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为没有话语权的人发声

文－鲁桂林

站出来！为没有话语权的人发声

文－鲁桂林

那些获得普利策奖的记者做了什么？

2016年4月，美联社记者Esther Htusan、Martha Mendoza和Robin McDowell获得2016年普利策公共服务奖，这组关于东南亚“血汗海鲜工厂”的系列报道，促使超过两千名被囚禁工人得到释放，也推翻了海鲜加工业界所谓“血汗工厂”问题已被解决的说法。

美联社称赞这些记者“站出来为没有话语权的人发声”。

2013年末，美联社几名记者通过暗访，发现有些泰国渔业公司进行非法活动，在缅甸、柬埔寨、老挝等国家，采用坑蒙拐骗及绑架手段，把当地年壮的劳工带到船上，许以高薪强迫他们出海捕鱼。事实上，劳工到了船上，每个月只能拿到10美元，甚至分文没有。他们喝着肮脏的水，吃着难以果腹的食物，稍有不服或抗争，就会被拳打脚踢，关进低矮狭窄的铁笼，甚至被直接投入大海喂鱼。

有些渔奴，居然被囚禁了22年之久。

一位叫莱民的劳工偷偷对美联社的记者说：“海底下，堆积着我们兄弟们如山的尸骨，他们足以形成一个岛屿。所有的美国人和欧洲人，你们在吃这些鱼的时候，请时时刻刻记得我们！”

美联社记者为此震惊，经过系列搜索，2014年初找到一个叫班吉纳的印尼渔村，它位于大海之中的孤岛，几乎没有网络信号。当记者来到时，随处可见坟茔，数百名被虐待的奴隶渔工，过着非人的生活。这个渔村被一家渔业公司所控制，在印尼注册登记，旗下有90艘渔船，而船长和主要负责人全是泰国人。

泰国的海洋捕捞行业产值高达70亿美元，20%出口到美国，其中雇佣的外来渔工数量超过10万名，而班吉纳村只是冰山一角。

美联社记者在班吉纳村一面暗中采访渔工，并记下渔船的名字，借用卫星跟踪渔船的行踪。当一艘名为“银色海岸线”的船，驶向泰国的一个港口时，记者们也尾随到此。码头上有渔业公司雇佣的黑手党拿枪巡逻，于是他们租下一辆卡车，躲在里面，在码头上坚守了四天四夜，观察海产品的去向。当这批海产品被分送到150辆不同的卡车上时，记者们又跟着卡车来到不同的冷冻厂和水产品加工厂。然后，他们通过数据库，分批分人跟踪负责分销和出口水产品的贸易公司，再沿路跟踪到美国的经销商，最后来到了沃尔玛、西斯科等著名超市。

从班吉纳村到各大超市，每个环节都浸透着渔工们的血与泪。当记者采访到包括沃尔玛在内的一些美国公司时，对方不是闭门谢客，就是敷衍塞责。还有些公司承认事实，却对此无能为力。

为了确保渔工们的人身安全，美联社完成报道后，并没有立刻发表，而是直接联系了国际移民组织和泰国、印尼等各国政府前往解救。

因为牵涉到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泰国警方并不给力，一名中将说，岛上渔民生活良好，经查证全是泰国人，根本不存在虐待现象。泰国警方离开的第二天，印尼政府亲赴岛上调查，确认了美联社报道属实，立即把这些遭受虐待的渔工接走。自此，一批批劳工终于回到了家乡。

报道发表后，一石激起千层浪，促使美国和欧洲各国政府对此事重新立法，推动了整个渔业及相关行业的一系列改革。站在风口浪尖的美联社记者们，不畏强暴和权威，冒着生命危险，历时二年调查渔民的血泪史，才获得了“新闻界的诺贝尔奖”。

前不久，马来西亚某报“对待工作严肃郑重”的总编辑卡米尔提交了辞职信，“总部在纽约下曼哈顿区的美国报纸，写了一个就发生在我眼皮底下的新闻，被提名了梦寐以求的普利策奖。我开始认真质问我的良知。在我27年的记者生涯里，我从不认可‘识时务者为俊杰’。每年我们平均有110位同胞，为了真实新闻的面世而付出生命的终极代价，我至少应该坚持真实原则，向他们的牺牲致敬。”

他提到的这家报纸是《华尔街日报》，因为报道马来西亚一家公司高达7亿的资产流入马来西亚首相兼财政部长纳吉的私人账户，而被提名普利策奖——能否真实报道发生在我们眼皮底下的东西？多少新闻人该为此叩问良知？

责任编辑：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