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左利益共同体

南方周末评论员 陈斌

“真实世界比小说还精彩”，这话又一次应在美国大选上。2016年7月22日，维基解密公开了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内部的19252封绝密邮件，引爆了一颗舆论原子弹。7月24日，DNC主席黛比·舒尔茨引咎辞职，丢车保帅，但火无疑已烧到希拉里身上。此举也印证了上述邮件的真实性。

维基解密选择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7月25日）前夕爆料，绝对是“别有用心”。上述邮件涵盖的时间段为2015年1月-2016年5月25日，由此不难猜测获取的大致日期。憋在手里近两个月不动声色，关键时刻再放大招，摆明了是要给希拉里狠狠一击。

本次泄露的邮件来自DNC公关主任、财务总监与高级顾问等7位大咖。照理说，DNC作为民主党的最高管理机构，应担当公正裁判员的角色，以确保党内初选Fair Play（公平游戏）。但上述邮件显示：DNC早已与希拉里穿同一条裤子，包括故意向媒体泄露桑德斯的竞选信息，让民主党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Super PAC）雇用网络水军攻击桑德斯的支持者等。

本次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主题是从程序上确认希拉里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但上述邮件有没有给人一种钦定希拉里的感觉？这就进一步坐实了希拉里“得位不正”与“不诚实”的外界观感，或从内部分裂民主党，动摇民主党基本盘，这是希拉里的梦魇。至于DNC列出对特朗普的22个攻击点之类，估计共和党对希拉里也会以牙还牙的，算是各为其主，无需过度解读。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民主党与自由派媒体的关系。上述邮件显示，美国政治新闻网（Politico.com）会把新闻稿件先让希拉里过目，根据希拉里的意见修改后再发布。说好的媒体独立与新闻自由呢？

有趣的是，美国媒体对这个事件的报道是两极化的。保守派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大挖特挖。自由派媒体则一般以“涉及个人隐私”等理由做淡化处理，或者往阴谋论上引，什么俄罗斯的阴谋啊，逼得俄罗斯外长出面否认莫斯科方面与该事件有关。事发后，社交媒体或有社交媒体性质的Facebook、Twitter与Google，不约而同地将爆料的维基解密网站定为“危险网站”，公正客观平台的门面都不要了，亲自由派的立场昭然若揭。自由派媒体的抱团力度超乎想象。

综上，那些致力于批评美国民主与新闻自由的有福了，这个事件似乎提供了相当的说服力。许多人以《竞选州长》《纸牌屋》来吐槽这个事件。不过，个人认为最有价值的看点还是“白左利益共同体”问题。美国的自由主义，大致相当于欧洲的社会民主主义。通常所说的欧美白左，就是指信奉这类主张的自由派或社会民主派。

有一种老掉牙的说法，说美国民主党（自由派）与共和党（保守派）“都一样”，但这并非事实，两党的意识形态、政策主张与选民基础是完全不一样的。

保守派大体上是一个原则共同体：信奉个人责任，经济自由，放松管制；主张捍卫有利于种群绵延与文明绵延的婚姻家庭等基础性制度；尊重习惯法与共同体自治传统；正视文明与野蛮的边界，保卫文明。之所以称其为原则共同体，是因为这些原则是彼此兼容的，内在逻辑是一致的。一个社会的存续也有赖于信奉这些原则的人占据主流。对应的选民基本盘是坚守WASP（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清教徒）精神传统、最有生产力的那部分人。

自由派是一个对立的共同体：主张高税收、高福利与高度管制的“保姆国家”；主张不受习惯传统束缚的自由放纵；主张额外照顾“弱势群体”，推行反向歧视与政治正确；主张文化相对主义与文化多元主义。这些原则经常彼此打架，甚至“连自己都打”。今年的奥兰多6·12事件，“弱势群体”杀“弱势群体”，自由派的政治正确就解释无能了。更关键在于，这些原则的共同指向是消解个人责任与销蚀文明根基。对应的选民基本盘是白左知识分子及其所取悦的“弱势群体”，这是一个各取所需的利益共同体。既然是利益共同体，不守规则、没有底线自不在话下。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的大学学术界、演艺界与大众媒体界，这些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自由派占据绝对优势，且抱成一团。他们普遍信奉一种轻佻的普世主义，宣泄一种慷他人之慨、成自我之名的过剩道德感。当他们所信奉的成为圈子里的普遍信念之后，任何与这种信念相抵触的事实与证据都会被忽视，或被颠倒过来重新解释。这就是在民主党爆出操纵党内初选丑闻后，新旧自由派媒体各种装聋作哑，对维基解密各种使黑手的深层原因所在。要是共和党爆出了类似丑闻，这些媒体早就一拥而上、使劲撕咬了。

不过，好在现在互联网发达，尽管事发后自由派媒体各种抱团、各种小动作，但包括自由派媒体CNN在内的各类民调显示，特朗普的支持率已因这个事情一举反转，领先于希拉里。最权威的美国大选预测专家Nate Silver最新发布，特朗普当前胜率为57.5%。希拉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现在距大选还有3个多月。但谁知道投票前维基解密还会爆出什么呢？

搬凳看戏吧。别错过这个深度观察白左行为、深刻理解政治与人性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