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记二则

张清萍

琢玉记二则

张清萍

一

深秋的阳光照在教学楼上，等候学生归来的我只觉内外俱暖。可是，我规定的时间已超过了十分钟，竟然还有四人未到教室，也好，前天放学时定下的规矩有了用武之地。

上课铃响之前总算到齐了，安安静静地把课桌椅搬出来，你不就是不想进教室吗？我就让你尽情地享受外面的世界，享受秋天的阳光，不到下晚自习不许进去。今天白天的课程是语、数、外，我就不相信你不着急，如果你真不着急，我急又有什么用？

小钱、小刘、欧阳是“惯犯”，只有孙××是第一次，我把他叫进办公室。没等我发话，他便泪落连珠，看样子不是挤出来的，说爸爸出差了，爷爷不在家。以前就隐约感觉到他是单亲家庭，只是他不说，我也不便问。我只问：“吃早餐了没？”他已泣不成声，无法回答我。我拿出自己带的早餐，对他说：“第一，先把早餐吃完。第二，没有任何理由，别以为我会对你另眼相待。第三，爸爸、爷爷不在家，你就吃不到早餐？第四，要爸爸晚上十点打电话给我。”

傍晚，寒意渐沉，我走进教室，对室内的学生们说：“孩儿们，我熬不下去了。”就在大多数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人精儿”陈劲风叫起来：“老师，不让他们进来，坚决不让他们进来。”我指着他怒骂：“你怎么这么歹毒？你犯错时我是怎么待你的？”恍然大悟的其他人一起叫：“进来，进来！”我说：“这是你们说的，我可没说。”晚上，孙××父亲打电话来，我只说一句：“别让我的学生再受这样的委屈。”

二

小琪又抽烟了。

上一次抽烟，被学生部老师逮了个正着。在处分决定上，我签了两个名字，一个代表班主任，一个代表家长，我向学生们承诺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请家长来学校。当时看小琪那痛彻心扉的样子，我凭我书生意气，以为他只是玩玩儿，以为马上可以把他搞定。

晨扫的时候，我看见小琪的裤袋鼓鼓囊囊的，棱角甚是可疑，便把他叫进办公室，让他自己掏出来，竟然真的是烟盒子，黄色芙蓉王，里面还有两根。看来，他不是又抽烟了，他是一直在抽。成年人抽烟我都觉得难以容忍，学生抽烟简直是“罪不容诛”！

这一次，我感觉受到的伤害无以复加，所以我的愤怒排山倒海。

我叫来了他的父亲，可是他的父亲只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我不要你了，你妈妈也不要你了，张老师，你也不要他了，是死是活，由他自己！”同事看着我，只觉莫名其妙，哪里有这样的家长？我却有了主意，既然要手术，不妨狠一点。

整整两节课时间，我既不准小琪进教室，也不和他说一句话，我要让害怕在他心里发酵。大课间，我叫来团支部书记和班长，对他们说：“小琪的爸爸妈妈不要他了，我也不敢要，你们要不要？”停顿了一会，书记袁璐瑶说：“还是要吧。”班长郭池瑞也说：“张老师，还给他一次机会吧。”傻小子，我不想给他机会，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但我嘴里却说：“你们不说要，我是没胆量的，既然如此，你们全班同学都要帮助他，督促他。”小琪流着泪跟着他们进了教室，我不要他的誓言，只要他的行动。晚上查寝，我悄悄地要马老师多关注一下小琪，有人压，还得有人扶。

小琪，你一定要记住我送给你的一句话：没有哪一种习惯比我们的心灵更强大，只要你愿意铲除它。我也告诫自己：要改变一种习惯，谈何容易，任重而道远。但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

（作者单位：常德市芷兰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