轮占据了相当的比重。也正由于此,深圳、上海3月25日出台的所谓“史上最严厉”调控措施才能够立竿见影,炒房之风闻声撤退,数据显示,4月份新房成交量双双腰斩。

虽然是获益者,但吕蒙说,这样大幅举债买房,这是最后一次。“我上海的同学刚买,就下来政策了,价格被炒得很高,现在也卖不出去,还得四处筹钱还。我想想都后怕,还好没在北京买。”

此轮新进的炒房者,大部分在各地的刚刚出台的调控新政中被迫退出。而此前大部分活跃的炒房队伍,却早已销声匿迹。

比如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温州炒房团。“温州已经不存在所谓的炒房团。”温州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会长周德文在接受《凤凰周刊》采访时流露出多重惋惜。“很多人已经被深深套牢,损失惨重。”

北京的炒房客也很多情况类似。“杠杆太高了。我们现在不做了。”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不止一个曾在几年前参与过炒房的投资者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传统炒房者的退出,新兴炒房者的加入,以居住需求为主的房地产,是否能继续承载投资炒房的狂欢,如果不能承载,将以何种结局结束,恐怕没有确切的答案,正如没有人料到,今年短短月余时间,楼市会从“去库存”急转至“防过热”。

正如《人民日报》5月9日刊发权威人士采访所言:“房子是给人住的,这个定位不能偏离,要通过人的城镇化‘去库存,而不应通过加杠杆‘去库存,逐步完善中央管宏观、地方为主体的差别化调控政策。”此后,《人民日报》、新华社等官方媒体连续就此发文,房地产调控政策重心出现调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炒房者数次加入和退出的轨迹,正是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发展轨迹。而炒房者渐次退出的过程,也是中国房地产理性因素上升的过程。

温州炒房团惨淡收场

《温州晚报》的大厅,几个来来往往的人,匆匆忙忙进出。只有极少数人记得,十几年前,这里整日熙熙攘攘的景象。一位曾经在现场的工作人员,拿出一张照片,如果不是大厅的背景,会让人误以为在某热销楼盘的售楼处。

“那时候,房展会就在报社大厅举办。一到三层的会议室,来自各个地方的开发商都在这里直接办展销会。”刘双(化名)是一个温州的老媒体人,曾经亲身经历过温州炒房团鼎盛的时代,也多次参与过组织类似的活动。曾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温州炒房团”占据过大多数媒体的版面,但如今,这一群体已经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温州炒房团,兴起于2000年。善于投资的温州人组织大规模的看房团,到各地投资买房,由于其嗅觉敏锐,且出手果断,引起众多关注,在民间带动了中国房地产投资的热潮。

刘双回忆,2000年,上海申花集团旗下的宏康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徐家汇建造了两栋高档巴洛克风格的楼盘,精装修,当时的价格是一万出头一平方米。但两年左右的时间里,只卖出去四套房子,其中有三套被温州人购买。当时楼盘的开发商高某惊诧于此现象,于是赶往温州,通过中间人联系了几家媒体共同策划,并带媒体和几个资金雄厚的老板去上海看房,这就是温州购房团的雏形。那一次,团内的几人当即下了单。高某看中了其中商机,随后参加温州房展会,售楼人员身穿上海申花队的球服和帽子,吸引众多媒体关注,纷纷看房下单。

“当时有一套房子,房展会这边的一个买房人已经买下,几乎同时,温州一对夫妇专程坐飞机去上海楼盘看房,也付了房款。最终以赔款十几万告终,没办法,速度太快了。”刘双说。

这种模式被迅速推广,上海、杭州、北京、青岛、广州、深圳等地的开发商找到温州当地媒体,由温州媒体牵头组织购房人看房,代价是在媒体投放广告。刚开始,购房团是自住为主,后来房价涨起来后,投资的成分越来越大,有的人是一买一栋楼,有的人是几套。有的人短期内转手就卖,有的人至今还积压在手里。投资类型也各有不同,有的仍在住宅类型转战,有的偏好商铺,有的兼而有之。

2010-2011年间,国家出台了一揽子房地产调控政策遏制房价上涨过快,包括提高首付比例、收缩银根、限购、一房一价等等,政策的连续强效使银行信贷投放趋于谨慎,银行开始抽贷压贷。许多炒房的人资金链断裂,房子又卖不出去,于是被深深套牢。这其中,很多炒房的人有自己的实业,也因为房地产的拖累,纷纷跑路,后逐步演变为跑路潮,引发区域性金融风险。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绝大多数炒房团开始主动或被动撤离。

“温州有一家三十年历史的眼镜厂,在全国名列三甲,做得非常好。在房地产最热的2009年,这家企业的老板投资了房地产,甚至把企业的资金也一并投入,2011年,房地产市场形势急速下滑,导致主业资金链断裂,加上金融抽贷压贷,后来被迫跑路。”多年来,周德文一直与温州小企业打交道,他负责的浙江省民营投资企业联合会,正在帮助很多小企业解决危机。

“很多老板来找我的时候,印堂发黑,提起这些年在楼市的沉浮,苦不堪言。这些大多是传统企业,房地产高峰时期要赚快钱,放松了实业,把实业的资金抽离出来投入房地产,甚至不惜通过实业平台去银行、社会拆借资金。结果就是,房地产一旦衰落,最终把实体经济拖垮,这也是大部分中小企业面临的问题。”他说。

“我一位朋友手中有167套房产,前些年赚的钱已经全部还给房地产。”说到此处,周德文显得无奈又酸涩。

一份曾经的炒房团名单中,记者拨打了30多个人的电话,很多人听到是媒体,就立刻说“不做了”,或者以有事为由挂断。其中有两个人仍对楼盘有兴趣,表示“哪里的楼盘都可以。”一位姓吴的先生说,他现在只做商铺,只要地段好、人多、设施齐全就会去看房,而他对于房产的信息来源,仍然是通过媒体,延续了十几年前的习惯。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但绝大多数当年炒房的人已经撤退,继续参与的只是少数。至于媒体所说的温州炒房团还在,择机出动等言论,大多是昔日的团长不甘心现状,炒作的结果。”周德文直言。

新派炒房 潮起潮落

中国房价起落的历史上,飙涨的情况并不罕见,但今年年初这轮楼市蹿升中,互联网金融的参与,是前所未有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新兴力量的参与,往一线楼市带领的这把火上,狠狠地浇上一层油。

小林是“90后”,今年年初,她和两个好朋友以众筹的形式在北京买了房子。三人当中,只有一个男同学有北京户口,由于北京限购政策的限制,房产是以其中一个男孩的名义购买,房产证上写的是男孩的名字。小林说,房子在北京市朝阳区安华桥附近,40平方米,二手房,售价近200万元,算上税费后,三人每人出资约70万元。“我们相信北京的房价肯定不会下跌。目前我们的想法是,两年以后把房子卖掉,然后把钱分了。”小林告诉记者,因为三人关系太好了,所以才敢以这种方式买房,“没有签订任何合同,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或者什么条件下必须卖,都是商量着来。如果是没有这么熟,恐怕很难操作。”

但等待小林这样的众筹购房者的或许不是预期的高额收益,而是太多的政策盲区和风险。

大陆一家媒体报道称,另一个一线城市的某买房者通过众筹的方式,拿下一套单价6万元、总价600万元的市区二手房,等到3个月后房价上涨到700万元的“约定线”后再卖出,将赚得的100万元进行分成,各分得一部分资金,具体分法按照投资股比例计算。与小林情况相似,由于一线城市受限购政策影响,购房时产权只能挂在其中一人的名下,所以需要投资客签订一些私下约定的条约。

众筹是指发起人向群众募集资金,用于各类提案。筹资项目完成后,支持者将得到发起人预先承诺的回报,如果项目筹资失败,已获资金将全部退还支持者。

众筹买房,是众筹在购房领域的“创新”。指购房人并没有一线城市的购房资格和足够的资金,于是与拥有购房资格和资金的人合作集资买房;通过设定条件,比如房价升值到某个价位或购房人获得购房资格后,将房子卖掉,按此前约定分配所得资金。

但有分析指出,这种方式的高风险在于,《物权法》规定,房屋实行登记制,房屋共有人的信息,必须全部体现在《房产证》上。如果《房产证》上只登记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么该房屋就是这个人的私有财产。即便共同出资人在购买前签署过有关协议,也可以按照借贷关系解决,产权人只需要将他人所出的购房资金归还即可,其他共筹购房人最多只能获得一些借贷利息,其约定收益不受现有法律保护。

除此之外,在一线房价快速回升中,对未来仍然上涨的预期越来越强烈,这种预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中介。不仅如此,很多中介延伸出金融功能,开发出“首付贷”,即如果买房人首付不足,中介可提供“配资”加速成交,降低购房者门槛的同时,也延长了房地产的杠杆,加大了风险。但很多投资者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风险,被未来房价的涨势和各方面营造出的热情冲昏头脑,进入楼市。

证明以这种新兴互联网金融方式进入楼市的买房者不在少数的证据是,4月20日,广州金融业协会、广州互联网金融协会、广州市房地产中介协会等3家行业协会联合下发《关于停止开展首付贷、众筹购房等金融业务的通知》,全线叫停广州地区的首付贷、众筹购房等金融业务。《通知》称,目前,部分房地产中介机构、房地产开发商、小额贷款公司、P2P网贷平台、众筹平台等机构,通过首付贷、众筹购房等金融业务为购房者筹集购房资金,加大了居民购房的杠杆,变相突破房地产信贷政策,削弱宏观调控政策的有效性,加大了金融风险和房地产市场风险。

“我了解的情况是,以这种方式进入楼市的人,大部分不是自住的需求,而是把房地产作为投资,也就是炒房的人。”一位中介坦言。

在此之前,3月份一线楼市急速高烧后,上海和深圳就相继出台了调控新政,被外界评价为“史上最严厉”。主要内容集中在更严格住房限购政策、差别化住房信贷政策。以上海为例,新政规定,非本市户籍居民家庭购房缴纳个人所得税或社保的年限,由“自购房之日起计算的前3年内在本市累计缴纳2年以上”调整为“自购房之日前连续缴纳满5年及以上”。对拥有1套住房的居民家庭,为改善居住条件再次申请房贷购买普通自住房的,首付款比例不低于50%;购买非普通自住房的,首付款比例不低于70%。

事实证明,业内对“此轮房价投资性比例大增”的判断是正确的。易居研究院智库中心近期公布的报告显示,“3.25”新政出台一个月后,深圳的成交量环比下跌迅猛,跌幅57%;上海的成交量则下跌52%。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正因为之前的上涨大多是由配资、众筹炒房这类货币因素所推动,政策才能在短期内如此见效。而这些借助互联网金融的新型模式投资房地产的炒房客,也在短短几个月内迅速涌起后,鸣金收兵。

谁收了果实?

即便是经济疲软、地产行业调整、政策、信贷限制等多种原因,使得很多炒房者退出舞台,但仍有不少人在房价一次又一次的回旋式上升中,收得果实。

这部分从炒房中获益的人,一部分把资金转移到海外的房地产和资本市场,一部分留在国内进入互联网金融领域,也有相当一部分变现的资金,在四处游走,伺机而动,抓住一切可以“炒”起来的领域,比如黄金、股市,甚至影院等等。

最先收割的大规模群体,正是最早温州炒房团的那批人。这才推动越来越多的温州人投入到炒房的行列,从某种程度上说,最早一批从房地产当中获得巨大收益的人,起到了示范作用。

“最早进入房地产投资的人,都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收益,但是如果在后期进入,或者战线拉得很长的激进炒房者,不断扩大自己炒房规模的人,可能最终的结果很不好。”周德文说。刘双也认同这点,“除了早期那批炒房的人,到目前为止,很多都是赔的。”

如果说除了温州以外,还有群体性炒房行为,那便是山西煤老板。业内有一种说法,把2002-2012年称作煤炭的黄金十年,有报道曾测算,彼时煤企的普遍利润为100%。正是在“黄金十年”内,来自山西煤老板的阔绰很大一部分表现在房地产的豪掷。

有媒体曾报道,2006年北京某个项目的109套房源被山西洪洞县山头乡一名矿主杨三俊以儿子和亲戚的名义买下,总价1.3亿元。2014年该房源销售均价为5万/平方米,8年时间,这百套房子已升值5倍,市值已达到六七亿元。

而彼时,这样的报道比比皆是。一名北京的售楼人员曾回忆,他们的楼盘一听到山西口音的人,就会瞬间围过去,大家都在争抢这样的客户,因为“不磨叽、下单快、买得多。”

李虎(化名)是山西朔州人,他的爷爷辈留下一个煤矿。跟很多煤老板不同,2013年以后,虽然煤炭行业逐渐进入困难时期,但由于是保守派,并没有通过融资、借贷来扩大规模,所以即便是微利,也还没有像大部分激进的同行那样,遭遇太大的困境。

2007年开始,他陆续在北京买房,手笔不大,每次两三套,选市中心的小区还有奥体中心的小区。“在北京买房,根本没有考虑投资价值之类的,说实话,也不缺那个钱。其实我和身边的很多人在北京买房的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是首都,有这个情结。好像买了北京的房子,就算半个北京人了。”李虎说,这也是为什么山西人很少在别的地方大规模买房的原因,他们对北京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另外买房也是为了自己孩子考虑,“我儿子和闺女都只上到初中,我们是祖祖辈辈在这里了,希望他们多出去看看,有个房子就没压力了,也放心。”

正如李虎所说,很多山西人买房的原因,并不那么明确地想投资。他们大多关联性极高,身边谁在北京的好地段买了房子,就会有更多的人也去买,这样才不会“没面子”。“买了以后,我也没想卖,但是这两年,突然发现,北京房价涨这么厉害,才觉得原来买房还有这么个好处。”

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很多山西煤老板在房地产最好的时期,囤积了财富。即便没有变现,但以现在房价的走势跟几年前对比,他们无疑是另一部分隐秘的获益者。

于鹏(化名)并不是温州人,也跟山西煤老板扯不上任何关系,但他也是投资房地产实实在在的受益者,虽然仍身在外企,却早已通过买房实现财务自由。他认为自己跟很多炒房的人最大的不同在于,房地产属于中长期投资,只是他资产配置的一部分。

1997年刚到北京的他,结婚的时候还在租房子。由于在外企薪金相对较高,年薪十万的他在万柳买了第一套房,90平方米,6000元/平方米。那个位置如今均价已经在9万-10万元一平方米。后来于鹏以一年一套的速度买房,起初是刚性需求和改善性需求,但随后则是一方面考虑出租的租金较高,另一方面为了抗通胀,所以才把手里的闲钱投资房地产。“我有几个朋友,基本上我们在投资理念方面比较一致,所以会在平常留意房产的信息,谁觉得不错,就分享给大家,然后一起去看房。”“但我们最初并没有想到房价会涨这么多,就是作为资产保值的角度做的固定投资,更多的属于稳健理财。”

就是在这种理念下,2009年他已经在北京持有10套房产,而且都是小户型。这取决于他的投资思路,“资金流转快,好卖好出租。”

真正让他觉得一下子财富多起来,是2009年底2010年初。“那一轮房价涨得特别多,我们就从那时起陆续开始卖了,也没有再买过,因为觉得实在太贵了,占用大笔资金,不太合适。现在看来虽然卖得有些早,但是我的投资理念是资产配置比较均衡,力图稳健,所以也并没有觉得很后悔。”

于鹏这类的购房者有着相对理性的投资理念,讲求资产配置,而房地产是这个体系中的一部分。也许也正是这种理念,反而使这些从无到有的投资者,有获得巨额收益的可能性。这样的思路,让他在目前的市场形势下,选择退守。

“我承认,房地产投资,让我迈出了积累财富的重要一步,我一步步投资理念的转变,都是在房地产投资获利的基础之上形成的。”他笑言,“没有这个基础,谈其他的意义不大。”

不断走高的房价,让上市公司也动了心。在实体经济下行的背景下,上市公司盈利艰难。

东方财富choice数据显示,截止到2016年2月25日,A股市场和新三板市场214家已披露年报的公司中,近25%的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不足千万。有陆媒称,按照现在一线城市一套房价都在千万以上级别来比较,这些上市公司的盈利还不足在一线城市买套房子。

于是,“做实业不如买房子”的案例大量增加。

据媒体不完全统计,2016年年初至今,已经有莱茵生物、台城制药、浩丰科技、拓普集团等多家非地产行业的上市公司,在广州、上海等一线城市大力购买房产,且购房金额普遍超过千万元,甚至达到亿元级别。

甚至不少创业板公司在披露超募资金投向中,也提到超募资金除了投向并购、补充流动资金及还贷以外,买房置地是其中一个重要方面。

洗钱,不可告人的秘密

除此之外,有时候,收割果实,并不仅仅意味着在一买一卖中赚取差价。也有的人,用房地产,消化不可告人的秘密。

据BBC中文网2016年1月22日援引路透社的报道称,最近有大量来自中国买家的资金进入澳大利亚,该国当局正在寻求应对,将房地产和名贵珠宝买卖行业纳入反洗钱监管法律的范畴。有机构统计显示,来自中国的房地产买家当中约有70%都会以现金支付,而使用银行转账支付的则不到10%。

在此前的2012-2013年,是对中国房地产市场与洗钱之间隐秘联系暴露最频繁、讨论最热烈的年份。

2012年,“房姐”龚爱爱在大陆媒体圈引起不小的波动。曾任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副行长的龚爱爱涉嫌伪造、买卖国家机关证件,在京拥有41套房产,共9666.6平方米。一时间各种“房姐”“房叔”等称呼浮出水面,而引起舆论喧哗的更多是,背后暴露出利用房地产洗钱的灰色链条。

洗钱(Money Laundering)是指将违法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通过各种手段掩饰、隐瞒其来源和性质,使其在形式上合法化的行为。通过房地产来洗钱,如将犯罪收益通过购买房地产等不动产来实现财富的漂白,已经逐渐成为最重要的洗钱方式之一。

2010年,央行反洗钱课题组对中国近年来洗钱案例抽样调查显示,洗钱犯罪资金主要流入金融、房地产和投资领域,其中通过房地产领域洗钱的案例占35.9%,仅次于金融业。

美国《纽约时报》网站2013年2月18日曾援引中国人民银行反洗钱局专家曹作义的观点称,从最近披露的多起腐败大案可以看出,房地产业其实早已成为部分腐败高官的“洗钱天堂”。

2014年11月,中纪委网站消息称,房地产领域是官员腐败的重灾区,其中官商勾结、多占住房和办公用房超标现象十分普遍。在2013年以来被巡视的21个省份中,有20个省份发现了房地产腐败,占比高达95%。

有分析人士曾揭开通过房地产洗钱的过程。

在购买环节,除了购房者提供现金、个人刷卡等支付方式外,还有另外一种较为普遍的支付方式:即购房者只要提供单位支票用以支付购房款,房地产公司就在收到款项后,同样确认为购房者已支付了购房款,然后将房地产所有权登记在这些单位支票提供者的个人名下。在这里,房地产就是一种有效的资产转移渠道,能将单位资产轻松地转入个人名下。

然后只需再出售房产,便可将所得纳入个人账户中。

一买一卖间,大量的灰色收入或是不法所得就能轻易地进入房地产领域,“房地产打开了不法所得漂白通道,也打开了单位资产向个人资产转移的通道,成了名副其实的洗钱工具。”该分析称。

一线城市房价永不降?

对于依旧活跃的各类炒房者来讲,其他的地区都可能在收缩或者退出,但一线城市永远是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因为他们始终认为“一线城市房价永远不会降。”

在全国、全地产行业一直强调去库存的去年,谁也没料到会有今年一季度一线城市房价“蹿红”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原本库存严重的地区,也在一线城市的带动下迎风上涨。

而这一切似乎印证着这部分炒房者的猜测。一位温州炒房团成员刘先生表示只做一线城市,“只有北京、上海的房子我有兴趣,别的没有。”

但是一线城市的房价果真不会下降?

中原集团研究中心总监刘渊认为,虽然“一线房价永远不会跌”的说法太过绝对,但在目前国内的情况下,一线楼市确实会好于其他城市是事实。

房价上涨和下跌的内核,主要取决于供求。一方面,由于土地有限,而造成一线城市的房地产供应有限;另一方面,一线城市的需求稳定,跑赢了其他城市。所以,“除非出现2008年那种大型经济危机,或者针对一线的调控政策,整体上一线城市跑赢国内其他城市是没问题的。”刘渊说。

而一线城市永不降理论,在周德文看来,极为荒谬。

“香港、东京、伦敦 圣保罗等等,这些一线城市历史上都出现过房地产大跌的时代,严重的跌幅达到60%以上。”周德文说,“千万不要认为一线永远上涨,这是愚蠢的想法。下跌,甚至大幅下跌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出现。”

他说,以纽约为例,金融危机前五年,纽约的房价涨得不可思议。但次贷危机一爆发,整个房价下跌非常可怕。“中国现在已经到了接近美国次贷危机的外部状况,中国的各级政府一定要头脑清醒,房地产关系到国计民生,一旦处理失当,后果将非常严重。”

全国工商联房地产商会创会会长聂梅生认为,即便是一线城市,也要有所区分。“深圳房价有可能会下降,但北京不会。”她说。

“一个城市的房价,跟两个因素有关,一是人口,二是资本。如果一个城市人口净增长在1%以上,又是资本集中流入的地区,那么房价肯定会上涨。”聂梅生说。

她解释到,这一轮深圳房价的上涨,恰恰是这两个因素的强力推动,前海人口的大量涌入,加上资本的推动,尤其是投资性购房在加杠杆的助力下导致了最终暴涨的结果。

有媒体用同样的因素解释了在这一轮房价上涨的城市中,此前被列为一线的广州,之所以没有向北京、上海、深圳看齐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人口因素。

新城控股高级副总裁欧阳捷也曾在接受陆媒采访时表示,他曾经对一线城市人口净流入情况进行调查,结果发现,在2000-2010年,广州年均人口净流入为23.5万人,但到了2011-2013年间,年均人口净流入数量大幅下降至7.5万人,如果剔除正常的人口交替,人口净流入几乎停滞,这也是广州房价走势疲弱的重要原因之一。

深圳则不同。广东省统计局发布的数据称,2015年深圳人口数量增加最多,比去年同期增长59.98万人。

“几个一线城市中,人口净增最多的是北京。”聂梅生说,来自北京统计局的消息称,“十二五”时期,在北京市人口增速、增量“双下降”的情况下,常住人口年均增长仍达2.0%。

“上海也是兼具人口和资本因素,但人口不如北京优势大。”她认为,两个因素中,越是有优势,房价增长的动力越足。

来自上海的统计显示,2011-2015年,上海市常住人口的增长率分别为1.95%、1.40%、1.46%、0.44%和-0.4%。也就是说,2015年,上海市常住人口首次出现负增长,同比降幅为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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