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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抵达的地方
——廖静仁和他的诗歌

2016-08-05贺文英

湖南教育 2016年20期
关键词:诗歌生活

贺文英

诗歌抵达的地方
——廖静仁和他的诗歌

贺文英

我认识一些朋友,他们赤诚地热爱着诗歌,日复一日坚持阅读、思考、书写,宁可食无肉,不可一日无诗。诗歌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但与此同时,世人又在调侃说诗人只能睡桥洞,因为诗歌无用,不能带来直观的经济效益,而桥洞是现代城市建设赐予人们的、零经济付出的避风场所。这种调侃里掩藏不住其赤裸裸的鄙夷。

两种态度判若霄壤,于是催生出一个话题:生活需要诗歌吗?

或许真不需要,君不见那些整日在麻将桌旁指手画脚的人们,那些在游戏机前废寝忘食的人们,那些在茶楼酒肆流连忘返的人们,他们的欢声笑语,是这个时代主流的消遣方式。这是存在的真相。

然而生活又不尽如此。

欧·享利认为:宗教和音乐能够完成一个人的心灵救赎,所以流浪汉苏比听到赞美诗以后,决定做一个好人。一位朋友跟我讲:某一天早晨,她从阳光中醒来,听到广播里有人朗诵叶赛宁的《白桦》,瞬间被这优美的诗篇击中,感动得掉下眼泪,觉得生之可贵,顿时打消了一些可怕的念头。这位朋友不久前刚离婚,她说那一刻是诗歌拯救了自己。

实际上还有很大一个群体,他们是芸芸大众的普通人,整日在琐碎、庸常、茫然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偶尔抬头,越过抽象的意识层面,在某种具体的情境中看到一束光,找到一个口子,突然觉得有如神赐,在诗歌的国度里他们抛开平庸,找到心灵的归宿。而人到中年看透生活的真相,依然坚持书写诗歌、热爱诗歌的人,内心都是天真的、善良的,常怀诗心,踏雪寻梅,赏兰饮泉,他们定能得到生活更多的回馈。这种东西,麻将桌上的人们永远都不可能懂。

我所认识的廖静仁先生就是这样一个赤诚的、常怀诗心的人。

先生早年以散文著称文坛,后又醉心小说,陆续撰写了几部长篇小说,旺盛的精力及创作泉思,让年轻人难以望其项背。我偶尔发文求他指正,先生竟在凌晨三、四点将文章改好后传给我,让我深受感动。

这种严谨的创作习惯及为人为学的态度,迸发的是诗意盎然,像盛开的满树樱花,既丰美了自己,又装饰了旁人的视野。也许到了先生这等功成名就的人生阶段,已无需再为生活所累,他在文学上的造诣也归功于喜欢,没了功利心理,自然更加纯粹。

他的诗就是纯粹心态下的产物。先生有一微信号,偶尔将新写的诗发在上面,如他所说:半生辛劳为糊口,到老种字磨时间。大作家在不同文体之间切换自如,且总有大收获,先生写诗,文思泉涌,也自成风格。诗里的很多句子,偶尔惊醒我的思绪,受益良多。

读《如月》这首诗,正是放寒假的时候,下着大雪。我拎几个行李包带着儿子回娘家,好心的朋友来帮忙,我抱着儿子走进船舱,水面上寒风凛冽,船在库区行走,像一只风中的大鞋子。然而我内心敞亮,那些阴暗晦涩的东西被诗句一扫而光:“上弦月瘦/下弦月瘦/什么老子庄子/都是月亮的忠实学徒/水满则溢/月儿消瘦/所期望的便是每月的十五十六。”这首诗用轻快直白的话语,传递出一个哲理:把人生看开,看明亮,路就好走多了。怀里的儿子睁大眼睛望着我,他需要明白这些道理吗?

先生独爱莲,这种含有圣意的东西,多次出现在他的诗里。作为读者,不需要当面去问询为什么,或许可以多方面揣测:向往高洁,以莲自比;又或者是内心渴望某种神意,通过莲花传递。他说:“谁也不要怀疑她的出生/她出生淤泥/但那不是她的错/她是天地之花/是菩萨的坐莲。”

作为以散文见长的作家,廖静仁先生的语言是带有诗性的,散发着一种厚重的美学气息,所以诗歌所抵达的地方,自然芳草鲜美,嘉木历历。只是生活的底色又不尽如此,在荒凉的现实世界中,我们向往的那些美与善总是姗姗来迟。先生没有回避生活的无奈与创痛,他回归真实,直指现实的真相,这些真相在他回乡省亲的经历中,在他驻足躲风亭品茶写字的时候,在他踏足大自然的某些细节中,都可窥见。

比如《家族画卷》这部具有史诗气质的诗歌,带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及浓厚的地域色彩,直指现实,有彷徨,有挣扎,有呐喊,也有展望。其中的《盛爹》、《父亲》两首我尤其喜欢,在《盛爹》里先生写道:

村里的青壮都外出挣钱了

留下一把老骨头和鸡飞狗跳的童声

盛爹,是廖家冲盛字辈唯一的长者

满头银丝堆着终年不化的积雪

长寿眉梢一抖动

留守老幼便绷紧神经

……

外出务工的年轻男女

像拴在乡情藤上的蚂蚱

一络一络地赶路回村

……

读着这些散发泥土芬芳的诗句,我一下子想到了远去的故乡。诗中的某些细节,真实如我们断断续续的过往,在时空隧道里,我们毫无防备地与那些熟悉的场景重逢,不禁生出酸楚的泪。我们曾经信以为真的童话,早已被生活打击得灰飞烟灭,不管怎样的雄心与壮志,一旦进入社会,全都变成了无法主宰命运的尘埃。然而生之希望还要继续延续,所有的痛都会鞭策着美好的期望前行,我们的根总有一天要皈依故土,和那里的贫穷、落后、粗俗、善良、宽容融为一体。

先生也写古体诗,有古意,有新味,有哲理,读之如沐春风。如:“天地如砚墨色浓,霓虹灯下影幢幢。一曲渔歌隐隐至,河鲜佐酒煮黎明。”又如:“云淡风轻自在天,枯枝凛冽恨严寒。时光流逝湘江水,冬去春来年复年。”这些意境与感思,有的来自他长期伏案写作后的凭栏远眺,有的来自他茶余饭后的闲暇时光,一枝一叶,一树一景,传递的是他对生活的热爱,对人生的豁达。

济慈说:“诗人,是神派来刺探人间的间谍。”这个群体有一双高于一切的眼睛,能够看清生活的命脉与走向。有一天,即使失去了全世界,我们还拥有诗歌来慰藉自己的人生,这不是心灵鸡汤,这是激发人鼓起勇气前行的一种精神。于是之前讨论的那个问题有了答案:是诗歌,打开了我们精神层面的一个窗口,在痛与绝望的炼狱中生出无限希望。

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

在诗歌抵达的地方,有人看到了像大海一样漫过天际的深蓝,那里有拜伦、济慈、叶芝、海子、北岛及廖静仁先生这样的群体,用文字编织出阳光、草地、清风、鸟语、虫鸣,这些情境散发出一种信息:如我一样渺小的尘埃,如若常怀诗心,也可以在平凡中开出花来。

(作者单位:安化县羊角塘镇文昌阁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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