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分层视角下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及其原因分析——以皖南地区为例

陈 蕾，师昭慧，李凤琴

社会分层视角下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及其原因分析——以皖南地区为例

陈 蕾，师昭慧，李凤琴

（南京农业大学农村发展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通过对皖南地区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的调查发现，不同社会阶层的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具有明显的差异。从城镇化意愿的分值上看，农民知识分子阶层和农民工阶层的城镇化意愿水平较高，农业劳动者阶层和私营企业主阶层的城镇化意愿相对较低。因此，推进农村城镇化的发展战略，必须充分考虑不同阶层农村居民的实际需求，因地制宜地建立新型城镇化机制。

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社会分层；原因分析；皖南

DOI:10.16498/j.cnki.hnnykx.2016.07.025

新型城镇化是当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举措。《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提出了以人口城镇化为核心的基本思路，要求各地在推进城镇化进程中尊重农村居民的意愿，充分考虑农村居民的需求。学术界对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做了较多的探讨，但忽略了不同阶层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的差异性，使得人们对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的认识较为笼统。针对这一情况，课题组通过对皖南地区农村居民进行实地调查，描述和分析不同阶层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进而对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的差异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提出推进城镇化战略政策建议。

1 调查设计与样本特征

1.1 变量及其测量

为全面了解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课题组将城镇化意愿细化为迁居置房意愿、土地流转意愿和城镇就业意愿三个方面。其中，迁居置房意愿主要通过是否愿意迁居、迁居地的类型、置房方式等几个指标进行考察；土地流转意愿分为宅基地流转意愿和承包地的流转意愿，包括是否愿意流转、流转的条件和方式、期待的流转价格等；城镇就业意愿包括是否愿意去城镇就业、去何地就业、对工作类型和收入的期望、对政府在就业过程中的期待等。

1.2 数据来源和抽样方法

分析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5年7月在安徽省宣城市进行的问卷调查，调查的对象主要是18周岁以上的农村居民。调查采取多阶段抽样方法，在安徽省宣城市宣州区按经济发展水平高、中、低三个层次各随机抽取了1个乡镇，分别是孙埠镇、新田镇和向阳镇，每个乡镇随机抽取2个行政村，选择合适的调查对象，采取自填问卷法和结构访问法相结合的调查方法，调查员将问卷当场发放、当场回收。调查共发放了问卷600份，回收有效问卷为570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5. 0%，问卷经过编码、录入和整理后采用SPSS 20.0软件处理。样本基本构成情况见表1。

2 不同阶层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现状

表1　调查样本基本情况

社会分层研究是社会学研究的重要领域。近年来我国学者对中国社会分层问题做了大量的研究，提出了许多不同的社会分层标准，例如，李强［1］对中国社会阶层的划分主要采用的是“国际社会经济地位指数”，综合人们多种社会经济因素而对人们的职业进行排列的顺序和分值；陆学艺以职业分类为基础，以组织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的占有状况为标准，将全国居民分为十个阶层，并以职业类型、使用生产资料的方式和对所使用生产资料的权力为标准对农民进行分层［2］。笔者主要参考陆学艺的分层方法，将农村居民分化为农业劳动者阶层、农民工阶层、雇工阶层、农民知识分子阶层、个体劳动者和个体工商户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乡镇企业管理者阶层和农村管理者阶层8个阶层，并对8个阶层的城镇化意愿进行描述和分析［3-8］。

通过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不同阶层在城镇化意愿上存在显著差异，F检验的结果表明阶层的差异会对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产生影响。具体结果参看表2。

表2　不同阶层与城镇化意愿的方差分析结果

通过进一步交互分析发现，农民工阶层的城镇化意愿比较高，占愿意进城的农村居民总人数的40.1%，农业劳动者占27.7%，个体劳动者和个体工商户；而在不愿意进城的农村居民总人数中，农业劳动者阶层占半数，农民工占21%，个体占14.8%。而表示说不清的农村居民中，农民工阶层占到37.1%，农业劳动者占28%。具体结果参看表3。

表3　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

通过分别测量迁居置房意愿、土地流转意愿和城镇就业意愿来考察不同阶层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现状。

（1）迁居置房意愿。由表4可知，在迁居置房意愿上，愿意迁居城镇的人当中农业劳动者阶层占28.2%，农民工阶层占40.5%，个体劳动者和个体工商户阶层占16.3%，雇工阶层占7.1%，农民知识分子占4.1%；不愿意迁居城镇的人中农业劳动者阶层占46.3%，农民工阶层占23.7%，个体劳动者和个体工商户阶层占14.7%，雇工阶层占5.6%。由此可见，农民工阶层进城定居意愿较高，而农业劳动者阶层进城定居意愿较低。这与其经济收入来源有密切的关系，农业劳动者阶层中，53.6%的人主要收入来源是农业收入，因此他们离不开土地和农村；而雇工阶层、农民工阶层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打工，个体工商户和个体劳动者阶层的主要收入来源是经营工商业，农业收入虽也是其收入来源之一，但比重并不大，因此其对土地的依赖性远远低于农业劳动者阶层。

表4　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迁居意愿

（2）土地流转意愿。表5的结果表明，在土地流转意愿上，愿意将土地承包出去的人当中，农民工阶层占37.8%，农业劳动者阶层占28.7%，个体工商户阶层占16.3%，雇工阶层占6.2%，而不愿意将土地承包给别人的人当中有49.7%是农业劳动者阶层，25.5%是农业劳动者阶层。这和迁居城镇的意愿有一致性，农业劳动者阶层对土地最为依赖。农民工阶层需要常年在外打工，对土地依赖低。

表5　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土地流转意愿

（3）城镇就业意愿。由表6可知，在城镇就业意愿上，愿意去城镇就业的人当中，农民工阶层占43.8%，农业劳动者阶层和个体工商户阶层各占24.1% 和18.0%，雇工阶层占8.3%。由此可见，农业劳动者对乡土的依恋较深，不太愿意去城镇就业，农民工阶层城镇就业的意愿比较高，逐渐脱离了土地的束缚。

表6　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就业意愿

3 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水平

为了进一步测量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的水平，选取了“您是否愿意迁居城镇？”、“您是否愿意将土地承包给他人？”以及“您是否愿意在城镇就业？”这三个问题来分别测量农村居民迁居城镇的意愿、土地流转的意愿和城镇就业的意愿。采用了5分量表并对量表中的“非常不愿意、不愿意、一般、愿意、非常愿意”分别赋值1～5分，分数越高得分表示意愿越强。最后，将三个问题的分数相加求均值，得到的均分用来测量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的水平。具体结果参看表7。

（1）农业劳动者阶层。从表7可以看出，该阶层迁居城镇、土地流转和城镇就业意愿分别为3.11、3.09 和3.13分，城镇化意愿的分值为9.34分，在八个阶层中处于较低的位置。究其原因，一是农业劳动者文化程度较低，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者占72.2%，在城镇就业机会较少；二是农业劳动者的收入偏低，经调查发现有62.8%的家庭收入在30 000元及以下。农业劳动者阶层收入较低，不足以支撑其进城行为，无法抵御迁居城镇所带来的各项风险；三是农业劳动者安土重迁的观念根深蒂固，对乡土的依赖和依恋程度较深，土地对其而言不仅是生活的保障更给他们带来心理上的安全感，轻易采取迁居城镇的行为会打破其生活格局和传统的生活方式，造成心理上不适应［9］。

表7　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分值

（2）农民工阶层。该阶层迁居城镇、土地流转和城镇就业的意愿分别3.58、3.44和4.03分，城镇化意愿为11.05分，仅次于农民知识分子阶层，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农民工阶层长期在外打工，较多的城市经历和城市体验使其对城镇生活比较了解和向往。此外，农民工阶层具有一定的工作技能和技术，收入较高，能够在城镇安居立业，因而该阶层的城镇化的意愿较高。

（3）农村管理者阶层。该阶层迁居城镇、土地流转和城镇就业的意愿都不高，分别为3、3.54和2.69分，总的城镇化意愿为9.23分，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调查中发现，该阶层一般年龄较大，文化程度也不高，进入城镇将失去其在乡土社会所拥有的社会资源和社会地位，也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因而城镇化意愿不高。

（4）私营企业主阶层。该阶层迁居城镇、土地流转和去城镇就业的意愿分别为2.62、3.77和2.62分，城镇化意愿为9分，处于一个较低的位置。私营企业主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开办企业所得收入，土地对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因此土地流转的意愿比较高。而且其依托当地的优势资源和机会自己开办企业，一旦离开所处的地区，这些优势条件都会发生改变，这使得私营企业主阶层对城镇化持比较保守的态度，城镇化意愿并不太高。

（5）乡镇企业管理者。该阶层的迁居城镇的意愿、土地流转和城镇就业的意愿分别为4、3.4和2.4分，城镇化意愿得分为9.8分，处于中下的位置。究其原因，与该阶层者所处的社会经济地位有关。调查中发现，当地乡镇企业早已处于凋敝状态，原来的乡镇管理者阶层大多赋闲在家，靠退休工资维持基本的生活，因而其城镇化意愿较低。

（6）雇工阶层。该阶层的迁居城镇的意愿、土地流转的意愿和城镇就业的意愿分别为3.37、3.11和3.76分，城镇化意愿得分为10.24分，处于中间的位置。雇工阶层的收入来源是农业和打工，其受雇于私营企业或个体工商户，从事零散的不稳定的工作，经济收入水平不太高，并不能完全负担起迁居城镇以后的所有生活费用。因而城镇化意愿表现一般。

（7）农民知识分子阶层。该阶层的迁居城镇意愿、土地流转意愿和城镇就业意愿分别为3.7、3.65和3.95分，均位列第二，城镇化意愿得分为11.3分，在八个阶层中位列第一。农民知识分子阶层对土地的依赖程度低，土地流转意愿较强，文化程度比较高，对城镇的认知程度和向往程度高于其他阶层，也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城镇中谋得职业，因而城镇化的意愿要强于其他阶层。

（8）个体劳动者和个体工商户阶层。该阶层的城镇迁居、土地流转和城镇就业的意愿分别为3.39、3.43 和3.75分，城镇化意愿得分为10.59分，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究其原因，可能与城镇化为该阶层带来的发展机会有关。城镇人口聚集，工商业发达，该阶层进入城镇能够扩大其销售规模，获得更多的利润，因而城镇化的意愿较高。

4 结论与建议

上述分析表明，不同阶层的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出现明显的差异。农民知识分子阶层和农民工阶层的城镇化意愿要显著高于其他阶层，无论在迁居意愿、土地流转意愿还是在就业意愿上都比较高，雇工阶层和个体劳动者和个体工商户阶层的城镇化意愿处于中上的位置；私营企业主阶层、农村管理者阶层和乡镇企业管理者阶层的城镇化意愿处于中下的位置，农业劳动者阶层的城镇化意愿则要低于其他阶层。

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存在一定的差异，推进城镇化战略必须考虑农村的实际情况，采取不同的城镇化策略。因此，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第一，要尊重农村居民的城镇化意愿，不同阶层农村居民城镇化意愿不同，应采取分级的城镇化策略［10］。对于城镇化意愿较高的农民工阶层，应当尽力创造条件推动农民工阶层的城镇化，而对于农业劳动者阶层和雇工阶层，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并不愿意去城镇定居，此时，应当深入了解其不愿意去的原因，如果是客观因素阻碍了其进城行为，就应当努力破除客观的障碍；如果一部分农村居民实在不愿意离开农村，对农村有着深深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也应当尊重其意愿。

第二，对于不同阶层的农村居民给予平等的关注和相异的支持。对于农业劳动者阶层，人力资本短缺和经济收入水平低严重制约了其进城行为，为此，应当着力于提高其人力资本和经济收入。合理提高土地流转的价格，鼓励乡镇企业的发展都是提高农民经济收入的重要办法；开办技能培训班，能有效提高农村居民的就业能力［11］。

第三，加强进城务工人员各项权益的保障，促进农民工适应城镇生活。政府应在社会保障、就业政策、教育政策、住房政策等方面要考虑进城务工人员的利益，使农民工阶层进城以后各项利益得到更好的保障。另外，要促进农民工阶层和原有城镇居民之间的双向沟通和交流，帮助农民工阶层构建起一个新的社会关系网络，农民工可以获得城镇的各种信息，运用关系网络中的资源去更好地适应城镇生活［12］。

［1］ 李 强. 论农民和农民工的主动市民化与被动市民化［J］. 河北学刊，2013，33（4）：86-93.

［2］ 毛 丹，任 强. 中国农村社会分层研究的几个问题［J］. 浙江社会科学，2013，（3） ：90-98.

［3］ 李 强. 主动城镇化与被动城镇化［J］. 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50（6）：1-8.

［4］ 李全生. 农村社会分层标准浅析［J］. 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2）：140-144.

［5］ 刘成斌，卢福营. 非农化视角的浙江省农村社会分层［J］. 中国人口科学，2005，（5）：75-96.

［6］ 秦 琴. 转型期农村社会分层研究综述［J］. 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107-111.

［7］ 石忆邵. 中国新型城镇化与小城镇发展［J］. 经济地理，2013，33（7）：47-52.

［8］ 严瑞河，刘春成. 北京郊区农民城镇化意愿分层——基于照顾老年人的视角［J］. 城市规划，2014，38（7）：37-41.

［9］ 聂 伟，王小璐. 人力资本、家庭禀赋与农民的城镇定居意愿——基于 CGSS2010 数据库资料分析［J］. 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14（5）：53-60.

［10］ 卫龙宝，胡慧洪，钱文荣，等. 城镇化过程中相关行为主体迁移意愿的分析——对浙江省海宁市农村居民的调查［J］. 中国社会科学，2003，（5）：39-48.

［11］ 邱鸿博，赵卫华. 社会分层视角下对农民工落户城镇意愿的分析［J］.南方农村，2013，（6）：4-9.

［12］ 王利伟，冯长春，许顺才. 城镇化进程中传统农区村民城镇迁居意愿分析——基于河南周口问卷调查数据［J］. 地理科学，2014，34（12）：1445-1451.

（责任编辑：肖彦资）

Rural Residents’ Willingness of Urbanization and its Causes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Stratification—Survey Based on X District in Southern Anhui

CHEN Lei，SHI Zhao-hui，LI Feng-qin
（College of Rural development，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Jiangsu 210095， PRC）

It’s discovered that rural residents who belong to different social stratums have rather distinct differences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on urbanization willingness of rural residents in the district of southern Anhui. In terms of the scores of urbanization willingness， urbanization willingness standard of peasant intellectuals stratum and peasant workers are relatively high， but agricultural laborer stratum and private entrepreneur stratum lower. Therefore， development strategies which aim at advance urbanization have been proposed as follows: fully consider realistic requirements of all the social stratums of rural residents， and establish mechanism of new-type urbanization which is suitable for local conditions.

rural residents； urbanization willingness； social stratification； cause analysis； Southern Anhui

C912.82

A

1006-060X（2016）07-0093-04

2016-04-14

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201510307081）

陈 蕾（1995-），女，浙江象山县人，本科生，研究方向为社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