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高原的动人吟唱

新世纪以来，中国的文艺创作和文艺消费，农民几乎成为缺席、失语、边缘、扭曲的代名词。而夏天敏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中的农民形象却是久违了的鲜活和立体，其典型性令人信服。它是一部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反映当代中国农村农民命运，具有中国风格、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现实主义经典杰作。这是夏天敏文艺为人民服务的具体实践，使这一部小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其深刻的思想性和独特的表现手法，获得了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在当代文学史上，夏天敏的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成功地塑造了中国农民的形象，这是继鲁迅、赵树理现代文学之后，对中国农村题材上的一大贡献。

夏天敏的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为中国八亿农民立正传，贴近现实，情系底层农民，反映人民群众呼声，以独特的语言意味、娓娓的叙述、精彩的细节、富有亲和力的笔触，准确、生动地反映了中国改革开放特定历史背景下的农村生活，描写农村各阶层的心理变化，把自己的根脉深深地扎进占中国人口最大多数的普通百姓火热的现实生活，生动而形象地记录和书写人民群众悲欢苦乐人生际遇，具有很强的感召力和穿透力的精品力作。小说既关注现实，又不乏好看耐读，融强烈的思想性和深刻的批判性为一体，在荒唐可笑的故事中，表现生动而鲜明的人物性格，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营造了一个强大的艺术磁场，是一部近年来不多见、具有强烈的穿透力和艺术感染力的现实主义经典力作。夏天敏是以写实为主的中国当代现实主义经典作家，在他坚持为人民写作的创作实践中，他的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有荒诞、变形、魔化等繁复的手法，他的小说创作突破了以往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的局限，完成了一次飞跃和蜕变。距离拉开了，他的小说不再满足“近视”地呈现生活，给人以“后退一步，海阔天空”之感。反复体味和咀嚼，他的小说与“忠实再现”不同，具有“再现中的表现，写实中的写意”的特色。

小说植根农村农民，关注现实，与时俱进。文学源于现实，高于现实。纵观千年中国文学史，即使有文字记载的，至今已在两千年以上了。不论前人究竟留下了多少“传世佳作”，就说其过程的经久不衰，也足让我们深思∶中国的文学本体上是从诗歌开始的，尽管两千年来新作不断涌现，但沿袭至今的文学内驱动力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对现时的关注。从《诗经》开始，关注的是生活不平等的现实，今天重读，可以清晰而强烈地感受到其中那种关注现实的抒情姿态，甚至可以让人从遥远的歌吟中联想到今天的现实。虽然今天的人的处境及生存方式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历史与现实之间总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诗经》这样的作品，至今能打动人心，这绝对不止是“艺术性”的问题。可以肯定地说，只有关注现实的文学创作，才是不朽的作品，这样的作品才能赢得更多读者的关注。屈原的《离骚》，杜甫、白居易的诗，显示着对下层人民群众真切的关怀。“五四”以后，鲁迅、郭沫若、闻一多、艾青、臧克家、田间、贺敬之、赵树理、郭小川……他们和他们的作品，以现实主义之光照亮了人们。夏天敏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把自己的根深深扎进中国农村农民，与当下很多作家迥然有别地切入生活视觉，他的农村题材的小说独树一帜，是一位有着自己艺术追求倾向的杰出现实主义作家。他关注现实，关注社会生活，关注底层农村农民，他的笔底始终洋溢着强烈的社会良知和历史责任感。《好大一对羊》通过典型人物的生活轨迹来揭示更为深刻的社会弊病，涉及到党在农村的工作路线、方针、作风问题，其批判意识的浓烈、语言的流畅、意蕴之深刻，使他的小说创作获得了重大成功。他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不回避农村农民生活的阴暗面和党在农村工作中的失误，但对腐败、落后的事物给予的是幽默的批评。他的小说表现了当下中国农村扶贫工作中有矛盾、有艰难、有曲折，但作品色彩明朗、格调轻松、幽默风趣，为人们奉献了唤醒心灵的警醒之作。关注我们的现实，关注我们的时代，就是中国文学的希望所在。因而，《好大一对羊》一经问世，就得到了广大读者的普遍认同，在第三届鲁迅文学评奖中从几百部优秀中篇小说中脱颖而出，在中国文坛上产生了少有的冲击力和震撼力。

小说仗义执言，走进农村生活现场，具有深厚的“百姓情结”。当今文学，虽丰富庞杂，光怪陆离，应有尽有，但回避宏大叙事，钻入个人化迷宫成风，欲望化的描写颇为时尚，鲜有表现时代民族命运的大主题，鲜有对人民群众疾苦的深切关注，鲜有对人民群众的悲悯关怀，鲜有对人的尊重、痛苦、彷徨、被伤害等人性问题的强有力表现，鲜有崇高感人的人格力量，鲜有宏大的气魄和笔力。犹太大师、德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保尔·海泽说：“一部有价值的中篇小说，应该表现一种重大的人类命运。它不应该是日常琐事，而应该向我们揭示人生的新的侧面。有限的故事容量要求严格的集中。”夏天敏的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则与时尚文学迥然不同，是一部表现人民群众的命运、向人们揭示人生新侧面、真正有文学价值的优秀文学作品。作家走进农民生活现场，关注农村，关注挣扎贫困线上的农民群体，这种“人本精神”的弘扬，形成了《好大一对羊》深厚的“百姓情结”。在《好大一对羊》中，夏天敏爱憎分明，激情充沛，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把自己的同情、关切与挚爱，毫不保留地倾注到占中国人口大多数的普通人民群众身上，尤其是部分处境艰难的农民身上。这种设身处地的平民意识和仗义执言的责任良知，在目前文学创作某种程度地私人化、贵族化、媚俗化的倾向中，尤显可贵。夏天敏热爱文学，忠实于脚下的土地，具有较强的使命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他始终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关注他所熟悉的农村生活，真正走进农民生活，始终与底层农民生活在一起，把自己的笔触深入中国最底层的农村生活，用自己惯有的方式解析生活，用赤子之心拥抱时代，拥抱生命，他用自己的作品捍卫和守护着文学的品格与自尊，始终把自己与普通百姓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始终远离权利、金钱和荣誉，俯首下心面对文学，常常一边写作一边流泪，为农村农民而写作，为人民立传，使他的作品拥有了生命力和时代感。他的这种深厚的平民情怀和贴近百姓生存的可靠写作立场，使他的小说在文坛上产生了轰动效应。“我深深地热爱这块土地，热爱这块土地上的人民，正是基于此，我在写作之初，就把笔触伸入到写平凡的人物、平凡的事件、平凡的生活环境中。”这是夏天敏荣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时，所说的一句平实而深邃的话。诚哉，斯言！人是太阳，人是根本，只有表现人的文学才是最具活力的文学；只有较好地反映了农民新生的文学，才是不朽的文学。

源头活水、笔底波澜，好看耐读。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脱离了人民群众、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文艺作品，不可能有感召力，也不可能有生命力。作为一名有良知有责任感的作家，夏天敏坚持长期深入农村、深入生活，对那里的人和事更熟悉、更有感情，又经过长期的酝酿、思考，才源头活水，笔底波澜，写出了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好看耐读的《好大一对羊》这样优秀的中篇小说。在这部小说里，作家以喜剧的方式处理悲剧，浓郁的生活气息，鲜活的人物形象，幽默风趣的语言，营造了一出由主观主义形式主义所导致的正剧，使这部作品以自己独特的风格，在全国优秀中篇小说中占有了一席之地。任何一个时代，真切的生活体验，发自内心的感情表达，对作家来说是永不枯竭的创作之源。为了更贴近生活，更了解农村农民生活，深入表现底层人民丰富的精神世界，表达中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1991年夏天敏回到生他育他的洒渔乡，挂职副乡长，与人民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认真听取他们的心声，帮助他们解决生产生活中的实际困难。他对扶贫工作也十分着迷。在一次文学笔会上，夏天敏说，“看到那些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乡亲们，我就心痛，我觉得为他们办好一件事，其实比写好十篇小说还要重要！”这就是一个有良知有责任感的作家的百姓情结。夏天敏就是这样，重视深入生活，勤于学习，不断吸取现实生活的营养，精于提炼现实生活营养，精于提炼现实生活主题，忠于养育自己的那片土地，用心写作，发愤写作，潜心写作，才写出具有很好表现水平很有灵气的优秀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

小说具有独特的表现手法，可贵的探索精神，执着的个性追求。南非诺贝尔文学获奖得者迪默说，写作永远是对自我和世界的探索。文学创作贵在探索。文学是一项探索性很强的事业。没有探索，就没有创新；没有创新，就没有文学自身的发展。一个作家倘没有探索和创新，他所创作出的作品也就很难在文坛上形成气候或产生影响。夏天敏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的成功，除好看耐读的动人故事情节之外，在艺术形式上学会了大胆的创新，增强现代意识，以世界文化眼光来审视自己的民族和自己的生活，紧紧抓住民族文化和地域特征，不断探索、创新，不断超越自我，寻找新的突破口，从而真正成为了优秀作品。“五四”以后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的小说，裁取社会生活的片断，不注重故事情节的完整性。而中国传统古典小说，却讲究故事的完整性、连贯性，并重行动叙述，忌静止描写，要求人物面目清晰，语言通俗流畅，动作性强。夏天敏吸取中国古典小说的营养，创新了他的现代小说。中篇小说《好大一对羊》中，夏天敏创作出一种既通俗易懂，又生动活泼的小说叙述语言。吸取中国古典小说艺术的精华，《好大一对羊》具有连贯性，并在连贯中有跳跃，当中又保存着时间顺序。并运用传统的人物自身言行描写心理的方法，既有利于表现丰富、复杂的现代生活，又经过人物自身的行动，表现其性格，在文艺创作中具有特殊的意义。

拟人化手法的成功地运用是小说的又一大亮点。任何文学作品，构建的不是客观世界，而是心灵世界。如果没有进入书写对象的内心世界，没有心灵的参与，即便占有的材料再多，也不会升华为艺术。《好大一对羊》描述对象是两只外国高级种羊，夏天敏创造性地在这篇小说中釆用大篇幅的笔墨进行对话描写，进一步把动物拟人化，把人与自然、动物界之间的生活链巧妙地连接在一起。这种心灵对话、沟通，反衬主人公水深火热、悲欢离合的生活情景，从而加深典型人物的典型环境、性格的刻画。如对“喂食”细节的描写：

约翰对着一大碗香喷喷的炒面不知如何下嘴。琼斯，约翰说这是啥玩意儿，闻着挺香的，就像我们闻过的汉堡包味儿，你是不是也来尝尝。琼斯说，约翰，我实在没有胃口，我现在见啥厌啥，我怕是要死了。昨儿晚上，我梦见了我死去的爸妈，它们在向我招手呢。约翰焦躁，你别胡思乱想了，几天没吃东西，你弱得出现幻觉了。不管咋说我们总得活下去，那个刘副专员跟记者说我们还要生儿育女呢。琼斯说做你的梦吧，我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我真想找我的爸爸妈妈去了。琼斯哀伤地流下了泪。约翰急了，说，琼斯，我先吃，你也吃，为了我们的爱情你必须吃，否则我就死在你的脚下。

这样的对话描写，在《好大一对羊》中比比皆是，使作品淋漓尽致地凸显出隐秘的动物人物内心世界，使之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诚然，这种动物拟人化的对话描写，古已有之，并不新颖。但作家夏天敏在可借鉴的情况下，大胆拿来使用在小说中，寻找一扇打开书写对象深层内心世界的窗户。据笔者所知，这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中，尚属首例，不能不说是一次拓荒性的创新尝试。由于夏天敏采用大篇幅地动物拟人化的对话描写，使得动物隐秘的内心世界淋漓尽致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使这部作品具有了别样的格调和异样的韵味。

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成功运用让小说更加生动形象。 为了更好地发掘和表现贫困得一无所有的德山老汉雪上加霜地遇到了喂养两只外国种羊的种种困境，夏天敏出人意料地采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设置了给羊砌圈、给羊喂食、给羊穿衣、租马驮羊去放、打扮羊接记者、给羊吃药、为羊割青草、德山老汉梦见自己和哑吧老伴变成外国种羊、德山老汉小女儿想刘副专员来看自己、下了好多雪白的小羊羔等一些荒诞不经的情节，涂上了魔幻的色彩，着意宣染。这些貌似无稽之谈的描写，把主人公置身于残酷的现实生活环境之中，让人们追随他们一起去经历复杂的生活和焦急的内心痛苦，既有自然主义的写实，又有耐人寻味的幽默，意趣盎然。通过这种虚幻与现实交织的手法，使看似幸福实际生活在水深火热苦难中的德山老汉一家的精神世界，得到淋漓尽致的揭示。

象征手法的成功运用让小说别具寓意。《好大一对羊》一开始写村子里过年似的热闹，预示着喜剧的开始，即将发生巨变。而小说的结尾部分，寒冷的高原湖中飞来一只大黑蝴蝶，使人感到有一种不详之兆，预示着人物悲剧命运的即将来临。这一只大黑蝴蝶，是一个黑色的精灵，一个黑色的符号，一个黑色的暗示。这样首尾一喜一悲对比的象征手法，给人留下了无穷的寓意。

有意的变形、夸张使作品更具艺术感染力。《好大一对羊》着力描述刘副专员与德山老汉结成帮扶对子，不料此事被邀宠上级的乡长、村长所利用，把它当作“特别政治任务”压在德山老汉身上，逼得德山老汉家破人亡。夏天敏把现实与幻想、直叙与讽喻、写实与夸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生动再现了火热的现实生活，把情节一步步推向高潮，读来有波涛万状、激荡有声之感，富有感人的艺术魅力。《好大一对羊》的成功是巨大的。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像这样深刻、生动、形象地描写中国农村农民生活的作品并不多。然而，巨大的成功对作家夏天敏来说，往往意味着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努力才能跨越障碍。夏天敏在由自己设置的障碍物面前，凭着对人民深沉的爱，不断地摸索、实践着，并不时有新作问世。我们期待着他取得更大的丰收，孕育一个个收获的金秋。今天，比任何时候更需要文学作为社会的良知和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国梦的精神火炬。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说：“社会主义文艺，从本质上讲，就是人民的文艺。”“要把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作为文艺和文艺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把人民作为文艺表现的主体，把人民作为文艺审美的鉴赏家和评判者，把为人民服务作为文艺工作者的天职。”“能不能搞出优秀作品，最根本的决定于是否能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我国的作家、艺术家，应该成为时代风气的先觉者、先行者、先倡者，通过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文艺作品，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时代的进步要求，彰显信仰之美、崇高之美。”这是习总书记对作家和艺术家提出的殷切希望和具体要求。夏天敏优秀中篇小说《好在一对羊》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是一部扎根人民、扎根生活、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为人民立言、为民族铸魂的中国现实主义经典著作。它是地道的中国特色、中国气派、中国作风的现实主义作品，并在具有浓郁中国特色的基础上，大胆吸收了多种先进的艺术表现元素，从而走向了全国，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坛上的地位。

作者简介：杨继渊，男，彝族，武定人，大学本科文化。1966年12月生，1986年7月工作。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已在中国作协刊物《民族文学》《散文选刊》《边疆文学》《云南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出版诗集《山里的诗笺》《山地恋情》，小说散文集《山乡聆螺》，散文集《乡土三原色》《天下武定记》《守望乌蒙》《大美己衣》等10部。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楚雄州评论家协会理事，曾获中共楚雄州委、州人民政府第一、二、三届“马樱花文艺创作奖”。

【责任编辑 吴明标】