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阆（儿）”释疑

□吴翠翠　余雁舟

“门阆（儿）”释疑

□吴翠翠余雁舟

“门阆（儿）”一词多见于清代吴研人的小说，现诸多著作、辞书均释为“门槛”之义。其实“门阆（儿）”疑似为“门限”义，而此处的“阆”实是“”字之形误。

门阆（儿）；门槛；门

“门阆（儿）”一词，多见于清代吴趼人的小说，如《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八回：“我问道：‘你们为甚么在花厅上不行礼，却跑到书房里行礼起来了？’继之道：‘我哪里知道他！他跨进了门阆儿，就爬在地下磕头。’”第四十三回：“拿伙食东西等进来，却不许人进出，一个在门外递入，一个在门里接收。拿一个碗进来，连碗底都要看过。无论何人，偶然脚踹了门阆，旁边的人便叱喝起来。”《痛史》第十二回：“走到正屋里去，又是一个老婆子，正在门阆上朝里坐着呢！胡仇在她肩膀上一扳，道：‘夜深了，请睡吧。’”“刚刚跨出门阆，忽然踹着一样硬蹦蹦的东西，几乎跌了个筋斗。低头拾起看时，却是这里大门的钥匙，就是方才那婆子身上掉下来的。”又见清代署名我佛山人《剖心记》第二回：“韩氏未免儿天儿地的大哭起来，毓昌也不免号啕大哭，毓昌的祖父是年老的人，一听见小孙子不好了，吃了一惊，扶了拐杖，颤巍巍的忙着来看，不期心忙意乱，立脚本不甚稳，又且急步匆匆，被门阆绊了一交。毓昌正在哭叫小兄弟，听说祖父跌了，吓得魂不附体，忙忙跑来看视。”目前所出版的著作、辞书，如《小说词语汇释》、《诗词曲小说语辞大典》、《白话小说语言词典》、《近代汉语大词典》等多据《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之用例予有收录，释义不二，并“门槛”之义。

阆，《说文解字·门部》：“门高也。”从《说文》的释义可以看出：“阆”的本义或指门高。又可转指高门，《宋本玉篇·门部》：“阆，高门。”后由特指门的高，扩大到泛指高大。如《文选·张衡〈思玄赋〉》：“集太微之阆阆。”李善注引《字林》：“阆，高貌。”其又有“空旷”之义，如《庄子·外物》：“胞有重阆，心有天游。”郭象注：“阆，空旷也。”成玄英疏：“阆，空也。言人腹内空虚，故容藏胃，藏胃空虚，故通气液。”现在含“阆”字之词语最令人熟悉的当属阆中了。阆中，就其地形而言，周围山形似高门，因名阆山；嘉陵江流经阆中这一段，称为阆水。城就坐落在水绕三方、山围四面的大平坝上，故而得名阆中。“阆中”、“阆山”正与“阆”之“高大貌”相合。不管“阆”义为“门高”、“高门”、“高大”，抑或为“空旷”义，均与门槛之矮、低不涉。其与“门”结合为“门阆”，又何以有“门槛”之义呢？

门槛，古代称之为门限、门阈、门阃等。《说文解字·阜部》：“限，阻也。”段注：“……一曰：‘门榍也。’……《木部》曰：‘榍，门限也。’是为转注，其字俗作，作。”而《广韵·产韵》：“，门阈，又作痕、，并俗。本只作限。”可见“限”与“”同。沈兼士主编的《广韵声系》：“，门，又作痕、，并俗。本只作限。案：，《集韵》注或作，注中痕字疑之误。”葛信益在《读〈广韵声系〉札记》中认为《广韵声系》“”注：“门”之“”，系“阈”之误。另外，《宋本玉篇·门部》：“，户简切，俗为门限字。”可见“”同“限”，并非“阈”字之误。五代时期可洪在《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中注释“凡阈”为“上五马反，下况逼反，门阆也，祑也。”注释“门阆”为“胡眼反，阈也，门柣也。正作、、三形也。又音浪，高门也，非。”其中“胡眼反”正切“限”音。注释“门阃”为“苦本反，门也。”可见可洪已经意识到“阆”为“”字之误。

［1］葛信益，朱家溍：《沈兼士先生诞生一百周年纪念论文集》，紫禁城出版社1990年。

［2］沈兼士主编：《广韵声系》，文字改革出版社1960年。

［3］魏绍昌：《吴趼人研究资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4］吴趼人：《痛史》，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年。

［5］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

［6］邢东风，辑校：《马祖语录》，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年。

［7］杨炤：《怀古堂诗选》，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省文化馆）

［责编崔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