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木俑遇到中国气质
2016-08-08鹿耀世
鹿耀世
木俑原是人们祭祀时的避邪之物,长沙马王堆出土的随葬品中,即有武士俑、伎乐俑、侍从俑等多种,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它逐渐演变为供观赏的工艺品。
小时候,我们家胡同口有个玩具摊,什么山东的“叫虎”、无锡的“阿福”、北京的“兔儿爷”等等各种玩偶应有尽有。可这些大都是泥捏的,不结实、怕磕碰,相比之下,木制的玩具就结实多了。记得小叔曾给我买过一件棒棒人小车,用绳儿拉着它在胡同里满世界跑时,小木人还滴溜溜转个不停,好玩极了。
成年以后,我才知道,棒棒人是北方民间的传统玩具,多用杨、柳等柴木车制而成,大多为圆柱形,工艺简单、色彩鲜亮、描绘稚拙。画工稍细的还有各式文官武将、寿星老等。这类棒棒人虽制作较粗,但天趣浑成,价格便宜,孩子们十分喜欢。另有一类造型接近“提线木偶”,拼接件多,偏重写实,选料、画工、制作比较讲究,形象大多出自传统戏曲和神话故事,有的还可以由小朋友操作表演。再有,就是只供观赏的格调较高的艺术木俑了。这类作品,造型简洁洗练,只供室内陈设,能够美化环境,陶冶性情。在日本,多数家庭的茶几上,书柜中,多宝格的古董之间,常摆着具有鲜明特色的木俑。它造型夸张,极有神韵。
木俑原是人们祭祀时的避邪之物,长沙马王堆出土的随葬品中,即有武士俑、伎乐俑、侍从俑等多种,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它逐渐演变为供观赏的工艺品。在俄罗斯,造型夸张、色彩绚丽、绘制精美的套娃十分可爱,波兰、捷克、匈牙利等东欧国家的偶人及车木玩具品种丰富各具特色。日本木俑有重彩、淡彩、写意与写实多种风格,重彩绘就的浓郁鲜艳,看上去十分醒目;淡彩勾描的柔媚恬淡,品起来余味无穷;写意的空灵飘逸;写实的精致动人,常见的有扇形、樱花、富士山等日本传统图案。为了裸露天然木质纹理,有些木俑并不上漆,这就类似日本某些建筑的梁柱门窗,为使人时时有贴近自然的素朴宁静的感觉,完全保持原木的色调一样。
回顾我国工艺美术史,俑人是重要的民间美术作品,自东周至宋代的1500年中最为盛行。早期泥俑、木俑居多,以后,陶、石、瓷及金属俑也陆续出现。俑人既是赏玩陈列之物,又是官宦富人的陪葬品。近代以来,俑人多作为文物室内陈设,还没有人将之融入现代元素形成新的创作。
以给俑人加入新鲜元素,给木俑增加中国气质为出发点,我决定设计既有中国民俗神韵又具现代时尚美感的造型抽象的中国艺术木俑。有此决定后,我真是体会到了万事开头难,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才做出了成品。1989年,我到冯骥才先生家中做客,曾赠与他一件书法俑留念。不久他来信说,木俑很有神采,并在他主办的《艺术家》杂志刊登了一组艺术木俑照片。友人的认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也坚定了我的创作决心。
博采众长、兼收并蓄是创作的必经之路,通过研究朴拙的民间棒棒人、四肢俱全十分写实的车木玩具、提线木偶、欧洲木玩具等多种造型,依据查阅到的中外有关图例,我设计出了一组融入真草隶篆书法与梅兰竹菊图案等中国元素的木俑造型图。我更倾向于采用质地坚硬,花纹细密的苦梨、山榆、牛筋等小杂木制作木俑,以抽象夸张的写意基本形替代玩具厂惯用的琐细写实的基本形,利用没有拼接件的“一根棍”式造型,通过高矮、粗细及轮廓线的巧妙变化,增添作品的神韵。
以简胜繁,以少胜多是我期望达到的艺术效果。“福娃”是个圆圆的胖墩儿,只绘出了小小刘海儿,一对笑眼儿,一个红唇儿和一件红兜肚儿,上面写金黄色“福”字。“书法俑”,面部如凝神遐想,下面书行楷“长安”、“静思”等,如是莞尔一笑,可书“清风”、“喜神”、“吉祥”等。有的再配以简洁的装饰图案或肖形章、警句章,情趣盎然。绘画俑则选用梅兰竹菊等图案和篆字章。
从浅浅的喜欢,到深深的迷恋,我的愿望一直很朴实——让木俑散发出中国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