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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武术的文化特色

2016-07-20南京师范大学康庆武

少林与太极 2016年10期
关键词:国术中国武术传统武术

南京师范大学/康庆武

中国武术的文化特色

南京师范大学/康庆武

中国武术在文化上具有求道性、形式多样、打练结合等主要特点,这是武术与世界上其他武技的明显区别,武术国际化道路应从此下手进行研究。竞技武术在向世界传播的道路上所遭遇的困境也与背离传统武术的文化特色有关。

中国武术的特性最集中的体现即文化性,富有文化是武术区别于世界上其他武技的根本所在。

武术在当今的经济时代参与国际竞争,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文化”将是武术的最具优势的核心竞争能力。

概括而言,武术文化就是:人类在长期的历史长河中,以武术运动为载体所形成的一种具有超本能的、有意识地作用于自然界和社会的一切武术活动及其结果。

武术文化的表现形式有如下几方面。

1.求道性

正如中医、国画、书法、文学等其他中国传统艺术样式,艺术本身的进益是靠不断的求道来取得。武术也一样,历代武人一生的修炼无不是在经历漫长而艰辛的求道过程,把追求一种独特的精神境界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各门各派武术在其漫长的形成过程中也渗透了中国古代固有的哲学、伦理学等学科的思想精髓,从而呈现出与外国武技迥然不同的文化特性,即所谓的“求道性”。

武术包含哲学、伦理学、美学、医学、经济学等内容,这一点与亚洲体育或者欧洲体育大不相同,我们应打开一条武术文化和经济产业的出路。

就哲学来说,老子学说的主体思想是“反者道之动”,意思是说,事物的运动和发展,都有着向其相反的方向转化的规律。太极拳的“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慢制快”,无疑是老子哲学思想在中国武术文化中的最好体现。另外,武术还与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相契合,孙福全的《拳意述真》说:“人为一小天地,亦天地间之一物也;故我身中之阴阳,即天地之阴阳也。”清代陈鑫在《陈氏太极拳图说》中也讲道:“因人为一小天地,无不与天地之理相结合。”“拳为小道,而太极大道存焉。”

儒家讲求“仁、义、礼”,这大大影响到了中国武术的伦理思想并成为其基础和核心。儒家学说的创始人非常重视品德修养,把德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认为齐家、治国、平天下都要以“修身为本”,导致中国武术具有重德重礼的特点。翻开琳琅满目的古代拳谱,种种规定如“切戒逞血气之私,有好勇斗狠之举”,“不得恃强凌弱,任意妄为”,“不可逞愤相较,不可轻显技术”,“戒恃强争胜之心,及贪得自夸之习”。还规定“匪僻之徒,绝不可传”,“强横无理者不传”等等。习武之人讲武德,就是在自卫的情况下也尽可能不出拳,出拳也不伤人。

以“求善”为目标的“伦理型”文化呈现出的“道”,不同于西方人受其强调竞争的文化特点影响而形成的喜侵略、好斗争的特点,中国人受传统文化的长期影响形成了主张和谐、爱好和平的特点。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下,在武德约束下,中国武术形成了防卫性的特色。

武术的构成中有内功这样一个项目。内功,其实是在精、气、神的高度统一后,在某一方面所表现出来的一种超常功能。传统武术追求的是通过个人修为,使精、气、神以一个“道”的形式表现出来,即在体格层面上体现出的“道”与功力,是传统武术中的最高境界。最典型的事例就是清代武术家苌乃周初见梁道演练“猿猴棒”时,为“其中之三尖照到、老少相随、刚柔相济、阴阳相生、忽大忽小、忽长忽短、内气外形贯通合一、宛转妙用、皆中法律”,惊呼“此有道之棒也”(苌乃周《猿猴二十四棒叙》手抄本)。

明清之际的吴殳所著的《手臂录》是研究枪术的重要史料,其中有关于武技和道的关系的记述。他说:“(一般人比试枪法)气力愤发,殆同牛斗,绝无名士风流。石师(吴殳的老师石电)交手,意思安闲,如不欲战。俄焉,枪注人喉,不敢动而罢。微乎微乎,进于道矣。”

在中国古代那些苦心孤诣、精研武功的人看来,道是事物的普遍规律。他们的高明之处在于能透过浅层的武术技法,认清并抓住规律,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甚至是“得一毕万”之功。

只可惜这样的传奇、精妙在竞技武术项目中根本无法表现。

武术技术的改革和发展必须建立在保持文化个性和技术特征的基础上。目前为完成国人之“申奥”夙愿,一批武术名家对武术技术进行了精心设计和创新,其功不可没。然而武术套路竞赛中高手们的竞技水平用落地平稳(平衡协调能力)、抛接兵器和腾空旋转(杂技、体操类运动的难,舞蹈、体操的美)等指标来衡量,或者寄望以运动员失败等方法来区分成绩,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和误入歧途,似乎是借了杂技、体操和舞蹈的特点作为自己的特色来发展,着实让人们为之尴尬。现在竞技武术以稳定、平衡为衡量运动员水平高低的标准与传统武术“求道”的追求相去何止千里。

2.形式多样

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认为,人的语言决定了人的文化属性。海德格尔的观点告诉我们,人作为身体语言(符号)的载体,其身体语言是由不同文化模式所规定的,人只能在不同文化模式的范畴内进行身体语言的使用和表达。从深层次上讲,身体语言也是人们认识和理解外部世界的一种表达方式。“萨丕尔—沃尔夫假说”理论告诉我们,不同门派风格的武术技术各有自己的文化模式,它会按照自己不同文化模式的内在规定性去演绎,但这种内在规定性同时具有局限性,这种局限性是武术形成不同门派风格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就让我们很容易理解,不同地域会产生千差万别的拳术风格。如少林拳术的“柳叶掌”、南拳的“骑龙步”、螳螂拳的“钩手”、太极拳的“单鞭”、峨眉派的峨眉刺等,这些已经成为不同武术门派拳种技术的文化符号。

3.打练结合

稍稍了解中国武术史概况的人都知道,早于明清时期,中国武术基本上已形成了以套路、格斗及功法练习为有机内容的人体活动样式,武术修炼既练套路又练对抗,这也是传统武术最显著的活动特征之一。对此,明代戚继光有鲜明的论述。在他的《练兵实纪》卷4中,他首次提出“舞对合彀”一说:所谓“舞对”,乃指两种有机的习武形式,套路单练为“舞”,两两相当的相互格打为“对”;这里的“彀”,校读戚书原文,是为“机彀”之意,喻指诀窍。因此,所谓“舞对合彀”,显然是要求套路单练当与双方的技击训练相互为用。戚继光据于军事家的立场,认为“凡武艺,不是当应官府的公事”,而是用来“防身立功杀贼救命本身上贴骨的勾当”,因而“单舞”作为一种个体训练方式,必须与“既得艺,必试敌”的对手功夫相配,如仅单舞,即为戏剧套数的“花法”。因为,如果习武中徒有预设性的套路演练而不遇校雠,必将导致武术技击功能的退化,只留下一个存象忘意的躯壳。虽然戚氏的“舞对合彀”是他据于军事家立场提出的习武观,但事实上也是他对传统武术“打练结合”习武方式的一个经典概括。

民国时期武术采取的比赛方式就是“打练结合”,这以1928年和1933年中央国术馆主持举办的两次“全国国术考试”(简称“国术国考”) 为典型。由于种种原因,全国性的国术考试只举行了两次,但它所产生的影响值得重视。1953年11月,新中国举办的全国民族形式体育表演及竞赛大会上所设置的武术项目和竞赛制度,保留了民国时期国术考试的某些特点。中央国术馆的“国术国考”之所以采用套路演练和技击散打相结合的比试方式,固然有着多方面的深刻原因,但其中与馆长张之江个人对武术的认识,应有莫大关系。他在1928年的《中央国术馆成立大会宣言》一文中提出,武术一方面“是一种优美的锻炼,稍得门径,便有可观,果能得其精深,手、眼、身、步具有风虎云龙的变化,足以增加体育上的兴趣和美感”,另一方面,“能增进百兵格斗的技术”,两者是一个互为关联的有机结构。张之江对武术功能的这种认识,自有其军旅戎马生涯及当时强种御侮的种种背景,但其中他对武术活动形式及关系的论述,符合明清以来武术“舞对合彀”的发展基本规律及其价值指向。

综上所述,武术在文化上具有求道性、形式多样、打练结合三个特点,这是武术与世界上其他武技的明显区别。武术国际化道路,应从此下手,进行研究。竞技武术在传播向世界的道路上遭遇困境,一切都与背离传统武术的文化特色有关。

为何武术在衰落?因为构筑武术精神内核的文化在衰亡。武术深层次的哲学内涵已让今人难以解读;形式多样性不复存在,纷纷走向简单、干瘪;传统“打练结合”已演变成“打练分离”,因为练不为打,所以对功夫的要求就大大降低了,古代拳家一拳打倒一堵墙壁的传说(事见《汜水县志·苌乃周》,书中介绍苌乃周的徒弟,称“柴如桂之拳最得力,曰黑虎掏心。凡与人角,必预告用此势,人终不能避也。尝信镖车数十尾之,至尖站。如桂故立庙后照壁后,便溺,一伸臂击照壁,全颓,而盗自逸去”)只能永远成为后人难以打破的记录写在史书上;因为不珍惜丰富多彩遗存的继承,传说中曾经拥有36个套路的罗汉拳目前所剩无几,失传者将成为永远的历史陈迹,苌乃周、王宗岳等武学大师的武林佳话也永远成为后人无法逾越的巅峰。

曾经作为一种高尚运动的不少传统武术样式,也已随着时代的逝去永远不复存在。现代武术得以汲取养分的传统武术源泉日渐枯竭,现代散打运动的发展窘境已足够说明这绝非危言耸听。

(编辑/张 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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