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的葬礼
2016-08-29
叶白枚++谢驭飞
人们在埋葬一位画家。L先生撑着把伞,神情肃穆,把花放在墓碑旁。这是他人生中第36次参加葬礼,却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心情。阴雨霏霏,吹起阵阵凉意,让人不禁裹紧身上的衣服,打着喷嚏,诅咒这该死的鬼天气。
L先生突然有点后悔没买红玫瑰,而是买了适合葬礼的白菊。葬礼的主人公是他的大学室友,记得他曾眉飞色舞地说过,他追逐着烈日,向死而生。所以,他一毕业,放弃寻找工作,一头扎进颜料的世界。那种人,怕是极度讨厌墨守成规的白菊吧。来的人很少,据说他还没结婚,L先生看向墓碑,撇了撇嘴,年纪轻轻死了,真可惜。
L先生旁边的秃顶胖大叔一脸不耐烦,在神父祈祷完画十字后,冲到亲友前,拿出几张死者生前写下的欠条。亲友看过后,悲痛欲绝,哭喊着死者的名字,秃顶胖大叔点着烟,大声叱骂。L先生淡然地站在旁边。犹记得,死者生前曾问过他,人的心脏有多少度?真好笑,这个问题,当时的他,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画家的想法总是充满着奇思妙想,荒诞不经,令人生畏。
参加完葬礼,L先生回到家里,快速地洗了个凉水澡,重新穿戴好西装,准备上班。L先生是一名著名的建筑师,年轻有为,帅气多金,“高富帅”大抵说的就是这种人。见了100多人,签了100多次名,L先生终于完成了工作。伸一个懒腰,喝口咖啡,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选了一个合他心意的女伴,发条短信,邀请她共进晚餐。不出意料,女伴欣然同意。
女伴显然特意打扮了一番,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喝了几杯葡萄酒的女伴脸颊微红,暧昧地看着L先生。L先生不慌不忙,礼貌地扶着女伴上车,送她回家,转身离开,对女伴暗示的动作视而不见。回到自己家里,打开灯,偌大的家仿佛是一个牢笼似的,困着里面的人,围着脆弱的人。L先生打开冰箱,拿出酒来,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模模糊糊中,L先生想起学校的足球场,还有乡下教堂后的麦田。现在是不是也有人像当年的他一样,在那里玩着捉迷藏。
第二天,L先生依然忙碌,中午和同事在小餐馆吃着手制汉堡,就着蘑菇浓汤咽下去,味道算不上很好。大家讨论着股票、赛马和保险,对某一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大声喊着,好像这样就显得自己是多么正确。L先生气势汹汹摔门而出,显然他对这种情况气坏了。格勒诺布尔的冬天不怎么冷,但是依然冻得人直哆嗦。L先生眼睛一转,朝着某处走去,把自己身上的零钱放进卖唱艺人的盒子里,快速离开。“要么庸俗,要么孤独,不是吗?”L先生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