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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整合理论对南阳方言“寻”意义构建的认知分析

2016-08-08杨琳琳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妮儿寻人南阳

杨琳琳

(南阳理工学院师范学院,河南 南阳 473000)

概念整合理论对南阳方言“寻”意义构建的认知分析

杨琳琳

(南阳理工学院师范学院,河南 南阳 473000)

南阳方言作为汉语语言中的一部分,历史悠久,具有鲜明的语言特色。本文运用认知语言学的概念整合理论来分析南阳方言“寻”,不仅为方言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也对深入了解隐藏在“寻”背后的认知机制提供了一些帮助。

南阳方言;寻;概念整合理论;意义建构

南阳,古称“宛”,位于河南省西南部,且地处豫鄂陕三省交界,是河南省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省辖市。南阳方言作为南阳本土语言,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至夏代。根据《南阳县志》,它属于北方方言区中的中原音系,因其和北京方言一样,都是从中古汉语语言发展而来,所以和普通话很接近,但在语音、语法和词汇方面还是具有自己的特色。

目前,关于南阳方言的研究多集中于词汇、句法和语义功能等方面。丁全对南阳方言中的一些程度副词(2000)和特殊副词(2001)进行研究,探析其与普通话的副词之间存在的词义和句法功能上的异同;闫克(2013)则对南阳方言副词“情”的表意功能和来源进行了探讨;张文(2007)和张辉(2011)通过研究南阳方言中“美”字的使用情况,探讨其和普通话在语音、语义、句法功能上的异同;王晓红(2008)分类列举和描写了南阳方言中的代词;樊守媚(2010)研究了南阳方言中句末语气词“哩”在不同句类中的语义特点和语用功能;党勰(2011)分析了南阳方言中以“圪”字为语缀组成的名词、动词和形容词;秦烁(2015)重点讨论了南阳方言中“得”字的两种特殊用法,初步推断了其特殊用法来源。

本文试以南阳方言中的“寻”字为例,运用认知语言学的概念整合理论,探析其动态意义的建构过程,从一个新的角度深入了解隐藏在“寻”背后的认知机制。

一、概念整合理论

以心理空间(mental space)为基础,Fauconnier(1997)提出概念整合理论 (Conceptual Integration—“blending”)。具体来说,概念整合就是建立在类比 (analogy)、递归(recursion)、心理模式化 (mental modeling)、概念包(conceptual categorization)、知识框架(framing)等心理活动基础上的认知操作过程。Fauconnier&Turner(1998)提出,一个完整的概念整合网络(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包括四个心理空间:输入空间Ⅰ (Input SpaceⅠ)、输入空间Ⅱ(Input SpaceⅡ)、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和合成空间(BlendingSpace)。如下图:

其中,输入空间Ⅰ又被称作始源域(source domain),输入空间Ⅱ被称作目标域(target domain),这两个输入空间包含来自各自范围和框架的相关成分和信息,也包括一些语境、文化或其他背景知识,为即将产生的合成空间提供“输入”。类属空间构建于两个输入空间之上,向两个输入空间映射,反映两个输入空间共同的抽象组织或结构,也为即将产生的合成空间提供“输入”。合成空间承接两个输入空间相关域的所有背景、结构和认知模型,达到新的认知。在概念整合过程中,首先,笼统地将表象的东西进行“组合(composition)”,即把两个输入空间中的成分投射到整合空间的过程;其次,在知识框架中,对初步获得的材料加以“完善(elaboration)”,即把两个输入空间与人们长时记忆中的信息和背景知识相互匹配的过程;最后的“扩展(elaboration)”,是对“完善”了的概念进行加工整合,两个输入空间选择性地部分投射到合成空间,产生层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

概念整合理论在方言领域的研究屈指可数。汪少华(2011)运用概念整合理论阐释歇后语的认知动因、推理逻辑和意义建构过程;周红(2011)从概念整合理论角度对东北方言“整”进行了语义阐释;陈盈盈等(2013)也从认知层面对台州熟语的意义建构进行分析,为方言熟语的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和方法。

二、南阳方言“寻”的概念整合阐释

下面,将运用概念整合理论对具体语境下南阳方言中的“寻”字进行分析,探究其背后隐藏的意义建构过程。

(村民A和村民B闲聊)

村民A:最近咋没见你?忙啥哩?

村民B:没忙啥。对了,你娃儿寻住人木有[1]?

村民A:哪寻住了?还该那儿挑哩。你妮儿哩,咋样了?

村民B:也还没寻人哩[2]。三十好几了,愁死了!

村民A:咱急有啥用,娃儿们都不急,唉。哎,你听说没?

村民B:啥?

村民A:老王家娃儿前几年不是寻了个外地媳妇……

村民B:嗯,那媳妇我见过,怪好看哩。

村民A:好看有啥用?好几年都没信,一查,不会生。

村民B:啊?那咋办?离了?

村民A:木有,不着该哪儿寻了个妮儿[3],夜儿我还该庄里见了。老王家媳妇抱住,瞅住怪机灵个妮儿。

在普通话中,根据《汉语大辞典》,“寻”一字的意思是“寻找,寻觅”,表示一个人寻找另一个人的行为。因此,从普通话的角度来看,此时根据上、下文语境,句[1]包含的成分是:寻人者“你娃儿”、“寻找”这个行为、被寻的未知“人”;句[2]包含的成分是:寻人者“我妮儿”、“寻”这个行为、被寻的未知“人”;句[3]包含的成分是:寻人者“老王家媳妇”、“寻”这个行为、寻到的“妮儿”。

在南阳方言中,“寻”一字的意思是“娶[1],嫁[2],领养[3]”,表示一个人寻找另一个人,目的是找到后与之建立夫妻关系或父(母)子(女)关系。因此,从南阳方言的角度来看,此时句[1]的实际意思就是“你儿子找到媳妇没,结婚、娶媳妇没呢”,包含的成分是:“你儿子”、“寻”这个行为、被“寻找”到的未知“媳妇”;句[2]的实际意思就是“我女儿也还没找到对象、结婚、嫁人呢”,包含的成分是:“我女儿”、“寻”这个行为、“寻”的未知“男人”;句[3]的实际意思就是“老王家媳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领养了一个女孩”,包含的成分是:“老王家媳妇”、“寻”这个行为、“寻”的“女孩”。

在此,根据概念整合理论,我们先重点分析句[1]。

输入空间I:从普通话的角度来理解句[1]。

输入空间II:从南阳方言的角度来理解句[1]。

类属空间:行为发出者、发出的行为、行为承受者

合成空间:寻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后通过“娶”这一特定的行为与之建立“夫妻关系”。

对于句[1]“你娃儿寻住人木有”,听者头脑中会产生两个输入空间。一个是从普通话的角度来理解句[1],框架是“一个人寻找到另一个人”,其成分是寻人者“你娃儿”、“寻找”这个行为、被寻找的未知“人”;另一个是从南阳方言的角度来理解句[1],框架是“一个男人‘寻’了媳妇”,其成分是寻人者“你儿子”、“寻”这个行为、未知“媳妇”。通过对这两个输入空间的共有组织结构和成分进行抽象概括,得出类属空间,框架是“行为发出者”“发出的行为”“行为承受者”,并通过语境的作用与两个输入空间进行跨空间映射,建立对应连接,同时,两个输入空间中的成分选择性地投射到合成空间,经过构建、完善、扩展三个基本过程的整合,最终形成层创结构(“寻”=寻找+娶+关系)。

根据概念整合理论,输入空间I中的“你娃儿”、“寻找”这个行为、被寻的未知“人”分别对应一个输入空间II中的“你儿子”、“寻”这个行为、“媳妇”,同时投射到合成空间。到此,概念合成的第一步“构建”完成。同时,两个输入空间与人们长时记忆中的信息和背景知识相互匹配,在此就是人们将普通话和南阳方言对句[1]的理解与背景知识相互匹配,输入空间II即南阳方言中“寻”字有输入空间I中“寻找”的涵义,但除此之外,寻找的人也不是随机的任何人,而是在“特定人群”中寻找这样的一个人;寻到人后又“娶”,又多了一层关系,建立了夫妻关系,即你儿子找到一个适龄女士,娶了她,使她成为他的媳妇,也就是在合成空间中,两个输入空间中的部分结构和成分对应,概念合成的第二步“完善”完成。第三步“扩展”生成“层创结构”:你儿子“寻”人,就是寻找一个人,娶她,建立夫妻关系。如下图:

同理,根据概念整合理论,对于句[2]“也还没寻人哩”,听者头脑中会产生两个输入空间。一个是从普通话的角度来理解句[2],框架是“一个人寻找到另一个人”,其成分是寻人者“我妮儿”、“寻找”这个行为、被寻找的未知“人”;另一个是从南阳方言的角度来理解句[2],框架是“我妮儿‘寻’了个男人”,其成分是寻人者“我妮儿”、“寻”这个行为、未知的“男人”。通过对这两个输入空间的共有组织结构和成分进行抽象概括,得出类属空间,框架是“行为发出者”“发出的行为”“行为承受者”,并通过语境的作用与两个输入空间进行跨空间映射,建立对应连接,同时,两个输入空间中的成分选择性地投射到合成空间,经过构建、完善、扩展三个基本过程的整合,最终形成层创结构(“寻”=寻找+嫁+关系)。

对于句[3]“不着该哪儿寻了个妮儿”,听者头脑中会产生两个输入空间。一个是从普通话的角度来理解句[3],框架是“一个人寻找到另一个人”,其成分是寻人者“老王家媳妇”、“寻找”这个行为、被寻找的“妮儿”;另一个是从南阳方言的角度来理解句[3],框架是“老王家媳妇‘寻’了个女孩”,其成分是寻人者“老王家媳妇”、“寻”这个行为、未知的“女孩”。通过对这两个输入空间的共有组织结构和成分进行抽象概括,得出类属空间,框架是“行为发出者”“发出的行为”“行为承受者”,并通过语境的作用与两个输入空间进行跨空间映射,建立对应连接,同时两个输入空间中的成分选择性地投射到合成空间,经过构建、完善、扩展三个基本过程的整合,最终形成层创结构(“寻”=寻找+领养+关系)。

根据概念整合理论,结合以上对句[1]——[3]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南阳方言中的“寻”=普通话中的“寻找”+建立关系。也就是说,“寻”字在南阳方言中的意思比它在普通话中的意思更深远一些,寻找到某个人并不是“寻”这一动词的终极目的,只是其中的一步。同时,在寻找这个人时,“寻”这一行为的发出者是带有一定选择和目的性的,不是随机随意地寻找,而是有针对性地从特定人群里进行选择,如句[1]就是从“适龄女青年”中进行寻找,句[2]是“适龄男青年”,句[3]是“适龄儿童”。这个人被找到并不意味着“寻”这一动作的结束,找到这个人的终极目的是要和他/她建立关系,通过一定的仪式或程序建立公认的关系。关系建立是“寻”这一行为的最终目的,也标志着“寻”这一动作的结束。

本文以南阳方言中的“寻”字为例,运用概念整合理论,分析隐藏在其背后的意义建构过程。概念整合理论通过简单的空间结构,揭示了多个心理空间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关系,从一个新的角度阐释了方言的动态意义建构过程。“寻”字从“寻找”到“建立关系”所经历的一系列意义建构过程,是在一定语境中,在普通话感知空间和南阳方言感知空间的共同作用下,结合相应的背景知识,形成的一个极为复杂的认知心理过程。希望本文对于南阳方言的探讨,可以为以后的方言研究提供一个新的研究方向,也期待本文对南阳方言的研究及南阳文化的推广,产生一定的价值。

[1]Fauconnier G.Mappings in Thought and Language[M].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Press,1997.

[2]Fauconnier G,MTurner.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 [J].Cognitive Science,1998,22(2):133-187.

[3]陈盈盈,李天贤,周京励.概念整合理论对台州熟语意义构建的认知分析[J].现代语文(语文研究),2013(7).

[4]党勰,查中林.河南南阳方言中以“圪”字为语缀组成的词[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 (5).

[5]丁全.南阳方言中的程度副词[J].南都学坛(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5).

[6]丁全.南阳方言中的特殊副词[J].南都学坛(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4).

[7]樊守媚.南阳方言“哩”的用法新探[J].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0(5).

[8]南阳县地方史志编纂委员会.南阳县志[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

[9]秦烁.浅析南阳方言中“得”的特殊用法[J].青春岁月,2015(3).

[10]汪少华,王鹏.歇后语的概念整合分析[J].外语研究,2011(4).

[11]王晓红.河南南阳方言中的代词[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08(10).

[12]闫克.南阳方言副词“情”与“情管”[J].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3).

[13]张辉.南阳话中的“美”及其相关词语[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5).

[14]张辉.豫西南方言研究三十年[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04).

[15]张文.从南阳方言中的“美”字看开去[J].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5).

[16]周红.从概念整合理论角度看东北方言“整的”语义阐释[J].沈阳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3).

H1

A

1673-0046(2016)5-0198-03

2015年度南阳理工学院青年基金项目:南阳方言意象建构意义过程及其认知机制研究,课题编号:NGKY-2015-016,项目负责人:岑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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