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英雄杨子荣——杨子荣身世之谜查访记 二

文　于佰春



寻找英雄杨子荣
——杨子荣身世之谜查访记 二

文于佰春

杨子荣墓

谜解圩峡河

经过近3个月的调查核实 调查组在牟平县得到一个引起关会元高度重视的线索。牟平一位民政干部向他反映说 在圩峡河 有位叫宋学芝的老太太 为坚持儿子是解放军的事儿上访多年。当年他儿子参军后 传说有人在东北见过她儿子是一身土匪打扮 就怀疑她儿子是开小差当土匪去了。所以村里和公社不但不承认她家是军属 还把她家当成阶级对立面看待因为这件事她家一直抬不起头来。老太太不服 她多年上访县里数百回之多。后来县政府认为村里和公社依据的传言、证据不足 1957年给她定了是失踪军人家属1958年冬天 民政部门给她家送去了“革命牺牲军人家属光荣证”。确认了她家的烈属身份。她的儿子叫杨宗贵。

当《林海雪原》电影、戏剧家喻户晓时 老太太犯过寻思 在人前背后念叨过 “电匣子里说的杨子荣是不是俺儿子宗贵呢 ”尽管乡里和村民都知道中国有个英雄叫杨子荣 但是谁敢把杨子荣与本乡本村的杨宗贵联系在一起、做一次大胆地联想 善良、质朴的乡亲们包括杨宗贵的哥哥杨宗福都劝慰老娘说 “娘啊 天下重名重姓的多着呢。要真是的话 那部队上咋没打信告诉咱家呢 ”

尽管如此 晚年重病在床的宋学芝老太太还是把这种感觉深藏心中 直到病逝。这条信息引起关会元高度重视。

为了核实这些更可能接近真实情况的传说 调查组从已掌握的线索中 挑选出六七个当年在牡丹江服役过的回乡老兵。请牟平县委把他们召集到县里座谈开会虽然这些复员回乡的老兵们分散在牟平各公社的农村 但是多年来相互未曾见面此次重逢 互相拥抱 感慨流泪 一下子就陷入往事回忆和对牺牲战友的怀念中。调查组将座谈引入正题后 有几个二团的老兵异口同声说 “杨子荣是我们部队的战斗模范呀 他在我们二团剿匪时牺牲的。”尽管在部队上他们没有和杨子荣编在一个连队里面 但是老兵韩克利回忆的一件事十分关键 他说 “当时俺和杨子荣前后脚报的名。”杨子荣问他 “你报的是真名吗 ”韩克利回答 “是。”杨子荣说 “俺没用真名。俺老家这儿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还有俺媳妇。”后来 韩克利看到乡亲们一直称之为“杨宗贵”的他 有个手印 印章 上面刻有“杨子荣印”四个字。

调查组分析 当时 胶东地区是国共两党争夺的焦点地带 拉锯战很凶。一个小村庄经常今天是共产党管 明天又来了国民党 当地一些青年参加解放军时 为了避免给家中亲人留下麻烦 所以隐姓埋名从军者很多。杨宗贵没有用自己真名去投军 是完全符合当时情况的。

韩克利还对关会元说 在部队召开誓师大会时 主持会议的部队首长曾开玩笑地问会场上一位站在墙边的女青年说“这位是谁家的媳妇 是不是舍不得男人去当兵打仗啊 ”当时 全场只有杨宗贵一个人站起来 急匆匆把那位害羞的女青年叫出会场。韩克利说 “会后 他们上船去了东北 杨宗贵的妹夫当时也在部队 他开车把杨送到了码头。”

那么 杨子荣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呢 在越来越集中焦点问题的热烈回忆和争论中 关会元发现一个姓姜的老兵闷在那里“叭嗒”“叭嗒”地抽着烟 一直没出声。关会元问 “你咋没发言呢 ”姜老兵闷了一会儿 一字一句地说 “我在想杨宗贵是在龙口和我们一块上的船。俺俩拉家常时 他说他家是在什么河。”

关会元听姜老兵说出“什么河”心里像划过一道闪电 联想起民政干部反映过圩峡河宋老太太为儿子上访的事儿。他按捺心中激动 把姜老兵请到另一间屋里去回想。接着他马上请县委宣传部的同志帮着找了几个上年纪的老人 让他们把本地周遭的村屯按照传统和习惯沿用的老名字凡是带“江”字、“河”字的 都说上遍。老人们你一言他一语 说出十来个其中一个老人说 “城南那个村叫圩峡河。”姜老兵在一旁听了猛然站起来追问道 “再说一遍 什么河 ”那个老人重复道 “圩峡河！”姜老兵听后使劲拍着大腿说 “对 对 就是圩峡河 ”调查组同志们会心地一笑。当晚经过分析研究后 决定第二天就赶赴最终确定的目标圩峡河。

圩峡河是一个位于牟平县宁海镇正南 顺岭下坡 有五六公里远的偏远村庄。沿着连绵起伏的丘陵 在一条河沟旁挤挤插插地居住着百余户人家。但是 谁都不曾想到就是在这样一个极不显眼 也不富裕的村庄 竟然会出现一个名满天下的大英雄。

关会元找到了村里的杨宗福老人了解情况 因为据调查 他的弟弟就是杨宗贵 并且参军时间与杨子荣相似 参军后去了东北。但是 杨宗福老人自从弟弟杨宗贵走后一直没有得到他的音信 所以他根本连想都没敢想过自己的亲弟弟就是杨子荣。

尽管如此 调查组越接近目标 头脑越敏捷、思路越清晰 因为在头几天的调查中 围绕杨宗贵其人还有几条重要线索 关会元翻开已经核对多次的调查专访和座谈记录 追问道 “杨宗贵的字叫什么 ”答 “叫子荣 他还有个手印 在东北扛活时 用这个手印领工钱。”

问 “杨宗贵的相貌 身材啥样 啥时候参军的 性格怎么样 ”

答 “他长得浓眉大眼、长脸、高颧骨 还有点连鬓胡子 45年参军走的 能说会唠 爱联系人。”

这与曲波、孙大德、魏成友和诸多老兵的回忆吻合。

问 “杨宗贵是不是结过婚 媳妇叫什么名 ”

答 “结过婚 媳妇叫许万亮 52年秋天就死了。”

这与先前核查的情况相一致。此时调查组还派人去文登、济南找到了仍在部队服役的杨子荣的妹夫王明惠。他证实说 “当年 在龙口自己曾开着摩托车往码头送过杨宗贵。”这与其他老兵的回忆也相互认证。

综合以上情况 调查组确认 杨宗贵与杨子荣同为一人 英雄的籍贯、身世、社会关系等基本情况业已搞清。

但是 直到此时 调查组还未能搜集到杨子荣的生前照片。1974年的春天有一张照片几经辗转 邮到了关会元手中 这是当年一位战友为画家创作杨子荣肖像时提供的、唯一存世的杨子荣在庆功会上披红戴花的生前照片。关会元激动万分 当即请人将照片翻拍放大 然后专程到北京找了曲波和姜国政等人。杨子荣的战友们惊呼道 “这是从哪儿找来的 这就是扬排长呀 ”

照片又被关会元送到牟平县圩峡河杨宗福老人见到照片老泪横流、泣而无语。村上的老人们异口同声地指着照片说“这是宗贵呀！”至此 不遗余力破解英雄身世之谜的关会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英雄之死令人扼腕痛惜

侦察英雄杨子荣的籍贯、身世搞清楚了之后 人们发现 现实生活中的杨子荣与小说、电影、戏剧中的杨子荣相比 他的生前身后更具传奇色彩。不禁感叹“英雄就是英雄 ”

日本投降后 解放战争即将打响的时候 29岁的杨子荣背着老母和妻子去报名参军。此前他曾闯关东在东北漂泊了十几年。关外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他了如指掌 在城镇里帮工、学徒时对行会帮派、三教九流 甚至土匪、地痞的黑话他都略知一二。这种广泛接触社会、熟悉社会的生活履历 为杨子荣日后成为侦察英雄 做了极为重要的人生铺垫和生活积累。

杨子荣参军后 因年龄比负责分配接收新兵的营长都大 最初曾被派去当了伙夫。但是天性聪颖的杨子荣在连队文艺联欢、文化学习 甚至在班、排长研究敌情时 他都能思路独到地发言、插话 有作战经验的老同志看出杨子荣是棵好苗子在剿匪战斗开始后 点名把他调到了侦察排 他以出色的表现火线入党 很快担任了侦察排长。当团里组织小分队清剿土匪时 智勇双全的杨子荣曾被团长叫去在全团干部会上介绍侦察经验 推动了剿匪斗争的深入开展。

1947年的除夕夜 杨子荣带孙大德、魏成友等6名战士到夹皮沟侦察座山雕的行踪。半路遇到了下山土匪 杨子荣用黑话表示“是奶头山的人 想投靠座山雕”。这样 他们取得了土匪的信任 打进了匪巢 把座山雕骗下山来一网打尽。

1947年2月19日《东北日报》以头版头条发表了这条消息。消息以《战斗模范杨子荣等活捉匪首座山雕》为题报道说“牡丹江分区某团战斗模范杨子荣等六同志本月二日奉命赴蛤蟆塘一带便装侦察匪情 不辞辛劳 以机智巧妙方法 日夜搜索侦察 当布置周密后 于二月七日 勇敢深入匪巢 一举将蒋记东北第二纵队第二支队司令座山雕张乐山以下25名全部活捉。创造以少胜多歼灭股匪的战斗范例。战斗中摧毁敌匪窝棚 并缴获步枪六支、子弹六百四十发、粮食千余斤。”

曲波后来在《林海雪原》一书中把杨子荣这次机智果敢、以少胜多的战斗范例写成了“智取威虎山”的壮丽篇章 塑造出我军侦察英雄的高大形象。但是现实中的杨子荣却未能像书中描写的那样 与战友们一起挥师南下 参加解放全中国的战斗。

在智擒座山雕16天之后 杨子荣随曲波带领的小分队20余人追剿土匪郑三炮。早春二月的牡丹江寒夜 还是冻得鬼呲牙似的寒冷 战友们走了一夜 半夜烤火取暖时 枪体遇热缓出了霜 再行军时 枪栓就冻住了。天亮时 小分队发现了土匪的窝棚 匪首郑三炮就隐藏在里面。杨子荣抢先一步 堵住了棚口 郑三炮是枪法很准的惯匪 他发现被包围了后 躲在窝棚里不出来 杨子荣举枪一勾 没有打响 孙大德接着开火 也没打响 这时 郑三炮等人朝外打枪 杨子荣不幸中弹当场牺牲。曲波立即指挥战士扔手榴弹 炸开了窝棚 消灭了郑三炮。

杨子荣的遗体被小火车运回了海林县 停放在县中学里 前来焚香烧纸的居民群众络绎不绝 几天之后 团部为英雄杨子荣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首长和战友们为杨子荣的死扼腕痛惜。

1970年 海林县修缮了杨子荣烈士墓 21世纪初期又为杨子荣修建了颇具规模的杨子荣纪念馆。

尾声

侦察英雄杨子荣离开人世60多年来祖国和人民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英雄为之流血牺牲的奋斗目标已经实现。今天的牡丹江畔、威虎山下 处处生机勃发 但是人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杨子荣这位为祖国的解放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传奇英雄 也由衷地感谢那些具有崇高的历史责任感 不辞辛苦去破解英雄身世之谜的人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