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王有隐疾

☉齐夫

楚怀王有隐疾

☉齐夫

近期热播的电视剧《芈月传》有这样一个情节，楚怀王有狐臭，他选妃时，一个个美女就因受不了他的气味儿而被淘汰。唯独郑袖在怀王屡屡问她可曾闻到什么异味时，巧妙地回答说是一种大王独特的气味，让天下男人臣服、女人仰慕的气味。楚怀王大喜，纳郑袖为后宫宠妃。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郑袖见一位新来的魏美人很受怀王宠爱，醋意大发，但表面上却装着对美人很好，还送东西给她，取得了美人的信任。郑袖看条件成熟了，就开始给美人“下套”。她对美人说，大王觉得你长得很美，只是不太喜欢你的鼻子，我建议你以后见了大王最好用袖子把鼻子挡上。美人觉得郑袖对自己真好，就照办了。楚怀王见美人老用袖子挡鼻子，觉得很奇怪，郑袖就说，她是觉得您身上有狐臭，捂鼻子呢。楚怀王听了大怒，割了美人的鼻子，打入冷宫。

楚怀王有隐疾，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宫里宫外都知道，当然也不算什么大事，当时虽没条件治疗，但身上多用点香料，宫里多点熏香，也能有所消弭。几百年来欧美人一直都是这么干的，白种人多狐臭，或与以肉食为主有关，其办法很简单，一是多洗澡，二是常喷香水。据说这个法子还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发明的。他也是个有严重狐臭的人，他最宠爱的情妇蒙特斯旁夫人在其回忆录中写道：“路易十四身上的臭气，能在十步开外就叫人恶心得作呕，与他每次约会回来我都要拼命洗衣洗澡，恨不得要扒下一层皮。”怎么办呢？路易十四就命人想办法，发明了香水，既掩盖了自己的气味，又促生了一门巨大产业，如今香水成了法国一项重要收入。

平心而论，有隐疾不是楚怀王的错，要怪就怪父母的遗传基因；而有了隐疾讳疾忌医，那就是你的错了。有狐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生怕人家说，还禁止别人议论，以自己的狐臭为取舍，能接受者被视为心腹、宠妃，不能接受者被打入另册，视为异己，甚至砍掉人家的鼻子，既反映出楚怀王没有起码的度量与襟怀，也缺乏基本的政治智慧，更不待说民主作风了。于是，在他身边就布满了阿谀奉承的无耻小人，少了敢于直言的正人君子，有个屈原，还不重用。后来，他因贪图小利，被秦王、张仪一骗再骗，毁掉齐楚联盟，割地赔款不说，最后还被拘秦国四年，受尽屈辱，死于咸阳。这或与狐臭无关，但他性格中的那些负面因素肯定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寡人有疾”并不奇怪，人食五谷杂粮，岂能无疾？贵为帝王也不例外，不论心理之疾还是生理之疾，都不比常人少，或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或贪财好色，纵欲懒政；或昏聩无能，忠奸不分；或残暴寡恩，穷兵黩武；或情商不足，智商低下。面对这些个“疾”，聪明和有作为的人，一要有自知之明，像齐宣王就知道自己毛病在哪里，“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二要从谏如流，如汉光武帝之与董宣、唐太宗之与魏征；三要知错就改，譬如发个“罪己诏”，做做自我批评什么的。最蠢笨的办法，就是像楚怀王那样，明知有疾，却不仅自己讳莫如深，还禁绝别人议论，宁愿整天穿着“皇帝的新衣”而为天下笑。更为荒唐的是，靳尚、郑袖二人因“喜欢”他的隐疾而被视为“政治正确”，得到娇宠重用，结果二人狼狈为奸，设计陷害屈原，收受贿赂放走张仪，唆使怀王冒险赴会被拘，把楚国一步步推向覆灭的深渊。

楚怀王的隐疾也是一面镜子，可照出得失之根，也可照出存亡之源。

【作者系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